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斜阳骆山。
身着紫金红袍白发披散的男子自立山崖,他的身后是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小妖,其中还不乏掺杂着几位‘见义勇为’的修士,哀嚎痛呼声连成一片,男子充耳不闻,双手交复于后衣袖上两片金丝勾勒出的枫叶像极了斜日残阳,夕景难却美不胜收。
而在他的身侧,是一位才收了神通的妙龄女子,使得一手好妖术,腰间宝剑未出,区区赤手空拳就足矣令无数人跪倒于其裙之下。这美若天仙的毒冷美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上古美妖榜榜上有名的西海鹿宫宫主。
“禁制本宫已加固,日后还会派鹿宫之人来看守此地。”
“劳烦你了。”
“不……不必。”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着枫君神尊的真容,可她还是不自觉的压低了视线,就连方才以一己之力对抗全妖都轻松自如的气息,在他的面前却乱了。“尊上,这已经是第六处了。”
“很好,尚余三处,荼蘼那边进展迅速,我们也要抓紧时间了。”
西海鹿女的脸颊微红,连忙回道:“好。”
玉湖湾。
金色的沙滩上两人面朝大海而立,鲜红的神力缓缓地涌入了海里,在海浪的冲刷与碰撞间,那一道道神力化作了缕缕丝线,随着水波散开潜入到深不可测的海底……
“你已经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了。”锦衣不华、贵而不奢,陵鱼族中的女子以美貌与歌喉著称,而其中的男子,
样貌也若万里挑一的妖孽。可说话的这位却大有不同,柔而不妖,看似容纳百川的眼中蕴含着一种无形的坚韧与清濯。
“难得汐有拜托我这个姐姐的时候,这次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能够拖她的后腿。嗤言,我知道你关心我。”
“你可有想过,各界如此大动干戈,所谓何?”
火神荼蘼冷笑了一声,道:“神界的位置空缺已久,总有些家伙虎视眈眈,不过也好,神族不可没落,亦如魔族不可彻底剿灭一般。”
“昨夜西域的密使来信,说是群妖冢有了新的动作,这段时间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并未察觉异样,唯有昨日,听闻他们与一个叫做‘神祈’的组织有所往来,连麾下的护法都派出去了。”
“神祈?”荼蘼心神一动,手里的力道差了分毫,竟也搅起了海中一道洪浪。藏有火焰的眸子沉了沉,她低声喃喃道:“果然,还是来了吗?”
“荼蘼知道神祈?”
火神收了手,看向了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只是听说过一点罢了。”
“既如此,我还是修书一封,提醒老板娘注意防范得好。”嗤言说着,正打算挑个安静的角落书写,火神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嘴角终是浮现了一抹苦笑。
嗤言啊嗤言,本神已为你做到如此,你当真不愿再相信本神一次吗?让你卷入父亲的神权纷争当中是本神的不对,可你为何……每每都要叫本神失望呢。
神
祈社,美名其曰是信奉神明的组织,可他们背地里做的勾当却是屠神弑神,甚至妄图以凡人之手造神。即便陵鱼族势力再大运气再好,也断不可能搜寻到一丁点有关于神祈社的痕迹的。
除非,他们故意泄露,或者有人与之私通。
你这般泄露于我,是连你,也因这接连的禁制封印加固而感到心急了吗?
独苏山。
“想当年,我就蜗居于此,看到那棵树了吗?以前我修炼的时候那只小树妖就成日里跟我耀武扬威的。哼,欺负我个头没它高,诶,现今如何?小爷今非昔比,不仅化为了人形,还成了店中人人称赞的勤奋伙计。”
“得了吧,大石头,你若非遇到机缘,得妖祖点播,哪有今日的出息啊。”阿瑶小嘴微撅,一拍春风得意的大石头的肩头,道:“你瞧瞧,人家看到你连叶子都落了,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你啊。”
“它、它那是羡慕,哼。”大石头傲娇的单手叉腰,日头正大汗流浃背的他抹了抹脸颊上滑落的汗水,走到了一条距离大树不远处的溪边。
畅快淋漓的大饮了好几口清澈的溪水,阿瑶与杌荒也走得累了,两美人也各自寻了隐僻的地修整了起来。
“之前就一直向来独苏山看看,如今看来,这里除了荒凉之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嘛。”阿瑶说。
“可惜老板娘忙得不可开交,否则不管怎么说,这独苏山她也得亲自走上一趟。
这是最后一处了,老板娘交给我们的任务都算简单,就说独苏山,除了赶路艰苦以外,一只碍事的妖怪也没有。”
“杌荒姐,喝水。”
“小阿瑶挺会来事,你怎么不跟着你师父反而跟我们干这些无趣的跑腿活?”
阿瑶甜甜一笑,语气无害的说:“师父说了,要我帮忙保护杌荒姐。”
“呵,别以为你是花仙的徒弟就能压姐姐一筹,有机会,我们来比划比划。”杌荒魅惑的眸里闪过了一抹危险之色,而面对她的挑衅阿瑶也不怯懦,气势不弱的与之对视。
当然,这边发生的一切大石头并不知晓,他继续用清水洗了一把脸,只听到身后传来了老树妖的声音:“哟,瞧瞧这是谁来了?石兄不是下山投奔水妖去了吗?怎么,被人家给撵回来了?”
大石头没好气道:“去去去,你才让人给撵回来了,我这次是受人所托,不然就独苏山这种人迹罕至的荒野之地,我才懒得大老远的赶过来呢。”
“是咯,想当初石兄被一群乡野粗鄙之徒以石锄追下山崖,我还以为此生再也无缘相见了呢。世人皆说你的体内藏有玉石,我本是不信的,可石兄好歹修行多年,又比我先化作了人形。这其中藏着的是玉是金,可还真就不好说了。”
闻言,大石头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也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是玉是金尚未可知,可你的体内藏着的,除了一截烂
树心之外绝对别无他物。”
这树妖自他记事起就与他对着干,从未做过好事,落井下石却是不少。大石头白了它一眼,觉着还不解气,又往它的树根处唾了一口白沫,这才舒解。
心道:如此心性,怪不得至今还未修炼成形,尚留在这荒芜的独苏山中,也省得祸害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