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一袭夜凉扑来,空气中飘散起一抹熟悉的衣香。
“我来接你走。”
他拉起我,大红的盖头自头顶滑落,彼时,我看到他冰冷的眸子中透着一丝痛,是那种让人可以清晰看到的痛。
“不,我不能。”不知为何,再见到他,心下夺药的心思竟异常坚定。
他的脸因我的话少了些血色,深浓的眸子中带着颓唐的血丝,和浓浓的不敢置信。
“就为了那株‘血昙’”?
我蓦地瞪大眼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连这都知道。
“呵,那你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这个世上只有我有血昙,云罗的这株,不过是与血昙相似的血姬花而已……”如谪仙般的面容溢着嗜血的笑,这笑刺痛着我每一根神经,带着山崩海裂之气。
我似乎觉得自己错了,无端地,他竟让我再一次有了当初天羽峰的那般悔痛。
“歌舒,你……爱我么?”如果今晚注定跟他走,我想问清楚,在他心里,究竟是如何看待我,我不要只是因为跟他发生了关系,他就必须得安顿我!
他的眼眸有一丝轻顿,就在我快要心灰意冷时,又变得异常柔软,他从怀中取出一环碧落相思扣,锁入我腕间,他说:“阿池,跟我走。”
我看着腕上被锁入的五彩丝扣,泪从眼中涌出。
他……当真是这么想的?
悲伤地靠到他肩上,我不想再逃避,不管怎样,此刻我什么都不想再想,宁愿将心中所有的忧虑掩埋,去相信这份美好。
他摘下我的头冠,牵着我出门,门外天月寂静,只剩夜虫声,然黑夜中,我看见一身大红喜袍的云祈站在那儿。
他的脸依旧捏了一丝病容,面庞染上与以往不同的苍白,他说:“当我听母后讲,你愿意嫁给我时……我还不相信,我以为……你是受她逼迫才……只是我没想到,你竟是为了密室里的那朵花……”
他看了眼我身旁的人,颓然一笑,“如此……也好,我本想着若是母后逼你,待成婚后,我就悄悄放你走,但原来你既是歌舒公子的妻……我也不用……再担心什么……”
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刺痛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不管怎样,我终是利用成婚一事伤害了他。
“对不起……云祈。”
他的身影微微一颤,随后背转了身,“你们走吧!”
歌舒彦尘紧紧牵着我,却没有立马动作,见我点头,这才拉着我,迅速穿过那个落寞的身影。
身后传来一声低喃,融进黑夜,飘过我耳间,“叶离,若是你……我愿意。”
身下的手一紧,歌舒彦尘的步子越发地快,我看着酷唇紧抿的他,似乎从刚才起,他就十分怕我挣脱他,怕我奔向另一个方向。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生俱来的金贵与高傲,在我面前早变了味,他的冰冷逐渐融化,变作一条小溪,温暖地流淌进我的生活。
而对云祈,我除了对不起,还是对不起!
宫外,铁家护卫领了两队人在等候,坐上马车,马儿一声嘶鸣,一路急行。
身子被人紧紧抱着,似乎是怕我再离开,没有丝毫的松懈,我正要开口,温热的吻却瞬间吞噬了我的唇。
他将我牢牢拥在怀里,直到过了许久,才道:“我原想赶在巧缘节前回来,可路上耽搁……差一点就晚了……”他的声音有着一丝后怕,随后又像在喃喃自语,说:“好在…我没有错过你,若是再晚一点……不,无论多晚,我都会去接你,接你回来……”
我的心,莫名地有些疼,手指触上他下颚的胡渣,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太冲动了。
一路行到云罗海港,原来的那艘大船已不见,海岸旁立了一艘更大的海船,眼下这阵势,他似要连夜带我离开云罗!
后来,我听红梅说,之前那艘船在回来时遇到风暴,已经破损,这才换了一艘。也就是说,歌舒彦尘遇到了海难。
我不敢再往下想,一阵冰寒透骨的害怕升起,他眼中的血丝,刻意掩藏的疲惫,又依稀浮现在眼前!
可是他呢?他去哪儿了?
