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门被阴影衬成了深黑色,封誉衡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
月光从未拉紧窗帘的玻璃撒入,将大床上那道小小的身影勾勒地越发落寞。
“衍之,睡了吗?”
他轻声说完,走到床边坐下。
小孩此时正睁着一双疏离漠然的眼,里面毫无睡意。
“父亲不是故意的,他今天也是有事才没来得及理会。”封誉衡干巴巴地替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找借口,实则心底都在唾弃。
封衍之并未看他,微微垂下睫羽,声音很低。
“嗯,我知道了。”
封誉衡还想说些什么,可小孩已经闭上了双眼,像是要睡觉了一样。
他不敢再打扰,只能转身出了房间门,回到自己的卧室。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洗过澡从浴室出来,站在窗台上便听见了父亲的跑车引擎轰鸣的声音。
他又出去找那个女人了。。。
这天夜里,封衍之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那些绑匪无处不在,无论他跑到了什么地方都无孔不入,好像自己只是他们掌心的一只蚂蚁。
最后,是父亲冷漠的面容,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可却不是他的母亲。
他想要逃离这一切,却无济
于事。
逐渐,那些黑暗融为了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紧接着熟悉的软糯嗓声也响了起来。
“葛格,绵绵在这里鸭~”
不知不觉间,那些可怖的画面都被驱散,梦境终于不再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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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手受伤了,第二天小绵并没有去学校,而是强硬地被白丽桦带去了医院检查。
“沈老夫人,其实这道伤痕不是很严重,主要还是在家里不要沾水,每天都得上药。”
兰医生一边嘱咐一边用小纱布将小绵的手臂贴起来,心底难免有些唏嘘。
这才多久啊,这可爱的小家伙都已经来了医院三次了,她都要眼熟小绵了。
白丽桦看着那道伤痕就感觉揪心,连忙问:“兰医生,这伤痕不会留疤吧?”
兰医生笑笑,摇头道:“好好擦药就不会留疤的,不过小绵的皮肤很嫩,后面可能会有些色差也说不定。”
看见白丽桦又是蹙紧眉头,小绵连忙用多余的那只手拽着她晃了晃:
“奶奶不要担心啦,绵绵都不疼的。”
白丽桦轻叹一声,等包扎好以后才抱着她转身出了医院。
上了车,小绵有些好奇地问:“奶奶,泥萌怎么几道绵绵和粉眼子被抓走了呢?”
白
丽桦回过神来,怜惜地揉揉小家伙的头,思索片刻说:
“之前听你爸爸说,似乎是你的一位同学看见了,所以通知了老师。”
“同鞋?”小绵沉思片刻,脑海里忽然有了猜测。
肯定是陆行!
想到这里,她也耐不住无聊,索性拉着奶奶的手撒娇:“奶奶,绵绵想去学校上课,不想在家里玩~”
“这孩子。。。。。。”
白丽桦还没来得及惊讶,前面的司机师傅就开始给小家伙打圆场。
“小姐果然和少爷们一样好学,以后肯定也是不得了的。”
白丽桦最爱听这种话,尤其还是夸赞自己孙女的,这会儿索性便直接带着小丫头去了学校。
下车后。
“奶奶,不要送绵绵进去啦。”小绵站在车门前,阻止马上要下车的白丽桦:
“范老师嗦啦,小学森要独/立,不阔以再依赖家长啦~”
白丽桦震惊地看着表情严肃的小家伙:“绵绵不要奶奶陪着了吗?”
“唔。。。绵绵要奶奶,可是绵绵已经是小学生啦~”小绵振振有词地站在车门口,分明是个小团子,表情却很是坚定。
“小学生是不能让奶奶送进学校里哒,奶奶可以等放学了再来接绵绵。”
前头的司机刘师傅看着发笑,连忙说:“太太,既然小姐都这样说了,那您还是遵守规则吧。”
白丽桦叹口气,只得勉强回到了车上,看着小家伙背着书包进了校门。
这时候已经上课很久了,小绵跟保安叔叔说明情况以后往里面走。
正顺着记忆朝着一号楼走去时,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的竹林里面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年背着黑色单肩包,一双凤眸冷漠而又疏离,看上去像是心情很不好。
小绵眼前一亮,连忙快步追了过去。
“粉眼子葛格~”
听见声音的封衍之:“。。。。。。”
但想到昨天晚上的梦境,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朝着声源处看去。
小家伙今天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小羊卫衣,下面一条米白色灯芯绒裤子,配着一只小小的书包,显得娇小可爱。
“葛格,你为森么从竹林里粗来鸭?”
封衍之看她一眼:“翻墙。”
“啊?”小绵震惊地看着他,回忆到竹林旁边那栋围墙似乎有好几个她那样高,立马露出了艳羡的眼神。
“葛格好腻害!”
这句哥哥听着倒是比粉眼子舒心多了,封衍之轻咳一声,说:
“你以后不要叫我的
名字,反正你也叫不清楚。”
小绵眨巴一下眼睛:“那叫眼子葛格阔以吗?”
“。。。。。。”封衍之长叹一口气,被迫开始给她上普通话课:“是zhi——你把牙齿咬在一起才能读出来。”
“zi~”小绵很是努力:“衍zi葛格~”
“之,衍之哥哥。”
“。。。。。。”
两个小孩在操场上教学了好一番,等小绵终于连续念对好几次,封衍之才身心舒畅地点了点头。
可还没来得及开心,教学楼不远处却出现一道可怖的声音。
“喂喂喂!几年级的,上课了还在这玩!”
“唔。。。衍之——葛格,那个人是谁鸭?”小绵困惑地看着那道朝着他们跑来的身影。
封衍之定睛一看,有些错愕:“是教导主任。。。”
第一小学的教导主任姓曾,是出了名的脾气爆,以至于学生们看见了他就跑。
这会儿他气喘吁吁跑到两个小家伙的面前,用手上的教鞭指着俩人。
“几年级的?”
封衍之临危不惧,一把扯过小绵的手:“我们是昨天被绑架的学生,今天刚从医院看完伤过来,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
他一说绑架事件,曾主任的表情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