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九王府屋内,灯火独明。
穆无殇刚沐浴后,一着身宽敞的白袍,墨发只用一根玉簪随意绾着,整个人显得慵惓随意,比平素少了几分孤冷。
他躺在贵妃榻上,正检查着聘礼清单。
之前同秦晚烟订的婚,毕竟是皇后赐婚。他临时起意,寻了个替嫁的理由逼迫,较真起来,还是很委屈秦晚烟的。
他自是要认真地从新来一次。
确认无误后,穆无殇才喊来孙嬷嬷,“就这么办吧。”
孙嬷嬷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才道:“九殿下,按宫里的规矩,婚前老身得去趟秦家,教导教导秦大小姐。可府上诸多事务离不得老奴,要不,殿下另外派个人去?”
皇子年满十六,宫里就会派通房丫头伺候。穆无殇虽然没碰过,对一些规矩也是心中有数的。
他也看得出来,孙嬷嬷怕秦晚烟,不敢去。
他眼睛都没抬:“免了。”
孙嬷嬷窃喜:“谢九殿下!九殿下车途劳累,还是早些休息。”
穆无殇虽乏了,却也没什么睡意,他取出战神钥匙把玩,若有所思。
老祭祀说的话,他记得非常清楚。
命定之人出现之日起,十年之内,若不能两情相悦,完成合卺之礼。他不仅仅会失痛,还会失去七情六欲。
他一直都不相信这样荒谬的预言,直到秦晚烟的出现,自己真的感觉到疼痛。他才开始正视这个预言。
从他和秦晚烟初遇至今,不知不觉都过了四年。
一开始,他逼迫秦晚烟学着两情相悦,她逃她躲她拒绝;而后,也分清楚是谁先动了情,才发现“相悦”乃情之所至,本性使然,并不需要学。
奈何两情相悦,却不得亲近。
那日在苍冥古井,他歇斯底里,她诚实交付。也恰恰是那一日,噬心和蚀魂第一次交锋,敌意杀机,难以忽视。
别说合卺之礼,哪怕是十指相扣,都办不到。
从那日起,他们便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战神钥匙上,寄希望于能寻出当年战神和巫族的恩恩怨怨,弄清楚蚀魂和噬心到底是守护,还是束缚。
若非那次偶然,怕是至今都不得相近,更别说是成婚,行合卺之礼。
穆无殇轻抚着战神钥匙,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至今仍旧对老祭祀的预言存疑。并非不相信,而是觉得这预言仍有值得细究,推敲的地方。
他也一直令人调查无渊岛的巫族之后,包括历代祭祀。
奈何,至今都没有什么进展。
战神和巫族,噬心和蚀魂,他和秦晚烟,守护和束缚,敌对和破解失痛症,这里头千丝万缕。可无论是怎样的关系,必定是有缘由的。
是两种血脉的天生敌对也好,是两个力量的天生牵制也罢,总要有一个前因后果。
穆无殇越想,思绪越乱。
可是,他笃定,他与秦晚烟之间远没有老祭祀预言的那般简单。而噬心和蚀魂之间,也远没有传言中守护和束缚那么简单。
夜太深了,穆无殇也终是困乏了。
他慵懒懒起身,嘴角泛起自嘲。
那个女人都说了,天塌了也要先嫁给他。如今,他该专心准备婚礼才是……
翌日早上,秦晚烟还在睡觉。
得知秦晚烟回来的顾惜儿,兴奋地直接从隔壁翻墙进秦家。
她双手提着裙子,快步如飞地往碧云阁冲,却不巧,在碧云阁大门口撞上了一个健壮的身躯,差点给弹飞了。
这健壮之人,自然是同样闻讯飞奔而来的秦耀祖!
秦耀祖都没看清楚来人,只当是婢女,开口就骂:“贱丫头,走路不长眼的啊!”
顾惜儿抬头看去,都还未开口,秦耀祖立马吓着了,“顾,顾……顾惜儿?!”
秦耀祖不怕顾惜儿本人,却怕顾惜儿背后的墨家和上官堡。当然,他最怕的还是顾惜儿找秦晚烟告状。
要知道,他跟秦晚烟第一次见面,就撞了秦晚烟,骂秦晚烟眼睛长背后去。顾惜儿要是告状,秦晚烟保准会想起当初的事情。
顾惜儿揉着撞疼的肩膀站起来,“你骂谁贱丫头?”
秦耀祖不假思索,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骂我自己!”
顾惜儿顿时无语了。
秦耀祖连忙补充:“不长眼的也是我!也是我!”
顾惜儿懒得搭理,大步进门。
秦耀祖只当顾惜儿生气了,连忙追上,“小姑奶奶,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这样,你就当我欠你一回,你记着账,日后有需要到我的地方,你尽管说!你千万别告诉我姐,成不?”
顾惜儿根本没想告状,不过是个小事,若非秦耀祖先骂人,她其实也该道歉的,毕竟她也没好好走路。
不过,秦耀祖既这么说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她正好有件事,需要有人帮忙。
她示意秦耀祖靠近。
秦耀祖一见有戏,连忙凑过去,弯下腰。
顾惜儿凑在他耳畔,低语。
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秦耀祖听得可认真了,“极好!极好!嘿嘿,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自己去就成,你不必去了!”
顾惜儿道:“你拉倒吧!你要能信任,母猪都能上树!”
秦耀祖道:“行行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顾惜儿认真交代:“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仔细点,别说漏嘴了!”
秦耀祖道:“放心吧,就算是母猪上树了,我也不会说出去!”
顾惜儿气着:“你!”
秦耀祖嘿嘿赔笑,“不不,我一时嘴快,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惜儿白了他一眼,才退开。
她不经意一个回头,却突然看到上官灿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顾惜儿愣了,秦耀祖也愣了。两人刚说完悄悄话,做贼心虚,表情都不是太自然。
秦耀祖连忙又凑近:“万一他听到了,别算我头上!”
顾惜儿没搭理。
秦耀祖又道:“不对呀,你怎么不找你相公帮忙?”
顾惜儿还是没搭理。
好几个月没见,她一眼就看出上官灿瘦了,黑了,也一下子就注意到上官灿脸上的伤疤。
他带兵上战场,为苍炎平西军打头阵,要中州交出上官嵘一事,她一直都关注着的。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变化,或许是因为两人关系的变化,明明才几个月不见,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顾惜儿先打破沉默。
她淡淡地笑道:“熠少爷,好久不见。”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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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1章 总要有个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