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络腮军官与白脸军官心头一宽,撑起身来,向形骸道谢:“将军,多谢相救,末将感激不尽。”其余人也齐声谢恩。
形骸道:“此事不值一提,诸位何必挂在心上。在下乃是新加入白光卫的白仙将军,得知天庭之人来犯,特来相救。”
络腮军官与白脸军官神情复杂,似颇为喜悦,可又有些失望。络腮军官道:“末将叫做西三七,大人就叫我老七就行,是个白虹将。”白脸军官道:“我叫苏赫,与西将军同为白虹将军。”
形骸道:“白虹将军?那是什么军阶?”
苏赫与西三七见形骸竟不知白光卫军阶,皆显得难以置信。苏赫道:“大人,咱们白光卫共有八千余人,最上头的大将军称作白日元帅,统领全军,其下分左右白仙两位副将。再其次是白月、白虹、白冰、白雪将军。一旦行军作战,白仙将军各统领四千人,白月可统领一千人,白虹两百人,白冰一百人,白雪二十人。”
形骸道:“原来如此,我刚刚上任,不知详情。”
西三七道:“前一位右白仙将军似被奸人所害,下落不明,我等原是他的属下,见了大人,以为是那位将军回来了。”
形骸奇道:“你们难道不曾去查白仙将军行踪么?”
苏赫叹道:“正是线索全无,要查也无从查起。”
此时,鲁平与杜旅并肩而来,白光卫立即全数拜倒,说道:“拜见圣宗,拜见宗匠。”形骸暗忖:“原来他们称教皇为圣宗,鲁平老仙又是个什么职位?”
杜旅装作担惊受怕的模样,叹道:“总算将这群神仙赶走了,都起身吧。”众卫依言站直。
鲁平说道:“本城的白光阵法可防止亡魂、仙灵、妖魔入城,但却防不住天庭地庭的神仙、元灵。哼,但我等凡夫俗子,也不能任由天庭随意欺负了。”
西三七似以为杜旅全无武功,说道:“圣宗,您圣体要紧,可要我等护送你回宫?”
杜旅摆手道:“大哥与右白仙自会保护本宗,你们做得很好,这就下去吧。”众人面露喜色,就此告退。
待众人走远,形骸道:“那钟怒回去之后,必不会善罢甘休。”
杜旅道:“放心,那钟怒实则也无权擅自在本城办案,他尝到了苦头,若继续追查,并无好处,多半不敢再来。”
形骸笑道:“天庭那一套,两位滚瓜烂熟,我自也不必多虑。”
杜旅道:“这钟怒绝非等闲之辈,但远不是老弟你的对手。大哥果然看人精准,决策无误,哈哈,能遇上老弟,真乃本国之福。。”
鲁平道:“去看看三弟怎样了。”
形骸心下好奇,跟着两人,杜旅似颇为犹豫,但鲁平示意无碍,杜旅遂施法去除这宅子中的护罩,形骸见院子中清净典雅,花草齐全,楼阁屋檐上覆盖着皑皑白雪。
杜旅走向东边一屋,推门入内,又打开一处机关,地面出现入口。他们爬下一长长的石梯,眼前是一不大不小的屋子,地上铺着兽皮,灯光温暖明亮,屋子正中坐着一瘦高的老道士。这老道士半张脸惨白如纸,半张脸则漆黑如墨,一身邋遢道袍上,有图案分散聚合,一刻不停,甚是奇异。他应当就是那三弟了。
杜旅喊道:“三弟!你如何了?”双手各伸出食指,在那黑白道人太阳穴上轻点,真气散发微光,犹如潮水。老道士那黑白脸色互换,牙齿上下互碰,格格作响,竟并未好转。形骸心想:“连这安康神都无法治愈老道长的病?”
鲁平取出羽扇,朝黑白道人扇了扇,黑白道人表情缓和了些,睁开眼,低声道:“大哥,二哥。”
杜旅道:“三弟,你为何去招惹天庭的人?你不知自己乃是天庭通缉的黑仙么?此城对我三人何等重要,一旦若被揭穿,岂不是坏了大事?”
老道士说道:“我....非得这么做不可,不然....将有大患。”
杜旅急道:“什么大难?”
老道士从袖袍中取出一盒子,约手掌大小,他道:“我找此物....找了许久,终于在飞狼仙的仙居中找到了,可....可不料他居然在家,被他认了出来...”
鲁平叱道:“胡来!三弟!你这身份,岂敢闯入天庭?”
老道士惨然道:“我别无他法。”他将那盒子举起,竟非交给鲁平、杜旅,而是伸向形骸。
形骸忙道:“前辈弄错了,为何将此物交给我?”
老道士道:“我也不知为何要交给你,是这盒子....自行选中了你。”
鲁平道:“三弟让你收下,你便收下吧。”
形骸谢了一声,将那盒子接过,见其中竟似是一卷银发,他拿起那银发,它却又像水银般流回了盒子。形骸从未见过这等奇异材质,一边思索,一边运放浪形骸功试探,可尝试许久,仍无法破解其中奥秘。
形骸道:“前辈,这东西似极为奇特,但到底是有什么用?”