自他把我带进船房后,便离开了,他说,他有事要去处理下。
我换下繁缛的喜服,快速清洗了一番,出了门。
船很大,有整整三层楼阁,出门时,我摒退红梅,打算独自去找歌舒彦尘。不过,刚下到一层的船楼,便见好几个护卫在一间船房外守着,我有点好奇,走了过去。
待走进,护卫们齐声向我行礼,唤了声:“夫人”。
我自然又被这声称谓小小惊了一下,却来不及多想,细眼打量起这间亮灯的房间,仔细一听,里面隐约传来些说话声,有歌舒彦尘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貌似,还有一个女子在痛苦叫喊。
我想靠近再听清一些,可一名护卫却拦住了我,“夫人,里面住着主子的客人,没有主子的吩咐,任……”他有些为难地看了我眼,说:“任何人都不准靠近。”
是么?是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就连他们口口称唤的“夫人”都见不得。
眯了眯眼,我有点不悦,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只见歌舒彦尘一脸沉凝地站在我面前,而透过他身后的门缝,我看到一个灰衣男人正趴在床边,照顾着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面容苍白,满头是汗,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里透着疼痛,情况非常不好。
眼前人察觉到我打探的目光,并没有避讳,直到我收回眼,这才关上门,拉着我走上船板。
莫名地,见到他,一直闹腾的心,终是踏实了下来,不管之前多么凶险,至少现在,他好好地、平安地站在我面前!
来到船头,我问他船房里的人是谁,那个灰衣人我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歌舒彦尘看了我眼,我才发现他额上竟冒着细密的汗珠,逐伸手为他擦拭。
“那个男的是南疆蛊岛的一名蛊师,就是那晚和火羽烈交易的人,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他柔声说,俊脸因我的举动,浮起一丝笑意,可呼吸却有些喘。
我探上他的脉,脉象轻细微沉,明显是真气耗损过度。
“你为她疗伤了?”算起来,我这还是第二次见高冷公子亲自为人疗伤,也不知道房内的两人与他是何关系,竟让他这么费心!
他闻话,唇角似乎翘了翘,随后,竟一头栽到我肩膀上,有点撒娇似地呢喃:“阿池,我有些累了,我们回房说好不好?”他将头埋进我的颈子,唇瓣若有似无地扫过我肌肤,惹得我一阵痒痒。
我想推开他,可又打消了念头,只是身子被突来的负重压得站不稳,无奈之下,我不得不反手将他紧紧抱住,这才勉强平衡。
我想了想,说:“你别再叫我‘阿池’,被人听了不好。”他却道他不喜“叶离”这个名字,总感觉我要离开似的,还说既然不能叫“阿池”,他又不喜欢“叶离”,那以后便唤我“夫人”,说完,深以为然,摆明得了便宜还卖乖。
然今晚,我的心早化成了一滩水,想来,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再与他刻意疏离。
回房后,他唤红梅备了桶洗澡水,随后摒退众人,独留我一人。我想回避,可他却拉住我,要我在屏风外陪他,平日的冷肃此刻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这么耍赖,我当然很恼火,可难得能从口风甚紧的大神口中知道点什么,又不想失去这机会,心中是痒痒得很,再者,想到他先前真气耗损,又折腾了大半晚上,我就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然事情远远出乎我的意料,他说这件事很复杂,若要说清楚原委,还得容他想想。而就在他组织语言的过程中,他已站在屏风后,一件一件地脱起自己的衣服。
烛光摇曳,把身前的屏风照得甚为明晃,屏风上渐渐映出一个身影,凹凸有致的喉结,矫健迷人的身线,精壮有力的腿股,横竖就没有一处不看得我心惊胆颤,血脉偾张。
暗自懊恼,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答应他,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口干舌燥地喝了口水,我背转过身子,不敢再往那处看,而屏风那头的人似顿了顿,这才慢悠悠地走进水中。
如他所说,事情确实很复杂。那日,他连夜离开云罗,就是去找这个灰衣人,他说他一直在找这个人,难得在泉州城碰上,却被他逃了,几经周折,才查出他躲在云罗南部的那片群岛中,所以亲自去寻。
灰衣人名叫莫伊,是南疆蛊岛岛主的小儿子。莫伊原本是蛊岛的下一任继承人,可他哥哥莫桑为了夺岛主之位,设计害他被父亲逐出蛊岛,无奈之下,他只得带妻子四处飘荡,最后流落至南乐皇朝,可不想被一些有心人找到,要他给京中一位贵人下蛊,他原不答应,可那些人抓了他的妻子要挟,他这才不得不照做。而这次带他回去,就是为了给这位贵人解蛊。
我问他:“京中谁中了蛊?”心里有点好奇,然今晚让我好奇的事还多着。谁知他却没答我,身后整个连动静都没有,我猜想他该不会是洗着洗着睡着了,可这个念头刚冒出,身子就突地被人抱起。
我小小地惊呼了声,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的,怎么连个声音都没有,他倒好,鬓间的发丝上水珠未干,便已贴到我耳边笑昵了句:“夫人莫怕。”
我被他这声“夫人”闹得面红耳赤,想要挣扎下地,他却说今日耗尽了力气,让我别再为难他。
我偏偏又狠不下心,只得转了心思问,这“夫人”一说又是怎么回事?若没记错,之前离开云罗皇宫时,云祈好像说我是他妻子来着,眼下船上的人一见到我,也都这么称呼,他究竟在搞什么鬼?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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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章 正文第二十八章 夫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