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剑拔弩张,各自警惕时,风烟老人道:“有外人将至。”
众人一惊,只听树木间声声嘶吼,众多尸妖陡然现身。一尸妖挥剑重劈,宋秋尖叫起来,她本心神不宁之际,这一剑已遮拦不住。
形骸取下一片树叶,朝下掷去,正中尸妖手腕,那尸妖长剑摔出,乐哉、潘郎同时出手,将这尸妖打垮。
风烟朝形骸藏身处看了一眼,似有所察觉,但并不点破。财宝童子喊道:“打妖怪啦!有趣,有趣!”拿下腰间圆环,往天空一抛,顷刻间,圆环回旋,撞向各处,被这圆环击中的尸妖皆断骨伤筋,再不成威胁。这财宝童子法宝神奇,功力也是极强,在这群少侠之中,当真是鹤立鸡群,出类拔萃。
众少侠面对险境,各自抖擞精神,热血涌动,呼喊声中,施展师传绝艺,与众尸妖拼杀。众尸妖使得剑法也非寻常,却不是这群少侠更高超剑法之敌。一时间,万仙派众人虽受突袭,但全然支持得住。
形骸想道:“他们功夫都相当不差,不过这尸妖数目太多,除了财宝童子,其余人岌岌可危。”他念及万仙众人对他满腔敌意,乐于让他们吃些苦头,倒也不忙着相救。
乐哉揭开瓶盖,瓶中响声如哨,骤然间,密密麻麻的针影倾泻而出,当先一尸妖浑身被这毒针扎中,往后就倒。乐哉转动瓶口,毒针随他而动,来回穿梭。这时,一撮毒针转了方位,直冲潘郎而去。潘郎正忙于迎敌,听得身后怪响,一回头,大吃一惊。好在当此关头,一尸妖正好袭向潘郎,被毒针一扎,成了刺猬,一头栽倒。
潘郎朝乐哉怒目而视,乐哉镇定自若,道:“我是助你杀敌。”潘郎怒道:“那可多谢你了!”朝乐哉打出两拳,乐哉一躲,这两拳恰好打中一尸妖,令其骨头寸断。
两人尽皆大怒,更杀红了眼,乐哉手指一点,毒针如同狂潮,急急落下。潘郎将万夫锻金诀全力运转,足风似刀,掠空而过。两者面对飞去,但并未相撞,互相绕开,仍向对方疾飞。
眼看两人即将两败俱伤,其余人都忙于杀敌,无法理会。风烟老者手掌一拍,先是“砰”地一声,足风被这一掌打散,随后叮当之声,毒针有气无力地落入草中。
形骸不由暗赞:“于平凡之处,显高深手段,这位风烟老人功夫空明返照,返璞归真,委实深不可测。”
不料风烟老者脸上显出一团黑气,唇边出血。他急忙闭目疗伤,陷入物我两忘之境,再管不了其余人如何。
到了此际,众尸妖攻势越来越强,万仙众的剑气掌风无法拒之,终于短兵相接。尸妖的兵刃甚是了得,有人挡了几招,自己兵刃裂开口子,登时心慌意乱,朝后躲闪,再无还手之力。豁然,几声轻响,有两位少侠被尸妖刺伤,发出惊恐的叫喊声。
宋秋接了一尸妖一剑,摔了一跤,那尸妖运剑朝她连刺,宋秋连连翻滚,随时可能丧命。乐哉一招“玉蝉振翅”,将尸妖攻势接了过来。潘郎趁机将宋秋一抱,宋秋眼泪汪汪,道:“潘哥哥,我....并非有心....”潘郎大喜,道:“你别跟他,还是跟我。”乐哉见两人模样,怒发冲冠,几招将那尸妖劈倒,再冲向潘郎、宋秋,喊道:“放开她!”
