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的时候，梅剑山一大早就吆喝着人把一摞东西堆到了郭云裳他们面前：“这是缺的东西，又是买，又是跟其他单位借，总算给你弄齐了，你点一下。”
“辛苦了梅哥了！”郭云裳在包里翻出个清单，招呼白鑫：“来点东西。”
小白动手之前也跟梅剑山点头致意：“辛苦梅工了！”说着就给梅剑山发烟。
梅剑山接了烟，白鑫替他点上了，他喷着烟雾闲聊：“白工周末出去玩儿啦？我老远看你一个人从吾悦商场出来。”
白鑫借着点东西敷衍：“我去转了转。”
梅剑山要安排人来放电缆，先走了，只剩下他们四个人的时候，白鑫忍不住跟郭云裳吐槽：“宋姐，小师姑，你们是不知道陈澄有多不是个人！”
陈澄反驳：“我又咋不是人了！”
“哎，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说出来让两位姐姐评评理：周末我俩约好剧本杀，啊你们说这大好时光，难得的周末，大家玩个游戏放松一下心情，联络一下感情，对吧？”
郭云裳一边在自己的清单上打钩一边含着笑应承：“对。”然后还给白鑫递话头：“然后呢？”
“然后？然后这货接了个电话，说有人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正好有空，约他出去见面！唉你们说，这相亲见面咱也不反对吧，可这事儿他办的太不讲究了吧，人见面都提前两三天约，她这倒好，立马约立马见，人干事？”
他说话就说话，还手舞足蹈地，人虽然在材料跟前蹲着，活儿是放下了。
郭云裳一边听着一边手上不停，宋奇很有眼色的接替了说话占嘴还占手的白鑫，两个人三下五除二把东西点完了，郭云裳收好单子，正要回应白鑫，陈澄先辩解：“人家最近忙才这么仓促……”
“忙？谁不忙，你问我小师姑忙不忙，你问咱宋姐忙不忙？是吧宋姐？”
宋奇骤然被点名，她老实道：“我不忙。”
白鑫噎了一下，郭云裳笑着看了宋奇一眼补刀：“我也不忙，闲的蛋疼。那小陈去了？”
白鑫激动地说：“去了啊！我拉都拉不住！”
郭云裳奇道：“你拉人家干啥？”这也是宋奇的疑问，她表达的方式十分婉约，是用眼神。
白鑫也很惊奇他们竟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于是给他们做了一番直白透彻的分析：“这还能为什么，不能随叫随到啊，显得你多无聊多稀罕她似的！这要是相亲相成功了，可关乎以后的地位呢，你这一开始就各种听话各种服从人家安排，那你以后还咋整？人和人之间是很复杂的，进退之间都关乎颜面地位……”
宋奇听得苦笑了一下，郭云裳一伸手打断了白鑫的议论，言简意赅地问：“你谈过？”
白鑫一摇头：“没有。”
郭云裳嘲讽道：“哦？”
白鑫抱着胳膊要笑不笑地道：“我教练，光指挥，不下场！”
郭云裳瞄了一眼地上的材料道：“我看你也是。”她怕白鑫的一番歪论带坏了陈泽，拨乱反正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事儿得看人品看良心，你就着她方便她要还觉着你贱，那这人咱宁可不交往！人以群分，咱都碰不上这么不识好歹的，懂？。”
陈澄听最后还有夸他的意思，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磕牙扯淡完了，郭云裳指使白鑫：“梅工说找人放电缆，你给咱盯着点，别下班了放电缆的人还不来，过两天家里来人做焊箱的技术交流，咱这炉子总不能还一动不动吧！”
白鑫一拉陈澄：“我俩去，他人熟！”
出了门陈澄才说：“我们和电工是俩车间，我对电工也不是很熟。”
白鑫无语的叹了口气，过了好半天又忍不住八卦：“哎你说这周末我小师姑是不和宋姐出去了？”
陈澄茫然道：“啊？这我咋知道？”
