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内院，我开口问歌舒彦尘那云公子是什么人。
歌舒彦尘说他是云将府的二公子，云晟老将军的嫡孙——云璟涟。
云家是我南朝的军家大族，自先祖皇帝建国就为其镇内攘外，立下不少军功。云氏后辈也在历代军政中出了不少骁勇善战的将才，建下许多丰功伟业，深得每一任皇帝的器重。云家九代沿袭至今，云将府在朝中和军中的地位已是固不可摇，而且手掌军权，胜得军心，再加上云将府的嫡长孙女云璟瑶此际又是当今圣上的四大宠妃之一，云家的势焰可说是如日中天。
说到云璟瑶时，歌舒彦尘有意看了我眼，大概是怕我不高兴。
我一脸无所谓，一门心思只放在他说的话上，逐道：“怪不得那胖子如此嚣张，天子脚下也敢胡作非为。”突然想起那名当众讽刺云璟涟的男子，唇角不由一弯，“不过，也还有不畏强权的人不是？”
歌舒彦尘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又道：“云璟涟虽说是云将府的二公子，但不学无术，到处惹事生非，尽为云将府抹黑，云家上下早视他为家族之耻，云老将军也对他不报任何期望，反是十分厌恶这个孙子。前些时日，他命人打伤了陆尚书的公子，云老将军知道后，气得将他狠打了一顿，最后关了禁闭，这最近才被放出来，可哪知道又惹了事。”
心下算是明白了，那云璟涟说白了就是云家的弃子，连云将府自家都对他弃如敝履，外人当然不会像对云家其他人那般顾忌，可我怎么觉得歌舒彦尘在说这话时，怪怪的，往常他可不是这么话多的人，今日却好像在极力澄清什么？
我细细瞧他，竟瞧不出端倪。
不过，云家的势头如日中天，对南千夜来说该算不得件好事。我承认自己有点小人，可野心、欲望的滋生谁又能预料，盛势之中衍生出阴暗亦不可避免，历朝历代哪一个得势之人不是对权力的追逐更加疯狂。
云璟瑶进宫，无疑为云家的势焰锦上添花，巅峰盛势之下，谁又能保证这些人不生异心？
歌舒彦尘见我面色沉凝，皱眉问：“怎么了？”
我拉回思绪，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算了，历史洪流中的前车之鉴举不胜举，南千夜又何需我操心。
“方才是我疏忽，让你受惊了。”突地，他一脸郑重地开口，灿若星辰的眸子掩着一层凝色。
我恍然大悟，他怕不是以为我还在为刚才的事心悸，逐道：“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人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羽翼下。”本是想安慰他，却不知哪里说错了，他听完后，脸色很是阴沉。
心底觉得不舒服，正想说什么转开思绪，突听身后传来一道悦耳的男声。
“歌舒公子……”音色之中带着一抹趣笑，还掩着几许揶揄。
这声音好熟，没来得及回头，身旁的人已冷冷道：“别理他。”随即，脚下的步伐加快。
方才的黯然烟消云散，看着歌舒彦尘一脸厌恶的表情，心下竟对那唤他的男子产生了兴致。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竟能让我们阴寒冷酷的歌舒大财主有这等表情？
纤然转身，来人竟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一袭白衫，折扇轻摆，嘴角勾着一股迷人的笑意，引人入醉，再往上，英挺的俏鼻，媚眼如丝，一双桃花眼泛着阵阵秋波，惹得人心神荡漾。
男子的长相虽不及歌舒彦尘和南千夜绝色，却是面若冠玉、杏眼春风，有一股别样的韵味。若女子见着，只消一眼定会为他着迷。
呵，好个勾魂的媚人儿！
媚公子跚步来至我眼前，抬手一礼：“这位姑娘有礼。”举止间亲和怡人、温雅有度，泛着无限风情。
我微微一笑，“公子有礼。”瞥向一旁的歌舒彦尘，方才在我转身时，他已停住脚步，与我一同看向身后。
“你来做什么？”
四周的冷气骤然飙升，歌舒彦尘此际如同常年不化的千年冰山，脸色阴得吓人，有山雨欲来的前兆。
媚公子笑瞥了他眼，不理，兀自看向我，亮灿的眸子闪着若有若无的桃情，情浅意深。
“在下楚清，不知是否有幸请教姑娘芳名？”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人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地好，神色自若，丝毫不为大冰山所动。定错不了，他就是刚才在大厅里戏谑那云胖子的名唤楚清的公子，不过，问我名字……
我正想着要不要随便说个名字，歌舒彦尘已挡在我身前，满含戾气地道：“你最好别打她主意。”
我不作声，暗自观察着两人，直觉告诉我这两人关系有点奇怪，歌舒彦尘虽说冷面相对、满眼厌烦，却没有过多动作，而那楚清，完全不把歌舒彦尘的冰寒放在眼里，还一脸闲懒悠哉，看起来是早已习惯。
事情变得有趣，这才发觉昔日宅女的日子是多么地枯燥！
弧唇性感一勾，媚公子笑得如沐春风，“公子紧张什么，在下只是想知道姑娘的芳名，又不是要把人给吃了，瞧把你那张脸臭的……”
我惊得差点张嘴，好个不知死活的调侃，姐姐欣赏你。
本来对这类风流浪情、杏眼桃花之人，我并无多大好感，可眼前的男子就让人喜欢。
歌舒彦尘没吭声，眸中闪着一簇火，仿佛在说，你再不离开我就把你灭了。
