在宋奇拿着郭云裳的照片感慨不断的时候,郭云裳也找到了宋奇的照片,她看了一眼,食指和中指在照片上弹了一下:“挺好的,要不要买?”
宋奇接了过来,照片中的自己死死闭着眼睛张着嘴巴,表情紧绷又扭曲。
这抓拍很有张力,隔着纸张就能听见自己那一嗓子嚎叫似的,宋奇不禁对郭云裳闭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大为赞赏,她看郭云裳拿照片那架势,生怕摇头幅度小了这人给她买下来。
郭云裳顿了顿:“嗯,那行,先不要了!还要继续玩吗?”她指了指套票上的项目:“虽然名字不一样,但刺激性大同小异。”
宋奇觉着自己还没被刺激够,她点了点头,两个人选了翻江倒海去排队,中途宋奇说:“你先去排队,我去上厕所。”
她顺着票上的小地图往厕所的方向走了几步,看不见郭云裳了,又改变路线,直奔着过山车的地方去了,这会儿功夫又有一波人下车,堆积在桌子上的照片更多,宋奇混在人堆里挑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郭云裳那张,把她买了下来。
她觉着自己这行为又好笑又傻,但同时为拥有这么一张郭云裳的照片感到由衷的高兴,就是这照片比较大,她随身背的包比较小,折腾了好半天才把照片放好。
耽误的时间有点长,郭云裳为了等她,都把后面的人往前让了一波了,他们站在下一波的最前面,郭云裳笑:“以为你迷路了,都要来找你了!”
“那不能!”宋奇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包,忙着岔开话题:“你经常玩这个吗?”
“没有,出差不容易找到人,这东西自己一个人来就没那么好玩了!”郭云裳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我就是单纯的兴奋阈值比较高,过山车没能刺激到我。”
宋奇:“……”她看着机器上大呼小叫的人,给郭云裳比了个大拇指:“郭工你这样,衬托的我像个一惊一乍的尖叫鸡。”
郭云裳笑了好一会儿:“那这回我配合点。”
轮到他们这一波人了,这个机器的加速阶段比较和缓温柔,好多人还放松的说笑,郭云裳跟个神经病似的伸长了脖子凑过来在宋奇耳边“啊”了一声,叫完就坐回去了。
宋奇正绷着神经等机器加速呢,郭云裳一口热气呵在她脖颈里,那刺激跟过山车转弯的时候有点像,都是一阵特别实在的激流从尾椎骨蹿起,顺着脊柱直奔脑海,让人忍不住想跟着啊一声。
她这个愿望很快就实现了,就在她心猿意马的时候,这个号称翻江倒海的机器按着字面的意思正常转动了起来,机器上的人跟她一起啊了起来,此起彼伏,像没有指挥的杂乱的大合唱。
宋奇毕竟是经历过过山车风浪的人了,机器转了两圈之后,她试着闭嘴,就算费劲,也能把尖叫咽回去一部分了,然后就在这相对的安静里,听见她旁边的郭云裳很敷衍的“啊”着,还带着十足的笑意。
宋奇:“……”一个人怎么能这么神经病,这么招她喜欢呢?
接连玩了几个项目之后,宋奇清了清嗓子,今儿不到半天就把她过去好几年攒下来的尖叫量都用完了。
郭云裳从零食袋里拿了两瓶水出来,一人一瓶。
连续的高强度刺激让人兴奋之后有点疲惫,手脚都带着非自主的颤抖,宋奇双手捧着矿泉水瓶,抿了两口,嗓子稍微好受了点,但郭云裳的体贴让人心里难受——或者这也不算体贴,只是郭云裳有眼色,把她换成白鑫换成陈澄换成任何人,郭云裳也会这么做。
只是此景此景,就算郭云裳只是有眼色,也有眼色的让宋奇说不清缘由的难过,她唾弃了一番自己的伤春悲秋,觉得还是占有欲作祟,郭云裳这样的一个人,她只能短暂的喜欢一下。
郭云裳看了看时间:“歇会儿去吃饭?”
