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想着祝老头会在两天后的燎锅底(所谓的乔迁之喜)之日到。
没想到当天下午的时候就冲了过来。
“自明!自明!你这小子来了也不说到家里,这是来了多长时间才想起你有我这个老师?”
祝夫子一下车,就气得胡子一颤一颤地说道。
秦邵急忙上前安慰,说自己刚来了几日,刚好有朋友这边有房子,就想安顿下来去拜访他。
祝枝山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砸吧着嘴说这房子好,定然值个大价钱。
秦邵想起自己去祝夫子家的情况,知道他们在那小院住的不是很舒适。
且祝夫子人实诚,只是人际交往上有些不是太通透,估计跟家人应该不是太和睦。
“夫子如果喜欢,不妨住在我们这边,反正这边的房子多。”
秦邵是真心邀请。
祝夫子对自己照顾颇多,且他在京山那边的房子给自己创收也不少。
这次来本来就想给祝夫子些花度,只是以这老头的性格,定然不会收。
只能在别的方面给予帮助。
“你这边还有两个书房,不错,不错!环境也雅静。”
“住你这不合适,我有儿子、儿媳在那边,住过来不太方便,平时偶尔过来可以,我也可以借书房一用,家里的书房太小了。”
“这三月的会试再有一个月就要举行了,夫子准备得怎么样?”
因为先前贼乱,各种考试中断不少,朝廷为了照顾学子。
今天的会试三月份举行,明年还要加一场乡试,后年二月再加一场会试。
很多今天没有信心的举子,都考虑后年参加。
明年八月份,秦邵还要赶回湖广省府参加乡试。
“别说我,我自然是每日苦读,至于到时候成绩如何,一切都靠天意!倒是你,不会又整天忙你那生意,没我监督,不好好读书吧!一会儿我要检测一下你学的怎么样了!”
秦邵有些头疼。
自己真不该提这不开壶的话题,这是给自己找不舒服。
不过看祝老头的精神状态不错,秦邵还是很高兴的。
祝老头的学识是没有问题的,秦邵也看过他的文章,感觉考个进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考不上。
他对祝老头观察了很长时间,觉得他应该除了运气差外,主要还是考场上心里素质原因。
其实也不能怪祝老头,科举考试本就折磨人,一年年的不过,其实对人的煎熬可想而知。
且祝老头如今年纪也大了,考场上其实不占便宜,还有他有低血糖的毛病。
他得想想办法,让祝老头正常发挥,如果真的就如命运一样考不上,也算尽力了!
反正历史山这是祝老头最后一次科考,确实没有中。
只是祝老头说他这次跟儿子祝续一起考,父子一起考试,秦邵可是第一次听说。
据说祝老头儿子好像也考上进士了。
如果同一场,儿子考上了,自己没考上,这又喜又悲的感觉确实挺复杂的。
难怪祝老头最后就不考了,直接让人推荐补缺做了偏远地方的知县。
……
两天后,秦邵在家里燎锅底,举办乔迁宴。
说是乔迁宴,除了请祝老头和王赟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外人。
为了今日的的乔迁宴,韩瑾蓉已经好几日都在家里忙活。
祝老头中午就一个人过来了,带了些礼物,午饭也在秦邵家里吃,吃完就去书房研究自己的诗画。
他这两天在画一副水墨画,画画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他们家人多,且有两个小孙子,十分不便,昨日就说要来秦邵这里住上一两日。
秦邵昨日已经让人帮忙给他整理好住的地方。
他吃了一些东西,叮嘱自己正在画画和谱诗,吃饭的时候,不用叫他,也不让人打扰。
韩瑾蓉直接让小三子给他弄了壹大茶壶水,又端了壹大盘糕点过去,然后将门给他关上。
…
西城兵马司。
王赟刚下职,准备回家。
“王哥,你这是下职了?小弟刚好赶得巧,我来这般办事,正想说找你喝几杯,走!走!”
门口一侧处,突然闪出一人,差点吓王赟一跳。
“是桐子啊!你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谁呢!今天喝酒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再跟你喝。”
王赟松了口气说道。
这小子从小就一惊一乍的。
“你今日有什么事?不会哄骗小弟回家陪嫂子吧?我说哥哥,小时候你可是我最崇拜的,河里摸鱼,上树抓知了,自从你娶了嫂子,就跟小弟们越来越疏远了!”
林桐抱怨道。
王赟有些无奈,小时候河里玩水,这小子从小就胆大,小萝卜一样的个子直接朝河里跳,如果不是自己会游水拉住他,估计早就登极乐世界了。
“说的什么话,等你成亲就知道了!我今日真的有事,一亲戚乔迁,我去参加乔迁宴。”
王赟笑道。
“去哪里参加?远不远?”
“不是太远,也就在西城这边。”
“那哥哥,小弟也没事,就当你小跟班,跟着你混顿酒吧!”
林桐直接说道。
“你……”
王赟有些无语和迟疑,但林桐看着自己眼睛,还是小时候那种狡黠和调皮,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对了,哥哥,我说让你去西苑狗坊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
王赟家。
“父亲……不是我让他去的,是他非要跟着去,你也不是不了解他那性格,从小就……”
王赟有些神情局促地看着父亲。
“父亲,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应该没什么影响,不过还是注意些好,尽量不要让陌生人打扰到大公子。大公子那边,你也多看顾一些。”
“是!父亲。那大公子究竟是什么人?是袁长史的亲卷吗?一个袁宗皋,也不至于我们……”
“别问那么多,需要告诉你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对了,你姑祖母从宫中也送了些东西宫中的糕点过来,你也给大公子带过去,让尝尝。”
王图从一旁桌子上拿出一个礼品盒。
王赟有些惊异。
宫中姑祖母送出来的东西,父亲一向看得珍贵,有时候都不舍得让自己碰,竟然也舍得给那大公子送过去。
他有些疑惑,不过他一向孝顺,并没有问太点火。
“对了,父亲,林桐说狗坊那里有缺位,想推荐我过去,您看……”
王赟有些心动。
他知道林桐对自己不错,知道那是个肥缺才推荐自己过去的。
他虽然在西城兵马司,但只是个副职,七品官,月俸禄7石5斗,一年也就90石,且事情杂乱,干的很多都是容易得罪人的活。
只是他们家如今没什么关系,想动一下寻个肥缺,并非那么容易。
“林桐能进豹坊应该是托江彬的关系吧?”
王图突然问道。
“是的,江都督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林桐是江都督姑母夫家的侄子,自然得到照顾。这狗坊如今有空缺,已经被很多人盯上,如果不是我跟林桐小时候的情谊,这肥差自然轮不到儿子身上。”
“听林桐说,狗坊如今的俸禄每年已经升至110石,且里面有许多油水,儿子想……家里以后开销越来越多,媳妇也怀孕了,以后花钱的地方……”
王赟犹豫了片刻说道。
父亲一直教育他们要低调、勤俭持家,不让太过于招摇。
早些时候,他如果运作一下,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差事,只是父亲一直让自己低调,说待在兵马司就行。
“你以为皇帝给那么多俸禄只是让你们看着那些动物?是真的因为喜欢那些动物?愚蠢!”
“那……那是为了什么?”
王赟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