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玉这一宿睡得也不安稳，翻来覆去全是梦。
一会儿是爆米花，一会儿是成筐的钱，一会儿是爷爷追到京城把她抓走卖给了傻子，一会儿是叶名从天而降，救了她......
突然，张小五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把她从叶名手里抢走了！她被张老太太薅着头发又打又骂。
花小玉一下子吓醒了。
屋里已经有人起床了。食堂去晚了，粥里都看不见几粒米，包子也只能是丑的裂的，再晚了只有粗粮馒头。
花小玉松口气，是梦就好。
这一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宁，断了的线头总是接不好，机器一停就是好几分钟，领班已经过来说她好几次了。
“亲戚家能有啥事？人家那种人家有啥事跟我也没关系，我也帮不上忙。”花小玉突然打了个喷嚏：“就是昨天晚上太冷了，我来回路上冻着了。”
她昨天晚上在外面看了大半宿的戏，差点没冻出个好歹。后来要不是实在太冷了，她就想等着张桂兰她们从医院出来，跟去她们家了。
得去买个棉袄了，不知道兜里这10块钱够不够。
要不是昨天晚上她的“背景”传了出去，领班就得骂她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同宿舍的下铺刘姐就找了过来：“你咋了？不舒服？还是昨天去亲戚家，有啥事啊？”她貌似关心，其实就是八卦。
周围都安静了几分，等着花小玉回答。
呸呸呸！她可看不上张小五！本来长得就丑，昨天还毁了容，更没法看了！
不不不，好看也没用，他家太穷了，还得靠讹人赚钱，什么垃圾人家？真不够丢人的。
花小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是真感冒了。
她已经买了个薄棉袄了，但是看京城的冬天，也不暖和，薄棉袄根本扛不住。
还有，张桂兰怎么就得罪了张小五？还有张小五他那个妈，可是够厉害的，撒起泼来，比靠山屯的泼妇都厉害。
这种人可不是个好婆婆....
花小玉借来一件厚衣服，顶着微微发热的脑袋，又出去了。
“还说没事，没事她一天魂不守舍的，当别人都是瞎子？”
她走了，屋里的人又开始讨论。
但是她下午还得努力工作，不然就没有全勤奖，买衣服的钱更不够了。
她怎么就没有花昭那种好命？！
傍晚，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花小玉长得漂亮，在这10人宿舍里，算是出挑的。都是年轻女孩，别人能高兴？
厂里为数不多的单身男职工一开始都悄悄打听花小玉，听说是东北农村过来的，这才打消了心思。
但是随着昨天的传闻，今天打听她的人就更多了！
“就是，这大晚上的，还下着雪，她一个外地人，借衣服都要出去，干什么去？”
“那可不一定，没准是好事呢。”有人意见不同，酸酸道：“比如说，给她介绍个对象，她可不是得借衣服出去？”
“衣服都要借，她那堂姐也没当她是回事。”一人撇嘴：“就算给她介绍对象，估计也是歪瓜裂枣！”
张桂兰依然来了，大伟小伟和大勤没有来。
她一个人带着3个筐，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拖着2个。
花昭想了个主意，在两个筐底下安了个板，拖着走。本来就不重，再加上雪天，这样更省事。
这让她们很后悔，昨天不应该把花小玉的背景传出去的。
......
花小玉去了电影院。她想看看张桂兰还来不来卖爆米花，她想.....她还没想好。
有些人可能是等了几个月才等来2张电影票，有些人是第一次相亲，有些人是第一次约会，就是下刀子也得来！
张桂兰这3筐爆米花还是都卖出去了。
但是再想来一趟是不行了，没人了。
大雪天，电影院广场上的人终于少了，而且没有露天电影可以看了。
但是屋里还能看。
还是有人的。
过去那些天，张桂兰走得都比他们早！
他是个掉钱眼里的，舍不得扔下自己的生意去追张桂兰。
再说，那么多人看着，他不能动。他动了，其他小贩都看着呢。
她也不贪心，有多少赚多少。
回去的路上，她被人拦住了。
“大姐，我能问个事吗？”李小江终于等来了合适的机会，跟张桂兰对话。
“李同志，你想问什么，我能说的肯定告诉你。”张桂兰道。
不能说的，就不行了。
李小江笑，这个大姐也不是面相上看的这么好骗嘛。
今天，那些懒货都没来，来了也早走了。
张桂兰已经认识李小江了，这么多天，她也观察着这些小贩，大家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特别是她不卖瓜子之后，几个小贩还来她这买过爆米花，说是给家里的孩子带回去。
李小江这个人，买的爆米花最多，每次都笑呵呵的，大姐长大姐短，叫的亲热。
“我就是想问问，你还卖瓜子吗？”
“这个啊，今年是不卖了，没有了，等明年，看看能不能种出来，再说。”张桂兰一脸诚恳道。她说得是实话。
“那瓜子，是您自己种的？”李小江压着自己的激动问道。
张桂兰点点头：“我老家农村的，在园子里种的。”
“那，大姐，你明年能多种点吗？你自己卖不了，我帮你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