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子冀出宗门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顺利。守山的弟子一看是阳子冀出门,立即就拦住了他,不让他通行。
阳子冀不解的问道:“几位师姐?为何拦我去路?是不是师弟做错了什么,不得放行?”
“师弟别误会,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掌门有令,若师弟要出宗门,须先到宗门议事殿开具证明。有证明才能放行,师弟若要通行,还请出具一下证明。”其中一个守山弟子郑重的说道。
阳子冀哪里有什么证明,或者说,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出去为什么要证明。但是转念一想,阳子冀立即就释然了。
他刚刚才答应了要去百花谷一趟,虽然离出发的还有些日子,但是宗门怕他假借外出之名玩失踪,所以在阳子冀出门之前就下了命令,没有掌门亲自出具的证明,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行。
想明白了这一点,阳子冀便回了头,径直往宗门议事殿走去。
进了宗门议事殿,见了吴千瑜,阳子冀恭敬的说道:“掌门,弟子想要外出历练一番,还请掌门开具一下通行证明。”
吴千瑜看了阳子冀一眼,淡淡说道:“阳子冀,你既然已经超额完成了本月的标准,就没有必要再出去历练了。还是待在宗内,以提升实力为主。”
“我知道掌门担心什么,我虽然并不是一个君子,但是也知道一诺值千金。既然我答应了去一趟百花谷,定会如期而至。”阳子冀不打算再和吴千瑜打太极了,直接说穿吴千瑜的忧虑。
吴千瑜想了一会,道:“君子一诺,千金难得。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本掌门相信你定是一个履行诺言的人。这是本掌门的令牌,她们看到这块令牌会给你放行的。”
说着,吴千瑜抛给阳子冀一块令牌。
阳子冀接过令牌,拱手道:“多谢掌门的谅解,待出发之日将至,弟子一定会及时赶回来。”说完,阳子冀便告退了。
阳子冀告退之后,吴珞英从侧室走出来,不解的问道:“姐姐,你就这么让他离开,就不怕他真的不回来吗?”
“据我对他的了解,他是一定会回来的。”
“何以见得?”
“就凭他的修养,我感觉他应该是读过不少书,有学识有心性的人,对于诺言都是看重的,我相信他就是那一类人。”
“……”
阳子冀再次来到了山门,守山四大弟子再次出现,拦住了阳子冀的去路,依然要求阳子冀出示通行证明。
阳子冀没有多想,把怀中的掌门令牌递了过去。守山四弟子一看是掌门的令牌,立即就让开了一条路,并把令牌递还给了阳子冀。
阳子冀出了山,便朝着广府城的方向走去。宗门已经没有适合他的任务接了,他想要去广府城的悬赏栏之中看看到底能不能找到合适自己历练的任务。
除了宗门之外,每个城市之中都有一个悬赏栏,有需要的人都可以定义报酬在上面贴悬赏栏。
阳子冀很快便进了广府城,来到了悬赏栏的位置。悬赏栏上贴着各种密密麻麻的悬赏任务,各种各样的都有,有如寻物启事的,也有招镖师护镖的。不过,更多的是杀人的悬赏。
悬赏栏的周边站着不少人,他们都是来找适合自己的悬赏,基本清一色的都是武者,只有少部分不入流的武者。
就在此时,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孩子来到悬赏栏的下面,想要将一张纸贴到悬赏栏的一个角落上。
但是他实在是太矮了,完全够不着。而一旁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阳子冀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有一种看到了当年自己的感觉。他上前去,双手托住了那个孩子的腰,把他举到了悬赏栏上最明显的位置。
那孩子回头看了阳子冀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意,随后他便把紧紧握在小手上的纸贴在了那个最显眼的位置。
在小孩贴上了悬赏令之后,阳子冀把小孩放了下来,但是小孩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悬赏栏的一旁,似乎在等待接他的悬赏任务的人。
他的那张悬赏栏即使在最显眼的位置,但是悬赏栏周边的武者没有一个要看一眼的意思,甚至对帮助小孩的阳子冀一阵冷嘲热讽。
阳子冀并没有理会那些嘲讽自己的人,他看了一眼小孩的悬赏令,上面潦潦草草的写着几行字:
“求求各位,我的母亲病重了,求求好心人救救她。如果谁能救了她,我愿意卖身为奴,替救我母亲之人做牛做马。”
虽然这份悬赏令很是诚恳,足见其孝心。但是,武者接悬赏,为的是钱,而这个小孩唯一能付出的,只有自己的人身自由,这对逐利的武者来说毫无诱惑力。
看着一个一个接了任务离去的武者,小孩的眼神越发的感到绝望,随后便抱头痛哭起来。
“不要哭了,你再怎么哭也不是办法,带我去找你的母亲吧!”
