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觉得那些破规矩太古板、不近人情。
所有的规矩都是为人定的,人自然能改。
且他将众大臣免跪还是为他们着想,他们自然应该同意感谢。
昨日是自己做规矩,他可以为了所谓的孝道勉强为之,今日是为这些人着想,他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说法。
“皇上!”
杨廷和、梁储、蒋冕三人到了朱厚照跟前。
“三位爱卿,如今天寒日冻,这广场上到处都是水冷,这么多人跪着看,衣服都湿了,这样下去必然得风寒不可!太皇太后知道你们孝顺,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着的,今日我看就不用跪,直接用鞠躬代替可好?”
朱厚照尽量委婉说道。
“皇上,您这是说什么呢!这可是太皇太后的葬礼,你这样说可是……”
梁储直接上前说道。
那眼神中的不可思议,好像朱厚照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杨廷和跟蒋冕也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朱厚照,似乎他真是不学无术且大逆不道。
朱厚照的脸色涨红。
这些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特别是杨廷和还是自己的老师,他饱经诗书,是除了自己父王之外,最尊敬的一个人。
他总是一副教导自己的模样。
从坐上这个位置,朱厚照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想做出些事情,让他们看看,看看自己还是行的,离开他们,不用按照他们给他规划的路线走也是行的!
可是时至今日,连免除臣子跪拜为他们好,这样的小事他都做不了主,一种无名之火瞬间就在心头涌起。
“是否孝顺,太皇太后自然清楚,她老人家活着时候,我看满朝大臣也没有一个想起来如何孝敬她老人家,如今人没了,一个个表现得跟孝子贤孙一样,给谁看呢?”
“如今天气冷,是不是一个个想动得生病了,显摆自己,让朝廷承担给他们看病呢?”
朱厚照说出的话又冷又刺耳,将那三人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传我指令,今日行大礼,不许下跪,只需鞠躬表示!”
朱厚照厉声吩咐。
蒋冕想上前说些什么,杨廷和立即眼神制止。
“是!”
他带头应道,其他两人片刻后随声附和。
“皇上如今越发……”
朱厚照离开后,梁储气得胡子直颤。
“只管按照他说得办!他是想用这些方法笼络那些人,只是他打错自己的如意算盘了!且等着吧!”
蒋冕哼了一声说道。
……
朱厚照脸色铁青看着跪在地上的臣子。
这些人真他妈的不识好歹!
明明自己不想他们受苦在冷水中跪地,这些人竟然说不符合规矩,非要跪!
那意思似乎是指责自己有错。
先前在冷水中差点晕倒的小子,竟然高呼自己不懂孝道,说自己跪是为了对太皇太后的孝义,还是第一个坚持跪着不起来的。
朱厚照想起来了,那人叫舒芬,还是他先前点名的状元,本来想着会为自己效力,不想却拜伏在杨廷和的门下。
如今更是直接带头跟自己作对!
“传我指令,今日不准跪拜,谁跪拜直接驱逐出去,不准参加行大礼!”
朱厚照再次下令。
“皇上?”
江彬很是担心,皇上犟脾气犯了,那可是谁劝都不顶用,他不善言辞,也不懂得其他劝法,很是焦急。
纵然他读书不多,但计谋上欠缺,但也看出来了,那些人故意用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皇上。
皇上的脾气犟,一旦被激怒,肯定要做出出格的事情,那样就会被那些人抓住把柄。
他想劝,但看着朱厚照铁青的脸色,只能照搬。
外面喧嚣声一片,显然是对皇上强硬的做法表示不满,有不少人还大肆哭闹,面对那些锦衣卫,有不少人甚至还要说要找皇上。
他们如果冲进皇上在的地方,势必进一步激怒皇上,这是江彬不能看到的。
双方对峙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杨廷和提出让步,那些人心不甘情不愿地鞠躬行礼。
待到哭的环节,不少人更是嚎啕大哭,如丧考妣!
好像死的不是朱厚照的家人,而是他们的爹娘一般。
有人甚至哭诉他们对太皇太后过世的伤心,甚至有人还哭起了先皇,那意思活脱脱就是指责当年圣上不体贴他们、大逆不道,不停他们规劝,无人为他们伸冤!
张太后更是不知道在谁的鼓动家来找朱厚照,指责儿子不懂规矩,惹得朱厚照差点掀了桌子。
吵吵闹闹的行大礼终于结束。
第二天,上书指责朱厚照有违孝道的折子更是纷至沓来。
江彬很是紧张,不过朱厚照这会儿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他根本不理那些人的上书,第二日扶着太皇太后的灵柩去了昌平。
……
秦邵这段日子有些忙。
跟着那些官员忙完太皇太后葬礼的祭拜,洪福那里咸菜大规模制作第一批已经开始上市。
他要根据他们调查的市场行情,决定那些各地咸菜的价格。
还有洪福已经带了一帮人去了闽浙造船、训练队伍,后续的资金安排他也要跟上。
这些活计后期他准备交给李叔佩他们,但前期的各种筹算问题还得自己出马教他们。
这个年代还没有用阿拉伯数字计算,这些人做计算还是很传统的方式,很慢。
秦邵有些头疼,想着过段时间自己写个阿拉伯数字计算的册子,找人教教这些人。
韩瑾蓉和顺子他们倒是会,只是忙着店里那边忙不过来。
李叔佩读过书,人也聪明,学得很快。
秦邵觉得他除了做掌柜,以后做个培训讲师也不错。
以后这店铺越来越多,生意越来越大,到时候最好培养些讲师,好方便培训下面的人,这样可以节省很多人力财力。
“世子,这段时间一直有一些可疑人员在您原先的宅子附近晃悠。”
晚上回去的时候,朱辰过来回禀。
“知道是什么人吗?”
秦邵其实已经感觉到了,这些日子一直很谨慎。
他出门的时候一直尽量戴着帽子。
虽然这安陆州现在基本就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基本在他们的掌握之下,但他的身份还是避免太过于招摇。
好在这年代,世子、藩王身份不一般,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的,他的这一身份还算神秘。
至于小院子这边,他一直说是去了外边搭理生意。
“好像是锦衣卫的人!”
朱辰压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