套票上还有好多个项目没有玩到,宋奇有点不甘心,她搜寻了一阵,瞅准了不远处的海盗船:“那个看着很舒缓,咱去过渡一下缓一缓,而且不用排队!”看着晃晃悠悠地还挺浪漫。
郭云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很明显的忍着笑:“行。”她又在袋子里翻了一阵,找出了一盒金嗓子喉片:“来一颗,等会儿喊起来有劲儿。”
宋奇:“……”她有些一言难尽地剥了一颗喂进嘴里,郭云裳也吃了一颗,一收袋子:“走。”
海盗船不用排队,但也等够了大半船人才开,她俩坐在船尾,宋奇很放松,惬意地跟郭云裳商量等会儿吃什么的问题,看郭云裳憋着笑,也不知道她乐呵个什么劲。
广播里喊了安全事项后,郭云裳抓着扶手说:“坐好。”
“我……”宋奇刚想吹个牛气,但只蹦出来一个字,就立马闭了嘴。
海盗船能作为游乐场一个经典项目,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前几个又是转弯又是爬坡又是旋转的设备比起来,他摇晃的节奏具有欺骗性的缓慢,坐上去才知道这个缓慢的节奏使得上升和下降过程中的超重感和失重感都特别明确而悠长,还十分有力。
那种酸爽进骨骼里的劲儿逼得人忍不住想张嘴喊出来,可喊出来的声音又贼不是那么回事儿,宋奇只叫了一嗓子,就果断闭了嘴。
郭云裳就坐在她身边,她是真丢不起这个人。
忍着,特别刺激,加上嘴里金嗓子含片的清凉味儿,要把人逼出眼泪来。
宋奇看了一眼郭云裳,这位自称兴奋阈值高的人也板着自己没喊出来,只是表情也很一言难尽。
她这会儿深刻理解了在她说坐海盗船过渡一下缓一缓之后郭云裳脸上那个笑的含义了,恨的想咬她一口,最后按捺住了,心想,去他娘的一起死吧!
船停了下来,除了个别晕的人急着跑出去吐,大部分都反应迟缓,脚步蹒跚,她俩在最后排,急也急不来,郭云裳这会儿表情归位了,笑嘻嘻问:“这个过渡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奇横了郭云裳一眼,她刚才几乎被逼出了眼泪,眼眶微红,眸子里一片水光潋滟,表情是无声的忍耐和一点欲说还休,郭云裳看得怔了一下,很快就别过了头。
前面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郭云裳还走神似的望着远处,宋奇推了她一下:“郭工你长这儿了吗?”
郭云裳回过神似的站了起来。
尽管这位女士在玩儿的时候表现很淡定,但她走路时有点软脚虾的姿态还是泄露了一部分的真相。
郭云裳:“还玩儿吗?”
宋奇摸了一把自己还在颤抖的一双腿:“先吃饭吧。”
园区内除了售卖热狗之类的小摊外,还有个小小的饮食中心,这会儿正是午饭过去太久,晚饭还没开始的尴尬时节,她俩在这小餐厅里转了两圈,勉为其难地要了两份酸辣粉,宋奇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小小一碗粉能兼具贵、少、难吃等缺点于一身也是挺神奇的。
郭云裳把零食袋子推过来:“给,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这一袋子环肥燕瘦也没什么稀奇的,宋奇挑了几个口袋面包,酸甜味儿的,还不错,她吃面包的时候郭云裳干掉了那碗集大成的酸辣粉,看那眼神还有点没吃饱的意思。
宋奇:“要不要再来一碗?”