老道士道:“是梦海....令我找寻此物的,我....并不知情。”说罢闭上眼,似已入睡。
鲁平道:“我这三弟虽然神志不清,可一旦料定之事,绝无差错。他未必知道你是何人,但却知道这么做有益无害。”
杜旅道:“大哥,行海,你们回山庄吧,我在此照顾三弟。”
鲁平点点头,与形骸出了密室,离开那大院,腾云飞空,行向山庄。
形骸心下好奇,道:“仙翁,你们这白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老道长又是怎般状况?”
鲁平一时间默不作声,形骸暗忖:“莫非我胡乱发问,惹恼了这位大神仙?”正忐忑不安,鲁平答道:“你发个誓,说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我才能如实相告。”
形骸精通法理,知道对仙神发誓,绝无法弄虚作假,蒙混过关,且若不守诺,必会应验,但仍立誓道:“我孟行海若将鲁平老仙翁相告之事泄露,叫我被千万道天雷击中,粉身碎骨而死。”
鲁平嗯了一声,道:“这白国有一极大的秘密,唯有星知与我们兄弟三人知晓。正是凭借这大秘密,我与二弟才能成为天界首屈一指的一品神仙,因此,我三人甘冒大险,逗留于白国都城中,且这秘密决不能令其余神仙探听得半点风声。”
形骸道:“是什么秘密?”
鲁平道:“白国的城墙上有神圣的仙法,它本是许久以前,一位千万楼中的灵阳仙术士所造。那位灵阳仙极为虔诚,发誓竭尽全力供奉三清上神,方才铸造了这圣墙。在这城墙中的信徒,若信奉某位仙神,则那位仙神在天庭收获的法力财富,等若受到十个信徒信奉一般。”
形骸愕然道:“竟有这等好处?”
鲁平道:“你可能不知凡人信仰对我等仙神何等重要。信仰汇入命运金轮,金轮制造因果,因果将信仰化作灵气,部分化作仙神的法力,部分化作天庭的货币,信仰越多的仙神,法力则越强,财富则越多。若哪位仙神能占据这白国都城,令全城百姓一齐膜拜,便能够财源滚滚,法力不竭。”
形骸道:“既然凡间对天界如此重要,为何天庭还对凡间疾苦毫不重视?”
鲁平叹道:“也是天庭顽疾已成,积重难返,天庭众朝官大多皆自私自利、阴险毒辣、目光短浅、麻木不仁。他们认为凡间污秽不堪,故而避犹不及,似早就忘了若凡间活人全数灭亡,天界也将陷入贫苦艰难。乱毒症、仙灵劫时,他们竟关闭天门,对凡间置之不理。现在想来,实是白痴愚昧到了极点。”
形骸道:“三清上神为何不管管?”
鲁平道:“三清与所有神仙都不同,他们无需任何信仰,也照样神通广大,无人能敌。他们沉迷于神谱,似在神谱中游玩,又似在神谱中修炼。一天之中,能抽出一、两个时辰来处理事务,我等已然是谢天谢地了。”
形骸道:“啊,我不该岔开,仙翁还请继续。”
鲁平笑了笑,又道:“那位造墙的仙术士并未将自己这仙法告知任何人,后来他遭遇横祸惨死,这秘密并未传给他的继任者。白国百姓极快的堕落,非但不再信奉三清,更是沉迷享乐,不思进取。白国也由一个圣国,沦落为肮脏丑陋的罪恶渊薮。再过数百年,神龙骑反叛了灵阳仙,除去城主之后,也将城中所有百姓杀戮一空。”
形骸皱眉道:“神龙骑行事也太残忍了些。”
鲁平道:“当时此城已无药可救,城中民众服食一种欢快毒剂,染上了瘾,一个个儿变得不人不鬼,他们当年何等圣洁?那时却又何等卑劣?神龙骑动手屠城,我倒要说他们屠得再好不过。
屠城之际,我只是天庭一个三品神仙,星知和尚找上了我们三兄弟,将城中秘密和盘托出。我三人惊喜之余,找人一试,果不其然,于是乎,我们便伪装成神龙骑,悄悄留在此城,助百姓安居乐业,又创立了纯火寺分院,但教中圣殿的雕塑,会将百姓的信仰送到我三人身上。”
形骸道:“竟有这等事?你们仙神连凡人的信仰都能窃取么?”
鲁平道:“本来决不可为,但此地纯火寺传授的祷告词句,也是星知老僧与我三人精心所创的咒语,只要我们留在城中不走,其中信仰便为我们所有。这白光城逐渐壮大,至今人口已有百万之多,全城百姓,男女老幼,看似向五行龙佛祈祷,实则皆信奉我们三兄弟的教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