“……”白鑫比着手势问：“你有没有觉着她俩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陈澄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依旧茫然地说：“哪儿不一样？”
“你发没发现我小师姑说的什么要看别人是不是不识好歹的那些话，其实主要是说给宋姐听的？”
“啊？没有吧，那不是说给我听的吗？”
白鑫无奈扶额：“是，都是说给你听的，给你说话她看着宋姐？那不是有个理论说，大家一起笑的时候，每个人都看向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听过没？”
陈澄还细想了下：“有这么回事，不过小师姑有看宋姐吗？”
白鑫生无可恋的说：“没有，她其实看的就是你，我说的都是我的幻觉。”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跑到电工班组，从窗玻璃里往里一看，班组里闹哄哄一圈人聊得火热，梅剑山坐在他们中间，显然是插不上几句话的样子，看着有点窘迫。
安装的时候白鑫就跟着了，借东西借人不是第一回，电检修的人有一小半他至少算面熟，看着车间主任和大班长都在，他赶紧揪着陈澄进了屋里去要人。
刘主任正和人聊车保险到期了要去哪家续，被白鑫打断了，听他说了两句，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梅剑山：“梅工刚说了，这不大家都忙着，等会儿就过去了，你们去把东西准备好。”
白鑫环顾一周闲散的人，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又怕自己走了这群人不把事情放心上，正在踟蹰，电工大班长朱孟君道：“你先忙去吧，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白鑫打知道这个人起就对这个人有点怯乎，他只好答应一声：“行，那我们等着，麻烦师傅了。”又拽着陈澄回去了。
他如实跟郭云裳汇报，末了又说：“梅工就在班组，也没帮我催，我很想问朱班长‘一会儿’是多一会儿，但是我不止听一个人说过他脾气不好，我可不敢硬扛。”
郭云裳拿着图纸正跟宋奇交代事情，闻言只嗯了一声：“先干别的，一会儿人不来我再去叫。”
梅剑山其实也急，因为局势很清楚，要是因为这个再耽误一天功夫，妥妥的就是自己没协调好的锅，推都推不过去，但他和朱孟君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早两年梅剑山还是生产班长的时候两人差点干过一架，后来时间推移，两人关系缓和，也只缓和到点头之交，要催这人，他催不动，眼看白鑫和陈澄两人走了，他便给他们车间的刘主任带话。
刘主任长得像没做过防晒的笑弥陀，他搓了搓黝黑大的圆脸，笑眯眯的撩大班长：“孟君，你带人过去给看看。”
朱孟君八风不动地坐在一群磕牙打屁的大老爷们中间，正在摆弄一台软启动器，闻言呛起来：“没看到正忙着呢吗，下午去，吃完饭去！”
相比生产车间，电检修车间人员稀少，年龄偏大，还各个脾气不小，干活的时候一推四五六，发工资的时候都说自己拿得少，这些事儿刘主任一个人搞不定，这几年全凭朱孟君这个敢杠的人在前面顶着，寻常往下派活他还得给朱孟君好声好气说话，何况为一个梅剑山。
但他这人面子上一直很过得去，还是笑呵呵地回复梅剑山：“这不，都忙着呢，说了下午，肯定下午就过去了，你让他们干别的活嘛，那么大一个项目呢，难道就剩下这一点活了吗？”
梅剑山无话可说，再待着也没意思，便起身告辞，他在厂内晃悠了两趟，又晃悠到别的车间办公室，主任都出去了，只剩下几个车间的统计员凑在一起一边叽叽咕咕一边笑，他听这群女人聊八卦，怪有意思的，听得兴起抽了跟烟，这群女人大惊小怪，又是开窗开门，又是遮鼻子捂嘴，嫌呛，把他赶出去了。
