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头痛欲裂地自厢房醒来,红梅赶紧喂我喝了碗醒酒汤。
依稀记得,昨夜在我醉眼朦胧时,原本该在玉满楼的红梅和绿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我数着天上的星星就不省人事了。再睁眼,已是今日早上。
我问她们怎么会在那儿,她们说她们是去祭拜海神,碰巧遇上的。
说实话,我有点不信,该不是怕我跑了,一直跟着我吧!
我怀疑地看着两人,而这两人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地做着自己的事,是以,我觉得应该是我多心了。
吃过午饭,我散步走到幸福小馆,竟从滟娘口中得知了件大事。原来,昨夜我被红梅和绿竹带走后,碧灵海畔来了好大一队士兵,浩浩荡荡地,不由分说抓走了萧祈,吓得滟娘差点晕过去,就是到现在都还未缓过劲来。
滟娘说萧祈文文弱弱,不像是会犯事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但一想到萧祈对他自己的身份有所隐瞒,又觉得自己会不会真收留了什么通缉要犯,连累到幸福小馆?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让他去海神庙,这下好了。”滟娘懊恼着,自责又后悔。
我看她如此着急,安慰道:“你放心,他不是通缉要犯,他们也不会对他怎样,更不会连累这幸福小馆。”其实早看出萧祈不是普通人,一开始我只猜测他可能出自官宦世家,又或是哪个名门望族,但如今看来,合着他的谈吐气度和那张皇榜告示,他定是逃婚出宫的云罗国王子没错。
我问滟娘,可知当今云罗国王子的名讳,滟娘想了想,低声道:“国主复姓百里,王子好像叫百里云祈。”
“百里云祈?那你可知当今王后姓氏?”
“王后姓……萧……”滟娘睁大眼看着我,“你是说……萧祈是王子?”
我朝她点点头,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好在我及时扶她一把,这才站稳。就在滟娘正努力消化着我的话时,一群云罗官兵冲进了小馆。
“谁是这家店的老板柳滟娘?”领头的文官手捧一张金黄诏书,看了我们一眼。
我见滟娘的腿已开始发抖,逐小心地用手推了推她,她回过神,这才战战兢兢地跪下,颤着嗓子道:“民女正是。”
“柳滟娘接旨。”文官翻开诏书,高声念:“民女柳滟娘,在王子出巡期间护驾有功,特赐黄金百两。”
“还不快谢恩接旨。”
兴许是消息来得太突然,滟娘竟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文官再呼两声,她才如梦初醒,兴高采烈地叩头谢恩。
“谁是叶离?”此时,滟娘刚领完赏,文官的声音又响起。
我上前,微一躬身道:“正是民女。”
文官见我没有下跪,也没说什么,反是异常客气地说:“叶姑娘,国王和王后邀你入宫,还请姑娘与我速速启程。”
我暗自皱了皱眉,也不好婉拒,毕竟现在在别人的国土上,还是国王下的圣旨,我自然不能由着性子来。
我请滟娘帮我给玉满楼的红梅捎个信,虽然歌舒彦尘极有可能派了人跟着我,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让滟娘跑一趟,这样心里踏实一点。
随后,我跟文官上了小馆外候着的马车,一路疾驰到云罗国皇宫。
云罗国的皇宫没有南乐皇朝的大,却是金碧辉煌,华丽精致。进宫后,文官一刻都没有停歇,一路将我带到了朝圣大殿。
行过大礼,我看着高坐在上位的国王和王后,真真感叹这云罗国的水土不是一般的养人。萧祈二十三岁,可外貌看起来像个十八九岁的青年,所以,当初我才没有将他与云罗王子联系在一起,而眼前这两位,我虽不知道他们的年纪,但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真真是年轻得不得了。
国王和王后一脸热忱笑意,这让我略微紧张的心暂且放下,随后我被赐座于一旁,与他们闲聊起来。
从言谈中看出,国王是个很敦厚的男人,慈眉善目,而王后虽笑容温和,可凤目含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庄严之气,想来平时甚有威仪。
就在他们把我的身家背景问了个底朝天后,一道爽朗的呼声传进大殿,“父皇,母后,孩儿听说你们把叶姑娘请进宫了,她现在可……”话没说完,疾步进殿的男子已看到坐于一旁的我,高兴地走到我面前,“叶姑娘,真的是你!”
