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
在确定好勘探的范围后,孔建文立马就将考古队的人分成了五队,每队5-6人,各自分配了一小块勘探区域后,大家就开始干活了。
陈翰当然是和苏飒、庄云鹏、张健波、林雅以及汪维达组成勘探小队。
之前和他们一起做课题小组的经历还是蛮融洽的,孔建文也希望这几个年轻人可以多亲近。
戴着大草帽,戴上劳保手套,手上拎着一堆金属棍子,陈翰几人便按照孔建文的要求,在工地的东南角荒地,开始了勘探。
做现场勘探,其实一点都不像大众想的那么高大上。
实际上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活。
半蹲在地上,陈翰从背包里拿出了个探铲的铲头,随便挑了两根金属棍,便开始组装了起来。
探铲,这个工具名称可能非考古专业的人稍微有点陌生。
但是提起它的另一个名字洛阳铲,那就是如雷贯耳了。
洛阳铲这玩意吧,是非常具有华夏特色的考古钻探工具。
而且有趣的是,这玩意最早广泛使用的,是盗墓贼。
这是华夏古代盗墓贼研发出来的东西,奈何确实很好用啊,所以很快就被华夏考古学家所青睐了。
到现在,学会使用洛阳铲来辨别土质,已经是每一个考古工作者的基本功了。
洛阳铲这玩意,其实构成很简单,就是一个铲头,再加上一根圆形金属铲身。
而且铲身是可加长的,每根金属棍长度大概一米,两根接在一起就两米了,三根就三米了。
连接的方式也很简单,就和扭螺丝一样,接上扭紧即可。
至于具体要接多长,一般都是根据现场的勘探要求来随用随接。
陈翰就先接上了两节,然后再装上一个把,一根T字型的洛阳铲,一两分钟内就组装好了。
“怎么说,各位师哥师姐先来?”陈翰拿着洛阳铲,随意的问道。
小组的其他人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陈师弟,你来打第一铲吧。”苏飒眯眼笑道。
之前在喇家遗址进行发掘工作的时候,因为遗址地头已经确定了,而且当地的考古所都打好了探方,基本上不需要陈翰他们进行勘探工作。
直接到了地头开挖就行。
但是这次的凤凰山墓葬群不同,是一个以勘探为主的项目。
陈翰是新人,是真的很萌新的那种,大家肯定是要多给他一些实践机会的。
他也没啥好谦让的,点点头后,随便选了一块看起来土质有些干裂的地方,握着探铲,迈开化层远着呢。”
陈翰面色认真的点了点头,继续顺着打出来的洞,垂直向下又打了一铲,三厘米的土块再次被打了上来。
依旧还是很普通的灰色淤土,不过陈翰还是郑重的将其放到了上一铲打出的土块旁边,按照顺序摆放好。
这样是为了分辨土层的变化,也能对目前打下的深度有个直观的判断。
陈翰手上的动作不停,一铲又一铲的往下打。
一块块圆柱形的土块也被他从地下挖了上来。
前五铲下去,出土的土层都基本没有什么变化,都是灰色的淤泥土。
不过到了第六铲时,土层就开始出现一些变化了,开始夹杂了一些红色和黄色的颗粒。
一直在围观他打探洞的其他人,神色也认真了三分。
庄云鹏饶有兴致的看着陈翰标准的打洞姿势,期待道:“你们说,今天我们会不会来个开门红,第一个探洞就找到个墓葬?”
“谁知道呢~”林雅耸了耸肩:“去年我和刘老师一起去了趟西安进行田野勘探。”
“你们是不知道啊,西安那边的地底文化层,那叫一个丰富。”
“一铲子下去,从两米深开始,就陆续带出了瓷器碎片、陶器碎片、玉器碎片。”
“就是可惜,只是进行勘探,做墓葬的保护工作,并不能发掘。”
林雅砸吧着嘴,一副怪可惜的样子。
她们在一边聊着,陈翰这边手上的动作也并没有减慢,依旧一铲又一铲的稳当的挖着。
很快,他就打了快二十铲下去,不过全都是正常的实土,没看到任何花土的迹象。
花土,也就是自然土经过开挖和回填二次翻搅,打乱原有层次、颜色界限,变成了揉合多种土层的土层。
这种土层哪怕年代久远,也不会混成一个颜色,依旧保持回填时的状态。
通常来说,发现了花土,那就说明底下曾经有过开挖回填的痕迹,那大概率就是有墓葬。
那些盗墓贼们,就是通过这一点来找墓葬的。
这也是为什么洛阳铲被称为盗墓必备工具的原因,没有洛阳铲,那盗墓的第一步“找墓”都没办法进行了。
就算古代有风水宝地的说法,但是一块风水宝地,范围也是非常大的。
可能确实会有很厉害的盗墓贼,翻阅古籍,通过古代的一些风水理论,找到一些大概率会成为古人下葬点的风水宝地。
但是如果没有洛阳铲,想要凭借风水就找到墓坑的具体位置,基本不可能。
除非他能直接将整个“风水宝地”都掘地三尺,来个地毯式清扫。
只是盗墓贼怎么可能敢搞这种大动作!
所以,还得是洛阳铲啊,盗墓贼和考古工作者最佳的合作伙伴。
“呼呲,呼呲。”
二十来铲挖了出来之后,哪怕是身强力壮的陈翰,也有些累的喘粗气了。
考古勘探真的是个体力活,而且越往下打,土层越紧实,越费力。
庄云鹏连忙走上前从陈翰手上接过了洛阳铲:“换我来吧,你先休息下。”
动辄都要3-7、8米深的墓葬,最起码也得打个一两百铲,才能找到痕迹和线索。
想要光靠一个人来打探洞,显然是不可能的。
盗墓贼为什么都是团伙作案,不就是因为这活一个人干不了嘛,不然自己吃独食他不香吗?
就这样,陈翰几人轮流着,每人十几铲,十几铲的往下打,探洞越打越深。
足足打了得有三四米深后,已经换了好几轮,又再次上场打洞的陈翰,依旧在机械的重复着下探、扭把,拔出的动作。
直到,苏飒的一声惊呼,打破了他枯燥重复的动作。
“咦,这是花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