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莫要难过......”沈嫣话还未说出口,苏卿月就抢先一步握住了沈巍的手。
“当年,是有人居心叵测想要对付你,你也是受害者。”苏卿月道。“阵亡的数万将士的血不会白流。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为他们洗刷耻辱,还他们一个公道。”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沈巍的情绪,那柄剑突然一阵晃动,发出嗡嗡嗡的轻响。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它,它在动......”
沈巍用力握着那把剑,感觉它越来越不受控制。
“嫣儿,卿卿,你们站着别动。”沈巍怕伤了她们,直接带着那柄剑去了院子中。若这剑里真有什么邪祟,想必应该会惧怕阳光。
而就在他拿着剑去到院子中,原本晴朗的天突然转阴,滚滚雷声接踵而至。
“太,太邪门儿了!”
“这天儿变得也太快了吧?刚才还晒得慌呢!”
“我怎么觉得院子里阴森森凉飕飕的......”
守在门口的惊鸿抓紧了文鸳的胳膊。“文鸳姐姐,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来了......”
文鸳心里也没底,却还是强庄镇定。“主子福泽深厚,肯定会庇佑咱们的。”
院子里,沈巍费了好大的劲才能将那柄剑握住,仿佛一撒手它就能腾空而起。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诡异的景象。
苏卿月见状,想要上前劝说他将剑扔了,却被沈巍喝止。“别过来!”
“苏姐姐,放心,兄长没事的。”在场的人当中,只有沈嫣能见到鬼,所以她很清楚,那些鬼魂并非是想伤害沈巍。
原先,她以为这剑上附着的鬼魂只有一个。如今看来,却是她弄错了。剑魂周身的黑气之所以那般浓烈,是因为他是成百上千的冤魂凝结而成。
他们死状各异,有断胳膊短腿儿的,有肠子露在外面的,有的身子连脑袋都不见了。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穿着厚厚的铠甲,胸口护甲上写着沈字。
沈巍,沈家军的少将军,他们的少主。尽管死去多年,他们仍旧没有忘了这旧主。
沈嫣看到他们歪歪扭扭地跪倒在沈巍面前,眼眶不禁泛红。
“嫣嫣怎么哭了?”苏卿月听到身旁的啜泣声,不禁吓了一跳。
沈嫣哽咽着摇头,努力地想要将泪水憋回去。“我没事......兄长,接剑鞘。”
只有将剑重新插回去,这些死去的亡魂才能安静一些。
沈巍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果然,剑一合上,一切就变得风平浪静。剑不再发出争鸣,安静地落在沈巍的手里。天上的乌云也慢慢散去,露出了藏在背后的日头。
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的几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当然,沈嫣除外。
回到屋子里,沈巍怔怔地盯着自家妹妹看了许久。“嫣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嫣喝了口凉茶压了压惊。“若我说了,兄长会相信么?”
“你说的,为兄长自然相信。”沈巍温声道。
这份信任,让沈嫣心里一暖。
她深吸一口气,将藏了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
沈巍和苏卿月在听完她的讲述之后,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
沈嫣能看见鬼?
这,这也太扯淡了!
“嫣嫣......这......”苏卿月好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毕竟,人们崇拜神明,对鬼魅邪祟之流都敬而远之。
沈嫣垂眸,苦笑。“之前,我是不信的,以为是看花了眼......就连身边的宫女,也都说没瞧见.....可偏偏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眼前,我便不能再当做没瞧见......”
“他们可有伤害你。”相比起苏卿月的好奇,沈巍更多的是关心这个吃了不少苦头的妹妹。
“不曾。”沈嫣说道。
她从衣衫里拿出楚氏留给她的那块玉佩,轻轻地抚摸着。“因为有它在,她们不敢靠我太近。”
“这是周岁时,母亲送你的......”沈巍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时候的他已经知事了。在他的印象当中,楚氏无论是房中的摆设还是佩饰,大都是玉石做的。玉石雕刻的石榴,佛像,簪子,样样名贵精致。
楚夫人怀着沈嫣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淘了这么一块玉石回来。他因为一时好奇,偷偷拿来把玩,结果不小心磕到了桌角留下了一道划痕。
当时,楚夫人并没有生气,说这或许是天意。她正愁不知道拿它雕刻些什么,这一磕倒是给了她灵感。于是,请了当时有名的匠人在石头上刻了一朵海棠,利用花朵线条完美地掩盖了那道划痕。后来,楚夫人做了胎梦,得知怀的是女胎,越发喜欢得紧,甚至将玉佩供奉在佛堂里。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沈巍的眼睛隐约有泪水涌现。
“是,幸好有它在。”沈嫣握着玉佩,百感交集。“我总觉得,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沈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示意她接着往下说。“你都在那剑上看见了什么?”
“很多鬼魂。”沈嫣斟酌着该如何形容。“那些出征战死的将士......”
“刚接触到这把剑的时候,只有一个。方才兄长拔剑,突然冒出来很多。”她补充了一句。
“所以,天降异象是这个缘故......”沈巍终于有了一些头绪。提到那些战死的将士,沈巍心里就堵得慌。他们本不该死的!
“兄长要振作起来。那些枉死的将士,还等着你替他们伸冤呢。”沈嫣见他眼底有着化不开的哀伤,开口劝道。
“可如今的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沈巍痛苦地握紧了拳头。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怕要委屈兄长。”沈嫣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但说无妨。”沈巍抬起头来。
“想要光明正大的进去查阅卷宗且不被人怀疑,除了得到皇弟的首肯这一条路,还有一种身份是不在受限制之列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冒充银羽卫混进宫里,查阅当年的卷宗?”沈巍不愧是做过太子的人,很快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关键。
“不是冒充。”沈嫣肯定地说道。“我会向陛下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