我起身朝他行礼,“叶离拜见王子。”
他摆了摆手,“免礼免礼。”声音有着难言的欢快。
此时,国王和王后对视一眼,随后见王后沉了脸,斥责道:“祈儿,怎么这么没规矩?今日有贵客来,你这么闯进来,让客人看了岂不笑话?”虽说是训斥,可语气中的宠溺任谁都听得出。
萧祈闻话,赶紧规规整整地行了个礼,举手投足间,俨然一个修养极好的翩翩贵族。王后见此,终是起身走下大殿,一脸慈爱地拉起萧祈的手,像检查什么似的,边端看边问:“昨晚休息好了么?身子可还有哪儿不舒服?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让你好好呆在云宫,你尽到处乱跑,若再出什么事可怎么办?”说着,脸上又换成一片担忧。
“母后,我没事的。”萧祈轻挣开王后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我眼,又道:“母后,儿臣想带叶姑娘看看皇宫。”
王后转头看我,眼中盛了抹奇异的色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嘱咐我一声,“那祈儿就交托给姑娘了。”
我听着奇怪,明明客人上门都应该主人照顾好,怎么现下倒反过来了。但想到萧祈的喘病,我也能理解,他们眼下就这么个儿子,自然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宝贝中的宝贝。
萧祈见王后答应,又向国王行了个礼,这才领着我出了大殿。
路上,萧祈跟我说了昨晚碧灵海边的事。原来,昨日海神庙的主持认出了萧祈,便通知了就近的府衙,是以,那些官兵才能轻易地将他捉住。
难怪他昨天不进寺庙,原来是为了躲开认得他的人,只可惜,还是没躲过。
萧祈跟我道歉,说他不是有意隐瞒身份,只是怕暴露了真实身份,给我们带来麻烦。可这个王子还不知道,无论他隐不隐瞒身份,遇到他的人都注定会麻烦,但我有一点想不通,“王子,你为何不愿成婚?”二十三岁于古代男子已是高龄,普通人家的孩子十几岁就会娶媳妇,若是换到好一点的人家,怕早就妻妾成群,通房丫头都不知好几个,更何况是皇族。
他方才跟我说了他逃婚的经过,也没什么惊艳的桥段,跟以往那些个版本差不多,不过从他的语气中,我察觉出他逃婚并不是为了找一个心仪的女子成婚,而是他压根儿就不想结婚。
他听我一口一个“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叶姑娘,你别叫我‘王子’了,你是我的朋友,唤我‘云祈’就好。”
说到这儿,他似是想起什么,突地规整地跟我行个礼,道:“在下百里云祈,见过叶离姑娘,之前在外多有不便,所以隐瞒了真实姓名,还请叶姑娘见谅!”
我微微一愣,不想他这么谦卑,也赶紧规整地还上一礼,道:“王子多礼了,是鄙女有眼不识泰山,非王子之过!”
“那姑娘不肯唤我‘云祈’,可是还在生云祈的气。”他眼中有一抹受伤,一双黑眸水泠泠地看着我。
我有些招架不住,但还是说道:“礼数不可废,若是让有心人听了去,会落人口舌的。”现下毕竟在皇宫,还是谨慎点好,但也不愿见他伤感,又小了声音说:“待没人的时候,我再唤你‘云祈’!”说完,我朝他眨了个眼,这才见他笑逐颜开。
然才不过一时,他又有些落寞,道:“从小我就体弱多病,还患上了喘症,父王和母后为了我的病,寻遍天下名医,却没能找到根治的办法,都说只能用药物暂时缓解,母后怕我出事,自我懂事以来,就不许我出宫,很多时候连花草繁盛的地方都不让我去,只有每年的祭祀大典,才带我去次海神庙。”他有些感伤,“我知道他们爱我,我也从不埋怨他们的禁足,只是,像我这样随时都可能送命的人,又怎能再连累她人,而且,我知道我母妃的性格,她不过就是想找个人陪我,但我却不想让我的王妃跟我一样,这一辈子就困在皇宫,再也看不到外间的风景。”
原来,他竟是这样想的。也是,他这个病需要格外注意,若换成我前世的那个时代,虽然不能根治,但医学发达,只要带了药,还是可以随意出门的。
云祈朝我一笑,“今日,我听身边的侍人说母后将你召进宫时,我一先还怕她为难你。”说着,他像是想到什么,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我的母后……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我。”
我看他表情有点古怪,回想之前王后的模样,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我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又没得罪她,所以,她完全没有理由为难我。
“王子,其实你这个病也不是不能出门,只是需要多加注意,我学医的日子太短,医术不好,但是我的师父却是有名的医师,我可以写信给他,说不定他能帮到你。”云祈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想让父母伤心,也不想连累以后的妻子,可是我看得出,他是那么地渴望外面的世界,他不该因为这病就禁锢自己的一生,他应该有更美满的生活。
眼前的男子听我这么说,眼中猛地燃起一抹亮彩,“真的?”可又转瞬即逝,像只打了霜的茄子,“算了,我这病看了无数神医都没用,我也不再报任何希望,反正都习惯了。”
我有点看不惯他丧气的样子,重重拍了下他肩膀,哼声:“我都还没放弃,你放弃什么,再说,反正都这样了,多试几个方法又能怎样?不说治愈,至少有法子让你出出门也好。”
似乎是我的话起作用了,他一扫刚才的阴霾,白皙温润的脸上再次展露笑颜。
不远处传来一片低低的抽气声,我一瞬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我……竟然拍打了云罗国的王子……
自出大殿后,王后就派来一群人随行伺候,只是云祈觉着他们碍眼,才让他们离得远些。眼前的男子似看透了我的心思,恨恨朝身后瞪了一眼。
之后,云祈又带我去他的宫殿里转了转,如他所说,他的宫殿里除了绿叶子的树和草,一朵鲜花都没有,可见王后对他的日常生活布置得多么严格,他还跟我展示了很多他让人从宫外搜寻来的宝贝,他不能出宫,便借书籍来了解外面的世界,所以,他学识渊博,知道很多,可他又充满好奇,这才命人把他觉得有趣的都寻回来。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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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9 章 正文第二十六章 进 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