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恍惚地抱着水瓶冲出厕所,门都没关紧。
直到两分钟后巡逻人员来锁厕所时看见,还训斥了他一顿。
男人一脸老实巴交相,连连认错,露出一副想要痛哭的神色。
反倒把巡逻的军人给噎住了。
这画面,搞得好像是他在欺压良民似的。
这男的末世前的职业不会是演员吧?
……
五号车厢。
坐在张梅对面的郭卫民察觉到四号车厢那边的动静,摇头叹了口气。
他当兵早,当兵这么多年。
像这种地痞无赖,遇到过不知凡几。
实际上,军人这个身份是很容易受到攻讦的。
尤其是在末日前,通讯高度发达,一有点儿什么事,就容易闹得全民皆知。
大众总是不自觉同情弱者的。
一旦碰见几个会演戏的,那是非黑白,很难说得清楚,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所见即真相。
所以,赵建国将莫晓暂且调到前面车厢,也是想将小事化了,没必要在这方面投入不必要的精力。
“大姐,不用担心,等隔离完我就送你去小莫那边。”郭卫民安抚道。
“好、好!”张梅笑眼微微眯起,一只大一只小,小的那只像是被人狠狠揍过几拳,泛起青紫肿包。
“不给你们军人同志添麻烦就好。”张梅哑声道,“我知道晓晓还活着,就够了。迟点再说话,没关系的。”
谈话间,她不自觉抓紧袖间一个已经脏到看不出颜色的手绳。
郭卫民目光扫去。
发现那绳上挂了个软趴趴的祥云小锦囊,上面歪七扭八地用绣着【平安】两个字。
“这是——”
“这是晓晓送给我的!”说到这个,张梅笑得咧开了嘴。
但一不小心扯到嘴角撕裂伤,痛得露出又哭又笑的滑稽神色。
“晓晓这孩子啊,从小就懂事,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
张梅叹道:“每次考试获得什么奖金,自己一分都舍不得花,全部塞在小口袋里捧回家。”
“别的孩子都有零食吃,但她从来不吃,说是自己不喜欢吃。”
张梅擦了擦眼角:“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哪有不喜欢吃漂亮零食的,她就是怕我们大人愧疚,才故意这么说的。”
自她嫁给莫远平到有了莫晓这个孩子,他们家是很有过一段艰难日子的。
莫远平从小在家里都不太受重视,上有大的下有小的,都比他受宠。
他一直帮衬着家里干活儿,长到近十岁了,家里都没让他去上学,说是经济条件有限。
虽然义务教育不要钱,但什么书包啊笔啊本子啊也是一笔花费不是。
然而老大和弟弟却六岁就按时入学了,这就导致闲言蜚语多了起来,都说莫远平不上学是因为脑子不行,不是读书那块料。
莫远平第一次上学,是放牛那天受了同乡的奚落。
一气之下,牛也不放了,自己跑到学堂的教室门口蹲着。
这事儿闹成了全村的笑话。
莫晓爷爷奶奶面子上过不去,迫于无奈让他读了书。
但莫远平在家里不受待见的境遇并未改变。
毕竟他年纪大了,比同级生要大好几岁,受到不少嘲笑。
而他的哥哥弟弟在同级生里都表现得很优秀,给父母脸上挣了不少光。
在这种情况下,莫远平刚读完初中,家里就立马不让他读书了,让他回家继续放牛务农。
莫远平这性格,倔起来跟头牛似的。
一气之下就跑到隔壁的大城市楚阳市打工去了。
在各个工地辗转,吃苦受累,攒到的第一笔积蓄。
就是在近郊的类棚户区买了个老破小,想着好歹有个安身之地。
谁曾想,还没住多久,突然说是有什么新区新规划,于是被拆迁了。
后来抵了套毛坯房,不夸张地说,莫远平和张梅那时连装修费都拿不出来。
一家人在只接了水电等基础设施的毛坯房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有一次,晓晓说要参加一个比赛。”张梅摸着腕上五彩绳,眸中含笑道,“我知道她想给我买双新鞋,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我每次穿鞋,她都会不自觉盯着我鞋上缝缝补补过的缝。”
“但是她没能拿到,那天她很晚没回家,我担心,跑出去找她,看见她背着书包,小小一个,蹲在马路边抹眼泪。”
说到这里,张梅哑声低泣:“我们家晓晓,从来不在家里哭。”
“我都不敢上去,不敢让她看见我。”
那天她一路悄悄躲在莫晓后面,跟着她回家。
本以为情绪低落的她,今天可能会早点休息。
没想到莫晓刚回家便翻箱倒柜,找出绳子、布和棉花。
“她打着手电筒,给我缝了这个。”
张梅摸着那个像蚯蚓爬似的平安符,深吐出一口气,感慨:“我这一路,和老莫失散后,每当觉得要坚持不下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的时候,就会握着它。不是它,我撑不到现在。”
郭卫民听得眸光微敛,望着窗外的夜色,面容坚毅。
张梅和莫晓她们的家,只是这人间万家灯火中的一个小小缩影。
这一车的人,可能还有无数像他们这样,亟待重逢的亲人朋友。
这一份份斩不断的羁绊,是他参军多年,一直在坚定守护的。
有人骂他圣母,有人笑他愚蠢,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豁出命来守护,值得与否。
郭卫民站起身,笑道:“张姐,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到了基地,你们母女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张梅含着泪花连连点头,手中的平安福越攥越紧。
……
四号车厢。
某个三人排座椅上。
刚从厕所出来不久的男人神色变幻了好一阵子,望着对面紧紧抱着布包垂头坐着的男孩儿问道:“喂,小子,问你件事儿。”
男孩儿眼皮都没抬一下。
男人也不气馁,继续问道:“你那蜂蜜哪儿弄的?”
见男孩儿依旧不搭理他。
他咬了咬牙,低低道:“你告诉我,我还你一瓶。”
男孩儿终于抬头,冷笑着瞪了他一眼:“又想骗我?”
男人咬着牙将水瓶推过去。
男孩儿一把将水瓶抱进布包,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山里弄的,还能是哪儿弄的?”
“逗我呢?”男人大怒,“你一个小兔崽子,敢掏蜂窝?掏了蜂窝,你还能好好儿地站在这儿?”
“谁告诉你是我掏的?”男孩儿冷笑,眸底却含着一丝悲痛,“是我爸妈见我快死了,给我掏的。”
男人愣了愣,只觉手足冰凉:“你、你爸妈呢?”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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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你们母女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