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大街上人满为患,马车没走都远就停下来不动了。惊鸿打起帘子,催促一番,结果被告知前头的路已经被堵死。想要出城,得步行。
不得已,沈嫣只得弃车穿过拥挤的人群,往城外而去。
惊鸿一路紧紧跟随,不敢大意,生怕走散了。
好在 一切顺利。主仆几人来到河边时,那里亦人山人海。河道沿途好些商贩摆着摊子,嬉笑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远处是灯火璀璨的画舫和小船,灯光倒映在河面上,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
沈嫣看着这充满烟火气息的景致,心情渐渐明朗。
“那里有卖糖炒栗子的,奴婢去买一些过来。”难得出宫一趟,惊鸿显得十分兴奋。看到这个要买,那个也要买。
沈嫣点点头,应允。
而她自个儿也在一处做面人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姑娘可是要捏面人?小的是祖传的手艺,只要您想得到,就没有小的做不出来的。”商贩见沈嫣一行人穿戴不俗,忙笑着迎上前来。
沈嫣看着面前一排憨态可掬的面人,顿时来了兴致。
她提笔在纸上画了个两个娃娃。“就按这画像做。”
“好嘞!”商贩笑着应下,手上熟练地揉起面团来。不一会儿功夫,两个栩栩如生的胖娃娃就做好了。不说百分百一样,但起码与那纸上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
沈嫣拿着木棒,爱不释手。这两个面人可真好看啊!其中一个是她小的时候,另外一个则是小皇帝。等回了宫,将面人送给小皇帝,他肯定会高兴。
沈嫣这样想着。
给了铜板,沈嫣转身欲走,却不料撞上了一堵肉墙。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整个人笼罩在斗篷之下,看不清容貌。脸上还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幽冷的眼眸。
沈嫣正要看仔细一些,那人却已经走开,留给她一个修长的背影。
沈嫣努力回忆着,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就在此时,变故骤生。
一群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从天而降,直奔着其中一艘画舫而去。
沈嫣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又尖叫声传了过来。
“来人啊,有刺客!”
“杀人啦!”
于是,原本祥和热闹的集市瞬间乱成一团。有的人四处冲撞,寻求庇护的场所;有的人趁火打劫,抢了东西就跑;还有的人则站在原地无助的哭泣,不断呼喊着孩子的名字。
沈嫣还算镇定,唤来一个侍卫。“京府尹的人应该在附近巡逻,速速去报官。”
又叫来凌月和冷月姐妹二人,吩咐道:“去打听一下苏姐姐的去向,若她遇到什么麻烦,务必要把人平安地带回来。”
冷月和凌月却迟疑着,没有立刻行动。
“婢子二人走了,公主怎么办?”冷月说道。
“我身边有不少侍卫,足够了。”沈嫣说道。“眼下河堤上还算安全,一会儿你们找到人后过来城门口汇合。快去!”
沈嫣始终放心不下苏卿月。
冷月和凌月对视一眼,只得跳上小船,朝着湖中心的画舫划去。
此时,河上已经乱成一锅粥。
沈嫣为了避免池鱼之殃,带着惊鸿等人往城门方向跑。她没有功夫在身,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不得不说,沈嫣的决策十分明智。那些跑得慢的,很多都遭了毒手,成了那些刺客的刀下亡魂。
等到城防军和京府尹的人赶到,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
京府尹徐大人看到这惨烈的一幕,脸色沉得骇人。“不惜一切代价,捉拿刺客,无论生死!”
天子脚下,皇城边上发生这种事,是把他这个府尹的脸被狠狠地踩在地上摩擦。若不能抓住凶手,他头上的乌纱帽甭想要了。
刺客虽然厉害,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在成百上千官差的围攻下,他们就很快败下阵来。有些刺客被当场射杀,有的则是见事情败露,不想受审问之苦,直接抹了脖子。剩下的想要逃走,可惜面对天罗地网已是不能,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最终,二三十个刺客只留下了一个活口。
“大人,他们牙缝里藏了毒药,已经气绝身亡。卑职只抓住一个,强行歇了他的下巴。”清理完所有的尸体,官差过来向徐大人禀报。
徐大人凝视着地上的刺客,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选择在乞巧节动手,简直罪大恶极!
出事的时候,他正陪心仪的姑娘一起赏灯,结果全都被这些狂妄之徒给搅黄了。他都而立之年的人了,遇到一个令他动心的人容易吗?
“带回去,严加审问!”徐大人下令。
官差上前,一把将那黑衣人提起,像扔麻袋一样丢上了马背。黑衣人疼得龇牙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从未如此狼狈不堪过!
因为下巴被卸掉,嘴巴根本合不拢,还一个劲儿地往外吐着口水,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沈嫣看着一行人从眼前走过,心有戚戚焉地拍了拍胸口。
若她遇上了这些人,怕是要凶多吉少。
徐大人似乎认出了她,上前打躬作揖。“微臣拜见公主。”
“徐大人免礼。”沈嫣抬了抬手。
“微臣护卫不利,让公主受惊了!”徐大人请罪道。
沈嫣弯了弯嘴角,表示无碍。
因为还有很多收尾的事情要忙,徐大人并未多寒暄,打过招呼就带人去安抚那些受伤的人了。这次歹徒的袭击,致使不少的官宦子女遇害,这些人身后的家族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想到要面对那些权贵,徐大人就不由得头疼。
庆幸的是,苏卿月躲过了一劫。
冷月和凌月将她请过来的时候,苏卿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不时地朝着人群中张望着,连沈嫣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苏姐姐?”沈嫣发现她走神,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
苏卿月回过神来,讪讪地道:“你说什么?”
沈嫣拉着她微凉的手,说道:“姐姐可有哪里不舒服,那些人没伤到你吧?”
苏卿月摇了摇头。“我没事......方才有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替我挡了一刀,等刺客退去,我想要再寻他时,却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苏卿月还有一句话瞒着没说。
那个男子的身影,像极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