一个温柔的声音,把深陷绝望深渊的小孩拉了回来,他不禁抬头望去,而安慰他的,正是刚刚帮助他贴悬赏令的阳子冀。
小孩有些将信将疑地说道:“您,真的愿意帮助我吗?”
阳子冀一把把悬赏令揭了下来,道:“这个任务,我接了。”
看到阳子冀愿意帮助自己,小孩立即跪了下来,说道:“多谢这位大侠仗义相助,从今以后,我黄贝贝就是你的人了。”说着便要磕头。
阳子冀心里一凛,道:“这孩子居然是个女孩,她在不该承受的年纪承受了太多”
一想到这个女孩舍身救母的沉重负担,阳子冀想起了为自己而赴死的司马良,顿时鼻子有些酸。
阳子冀一把托住了她的肩头,把她扶了起来,说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先带我去找你的母亲。”
“好!”
说着,在黄贝贝的带路下,阳子冀跟着她有过了一条又一条污黑狭窄的巷子,来到一间破落的茅屋一个外。
阳子冀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愤慨道:“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难道帝国,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子民的吗?”
一路上,阳子冀看到了一大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贫苦百姓,他们个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吃着猪糟一样的食物,过着完全没有任何尊严的日子。
而与之相对的,很早就见识到了贵族的奢华,深知他们一顿饭的钱,几乎可以让这里半数的人温饱。但是,他们身居高位,全然没有体会到底层百姓的痛苦,根本不会去怜悯穷苦的百姓。
想明白了这一点,加上今天又见识到了如此的场景,阳子冀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一定要为这天下生民安身立命而奋斗终生。
很快,阳子冀便跟随黄贝贝入了茅屋之内。茅屋没有任何的家具摆设,只有一个看起来非常苍老的妇女有气出没气进的躺在茅草堆上,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死气。
阳子冀来到妇女的身前,两根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闭上双眼,感受着这个妇人的脉象变化。
阳子冀涉猎的书籍很广,他曾经捡到过一本郎中扔掉的医书,粗略的学了一些医书,治疗风寒湿病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片刻之后,阳子冀摇了摇头,道:“贝贝。你的母亲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我救不了她……”
黄贝贝如遭雷嗜,跌坐在地上,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她怒吼着说道:“你说谎!我母亲什么事都没有!你说谎!”
说着说着,黄贝贝就放声大哭起来。而阳子冀,则是双手紧握着拳头,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贝贝……你回来来了吗?”躺在茅草堆上的妇女艰难的呼唤道。
黄贝贝立即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紧张地说道:“母亲,贝贝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突然,妇女眼神中有些哀求地看着阳子冀,似乎有什么要说的,但是却在等阳子冀的同意。
阳子冀自然是观察到了,他俯下身来,问道:“夫人,有什么我是可以帮到您的?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帮您做到。”
“我已经活不久了……我最放心不下的……是贝贝……我怕我死了以后……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我希望你……你能替我照顾好她……让她快快乐乐的……”妇女几乎是拼着最后的力气,哀求道。
阳子冀当即单膝跪地,对天盟誓道:“我阳子冀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要不死,就永远都会照顾黄贝贝,不让她受苦,给她快乐!若违此誓,定叫我五雷轰顶而死!”
妇人看着一脸郑重的阳子冀,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她微笑着,说道:“贝贝啊……娘亲想……先睡一会……”
说完,妇人便闭上了双眼,没了气息。而黄贝贝却真的相信她母亲真的只是睡一会,所以很乖巧的坐在她的身边,等着她醒过来。
阳子冀在妇人没了气息的时候,就想将她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黄贝贝。但是他不忍心破坏这一刻的温存,所以决定让她自己发觉她的母亲已经死了。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