梅剑山一边走一边还在回味着刚听的八卦，她本是打算去VAR跟郭云裳说一声放电缆的人下午就位，没想到去的时候朱孟君已经带着人到了现场，正干得热火朝天，而在一旁指手画脚给人比划怎么干活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宋奇！
梅剑山背着手站在炉子下面，有点新奇的看着这一幕，不一会儿小白拿着工具过来，还来提醒他：“梅哥你站防爆墙外面吧，这万一掉东西下来砸到你！”
梅剑山往后退了几步，指了指：“啥时候来的？”
小白笑眯眯的：“刚来，我小师姑亲自叫来的！”
“郭云……郭工？”梅剑山瞟了一眼撅着屁股趴在炉子上干活的朱孟君，心里已经把这人从“看人下菜碟”到“重色轻义”骂了一遍，面上还是笑着说：“来了就好，赶紧弄。”
小白哼哼笑了一声没再搭话，干活去了。
梅剑山围观了一阵觉着没意思，转身要走，出防爆墙门口，转角差点撞上郭云裳，不知道郭云裳心情好个什么劲，反正笑颜逐开地喊了声：“哟，梅哥！”
梅剑山的笑只悬挂在嘴皮子上，瞥了一眼朱孟君，说：“还是郭工有本事！”
郭云裳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性别优势，撒个娇的事儿！梅哥你站远点，小心上面掉东西。”说完这句话，郭云裳一拉安全帽的绳子把安全帽带紧了，自己倒直戳戳进了安全墙内。
梅剑山看着她和宋奇打手势，宋奇冲她比了个OK，然后系了条安全带，顺着直梯往炉顶爬上去了。
宋奇刚到炉顶平台上，朱孟君回头看了她一眼，问她：“你上来干什么？”
宋奇把安全带的挂钩找位置挂好了，才从工作服的屁股兜里掏出图纸扬了扬：“帮忙。”
朱孟君好笑的看着她：“爬这么高，你不恐高？”
宋奇这才看见朱孟君一只手抓着围栏，是一个微微往下蹲的姿势，反应过来这人可能有点恐高，于是脑子一抽说：“那……你监护，我来干？”
这和之前想的相反，因为宋奇毕竟入行不久，干活无论从效率还是外观上，都算不上特别好，她上来是受了郭云裳的指导，转而来口头指导别人的。
朱孟君笑着打量她：“你？你能行？”
他这人气场强大，问的又这么直白，宋奇积久的自卑心理作祟，临时抱佛脚被郭云裳塞得那点知识点都要被问忘了，她看着朱孟君，不确定地道：“应……应该能行吧。”
朱孟君笑了：“应该能行？我看你不是学习了么，怎么还是应该能行？”
宋奇都蹲在炉顶站的配电箱跟前了，闻言茫然抬头：“啊？”
“前两天图书馆看书的不是你吗？我看有点像你。”朱孟君说着话，手上的活儿不停，宋奇便也拿着图纸和卡片他对五十针线的颜色，把颜色都在图纸上标注了才说：“哦……那来借书的人……是你？”难怪管理员说熔铸厂的人普遍爱学习，这大周末就碰上俩人，俩人都是熔铸厂的！
朱孟君本来是还想聊两句的，但等他把五十针线剥开，就先开口用方言感叹了一句天神爷，又把线递给了宋奇：“这线这么细这么花，我这色盲都要犯了，你来接，我给你看图。”
宋奇笑着接过了线，莫名觉着这人有点可爱。
从炉顶上下来的时候，尽管爬十三米的直梯让人腿软的发抖，但精神上宋奇却兴奋的上头，她和朱孟君说话的时候还能忍着，等朱孟君一走，她快步走进操作间，对着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的郭云裳，一下子憋不住的笑了起来。
因为刚才在炉顶平台上的时候，朱孟君说，以后车间的仪表和电检修班组要合并，他觉着宋奇干电检修能行，让她先跟着郭云裳好好学。
不管干什么吧，“能行”这两个字就足够让宋奇高兴一阵子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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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