郭云裳:“那倒不必。走吧,出去转会儿。”
宋奇一边在包里翻餐巾纸一边问:“好吃……”最后一个字还没问出口就先顿住了,她的包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半边,她偷偷买来的郭云裳坐过山车的那张照片倔强地在缝隙里翘了一只角出来,虽然看不见脸,但郭云裳上衣的颜色以及印在角落里崭新的日期已能说明一切。
宋奇手忙脚乱地把照片往包里塞,却还不能动作过大引起郭云裳的注意,有那么两下,照片塑封的边角在她手上划出了两道白印子,她都感觉不到疼似的。
余光里一撇就看见了这一幕的郭云裳替她紧张,是而轻蹙了下眉,望向别处。
郭云裳续上了之前的闲谈:“不好吃,不过我吃过更难吃的,今年刚过完春节那会儿去一个现场,新建的厂子,地图上都不能精准定位,周围也没啥吃的,只能去他们食堂,厨师是门卫兼职的,每天早上做凉拌白萝卜条配馒头,中午煮挂面,菜是土豆粒配胡萝卜粒,晚上是稀饭,菜的话,早上有剩就白萝卜,中午有剩就胡萝卜,两顿都没剩,就是萝卜干榨菜,田哥说他晚上做梦都能梦见吃萝卜!”
她们上午玩儿的这些项目,上去之前连眼镜耳环之类的都得摘了,包当然不会随身背着,好几次都是郭云裳在一堆包里挑拣出两人的行头,那包的拉链在宋奇注意到之前就开了一道缝,她还帮忙拉上过一回,但可能是照片太大了,包又摘下来背回去的折腾了好几次,那照片就又试探性地冒出了一个角来。
郭云裳面上说的高兴,其实心里却叹着气。
宋奇总算把照片塞了回去,她在一片慌乱里掩藏了罪证,之后又揣测了一番郭云裳的表情,对于郭云裳是否发现了照片一事还没有结论,心头一片乱麻中,还听着郭云裳一日三餐皆萝卜的悲苦,克制着探头探脑的关切问:“那你呢?吃出心理阴影了没?”
郭云裳看了宋奇一眼,才说:“我啊……我有一晚梦见厨师是个兔子精,我无意中闯进了他的地下室,那里关满了萝卜精,长得怪好看的,一看见我就嚎啕大哭着求救,我还没来得及施救呢,就被兔子精给发现了,梦里还准备和兔子精大战一场的,可是兔子精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要跟我打辩论,我竟然辩不过他一张三瓣嘴,活活给气醒了!”
郭云裳什么都没有发现吧,宋奇一边听着郭云裳的精怪梦境,一边想。
偷留别人的照片不比其他稍显依赖的亲密行为,这是个无可辩驳的罪证,就算郭云裳真是个棒槌,看到照片也会明白一二了,何况郭云裳并不棒槌。
她看到了还能这样毫无异常吗?
宋奇看着难得生动的讲述自己经历的郭云裳,在这样忧心交困的时候,依然忍不住分出一分心思,想摸一摸这个在梦里辩不过兔子精的郭云裳的头,然而不能,大拇指克制的摁住了食指关节:“想不到出差这么辛苦!”
郭云裳:“也不一定,大部分时候都挺有趣,尤其安装的时候,现场人多,工期不那么紧的话,大家休息日会结伴去逛……”
宋奇听她说过去,什么在郊区做项目的时候晚上下班后几个人去河滩捡石头,捉鱼,谁的手机掉进了河里;或者租车去当地的名山,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找当地最有名的小吃,失望而归;或者参加过的饭局,有人喝多了一直唱“就让我在这雪地里撒点儿野”,把路边的灯牌当舞伴,要抱着灯牌跳舞……
宋奇起先沉浸在这样一种氛围里:她当然喜欢看郭云裳说这过去种种时脸上的笑和眼里的光,也了一了解她所有的经历里这微不足道的一个边角,可是听着听着,她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回过味来了。
郭云裳不是个擅长“闲聊”的人,工作时候也好饭局时候也好,只要不是正经事,她都不会截人话头,她更像个捧哏的,勾逗着让别人把话继续说下去,像今天这样的分享,从她和郭云裳见第一面起到刚才,这是头一回。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反常是在她慌忙把露出一角的照片塞进包里开始的——郭云裳,并不是什么都没看见。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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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