媚公子见状，别具深意地看我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移回歌舒彦尘身上，越加肆无忌惮地打量，“还没见过公子对哪位姑娘如此上心，在下真生好奇，只是……”转然，他眉角蹙起，“公子这般，就不怕慕容姑娘知道了伤心么？人家可是一直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你可别辜负了人家。”语气里充盈着不言而喻的戏谑，带笑的眼角瞟向我，摆明着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看来这媚公子误会了我和歌舒彦尘的关系，不过，慕容姑娘？看向旁人，以前并没见他身边带过什么女子，还以为……
呵，瞧自己这颗脑袋，在这个朝代、像这样的男子，身边又怎会没有女人？第一次见他，不就是在青楼，不为寻欢，男人去那儿做什么，不过看这媚公子的神色，怕是这位慕容姑娘对歌舒彦尘，该是与众不同的一个吧！
冷冽傲挺的背影一阵起伏，从刚才媚公子提到慕容姑娘时，他身上的火气就极具暴增。
“把他给我丢出去。”歌舒彦尘阴鸷一吼，蓦地拉起我，转身就走。
我有些不明所以，就算人家提到你爱人的名字，也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还这么反常……
瞟向被他拉着的手，我心下不悦，而那位楚公子，想要追上来，却被几名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青衣壮汉纠缠住，只得在原地边应付边喊：“刚才是楚清失言了，还请姑娘见谅。”
纤眉微挑，我逗趣地向后望，貌似你得罪的并不是我啊，媚公子。
媚公子看清我的眼色，眼中闪过喜色，见有着落，继而叫道：“姑娘，楚清此次前来是想向姑娘讨个情。”
哦，向我讨情？
闻言，我不置可否地望向歌舒彦尘。歌舒彦尘还是那句，“别理他。”脸上的冰霜丝毫未减，怒气指数直升五颗心。
我好笑打趣：“你到底在气什么？不就是提到了你情人的名字，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再说那楚公子只是玩性大了点，并无恶意不是？”
“我跟情儿没什么，别听他胡说。”他阴沉地朝我吼。
蓦地有种感觉，如果不是有什么在中间挡着，歌舒彦尘肯定会折回去，把那媚公子拧个粉碎。
“情儿？就是那位慕容姑娘？”
“嗯。”他闷哼了声。
心下陡地来气，我狠狠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往回走。
歌舒彦尘被我突来的举动弄得莫名，但此刻就是瞎子都知道我在生气，他着急跟上我，“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听听那楚公子到底要向我讨个什么情？”瞅了瞅那边的青衣壮汉，我道：“你让他们退下。”
歌舒彦尘眉拧得死紧，面色阴寒，想是不明白我为何突地改变主意，还对他撒气。
哼，不明白是么？
如果我没记错，第一次在妓院遇到你时，你口中所唤得不正是“情儿”两个字，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慕容姑娘，我还偏不信你身边就刚好有两个“情儿”，而且若无关系，为何叫得如此亲密？若没什么，你会在青楼唤她的名字，你会在沐浴时唤她的名字？
心底冷笑，那天自己还真不识时务，打搅了别人鸳鸯戏水都不知。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我生气的是，即是如此，那媚公子所说非假，你歌舒彦尘又到底在否认什么？有什么你大方承认就是，像这般躲躲闪闪，矢口否认，还算什么男人？
难不成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我看倒不像，那剩下的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想做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在世人面前摆清高装洁骨；二就是你根本就把别人当作玩物，同这古代的所有男子一般，视女人如草芥。
几名壮汉在歌舒彦尘的低喝中退下，媚公子一脸笑意地迎上前来，“多谢姑娘。”
方才我和歌舒彦尘的一切，他尽收眼底，不过，如果他以为这样就已得逞，那他就大错特错，我的愤怒已然不是歌舒彦尘一人，而是男人这个统称词，更明确地说是整个男权社会，此际你可千万别在老虎口中拔牙，否则我会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公子想向小女子讨个什么情？”笑颜如花，我面纱遮住的脸却泛着阵阵冷气。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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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正文第四十三章 耍 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