这三人争风吃醋时,阵形出了缺口,尸妖趁虚而入。财宝童子纵然刀枪不入,神勇无敌,可也无暇照顾旁人,其余人要么断了兵刃,要么受伤摔倒,已是危在旦夕,命在顷刻。
形骸急想:“他们吃够了苦,该下去救人了。”陡然间,只见黑白身影从后杀入尸妖群,皆出重手,各个身手高强,转眼重创群妖。形骸见状,心中一宽,暂且按兵不动。
万仙众人反而更加骇然:“这些黑白鬼怪又是什么来头?”他们本已是惊弓之鸟,此刻受了惊吓,更是手脚酸麻,不少人斗志全失,坐以待毙。
财宝童子怒道:“瞧小爷我的厉害!”一招“环环相扣”,两个金环朝黑白教徒扔去,金环气势磅礴,犹如一山塌方,落石成灾。
林过抿嘴一笑,双掌合十,道:“双君不灭!”刹那间,她周身晕晕作响,一圈光环绕着她朝外扩散,财宝童子的金环撞在光环上,登时火花迸射,金圈通体烧红,这黑白教徒的“双君不灭”功夫以阴间灵气化作无形气罩,看似柔弱,可越往内越坚韧,寻常兵器陷入这气罩之中,非但变得缓慢异常,更往往在顷刻间被烧毁。
财宝童子“啊”地一声,双掌拨动几下,又飞出两个金环,照林过打去,林过眉头一皱,再用气罩挡住,倍觉吃力,啐道:“这位童子,莫要不识好歹,我等是前来相助的。”
刘溪河手指由上而下一划,一柄巨剑从天而降,“铛”地一声,斩在了一个金环上,那金环本已烧得软了,这下当即碎裂。财宝童子瞪眼喊道:“你毁我法宝,我和你拼了!”
此时,所有尸妖已被黑白教徒除尽,刘溪河高喊道:“诸位切莫误会,我等并无敌意,若诸位执意与我等为敌,正中这岛主下怀!”
乐哉、潘郎二人恢复理智,心想:“这群黑白鬼好厉害,咱们此刻已无力抵抗,且听他们一言。”其余人都死里逃生,恍恍惚惚的,更没半点抗争的念头。
潘郎道:“好,多谢你们相助。”
财宝童子奶声奶气地叫道:“放屁!”手指在眼前一转,又飞出更多金环,他令金环绕体,直冲刘溪河而去。刘溪河拔出碎琼玉剑,漠然对准财宝童子。对这群死者而言,阳间生者亦是极危险的异类,若真讲不通道理,黑白教徒绝不手下容情。
便在此刻,形骸出掌,茫茫蛛丝从天而降,财宝童子冲到半路,被蛛丝圈圈缠绕,他纵然钢筋铁骨,力大无穷,但在这难以使力的蛛网中却派不上用场。财宝童子喊道:“什么人!喂!喂!有种放开我!”
形骸手掌一收,蛛丝化作魂铁锁链,将财宝童子吊了起来,财宝童子看清是他,气得涨红小脸,喊道:“孟行海,是你这个大魔头!大恶鬼!大屠夫!你果然与黑白鬼同流合污了?你偷袭小爷,算什么本事?有种与我单打独斗?”
形骸淡然答道:“你以为你是谁?我是万仙清高仙长,你不过是一少年武状元,焉能与我相比?就算是林姑娘、刘老兄任意一人,你也绝无胜算。”
潘郎、宋秋自不敢与形骸相认,否则从今往后,在万仙盟内如何混得下去?但他们都知道形骸为人,潘郎喊道:“财宝小兄弟,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看他们当真并不想为恶。”
刘溪河微微欠身,道:“双君慈悲,诸位有所不知,阴间者看阳间来客,便如阳间者看阴间亡魂一般,谁人是恶,谁人又是善?”
乐哉见暂且没了危险,赶忙找到宋秋,握住她手掌,宋秋脸上一红,显得有些胆怯,轻轻推开乐哉的手。乐哉大急,喊道:“秋儿,你怎么了?”
潘郎挡在两人之间,道:“怎么了?秋儿念着我的好,又不想随你了。”
乐哉道:“秋儿,此人并无娶你之意,你又为何反复无常的?”
宋秋顿足道:“唉,你们莫要逼我了,眼下大伙儿仍在危险之中,岂能为这些琐事争论?”
形骸笑道:“姑娘此言,深明大义,脑子可比这些公子哥清醒多了。”
乐哉将毒针瓶对准形骸,满是敌对之情。形骸倏然一闪一动,似朝乐哉奔来,可一眨眼仍在原地未动,乐哉心头一震,发现自己的宝剑宝瓶,都已到了形骸手中。他全看不清形骸动作,不免心胆一寒:“若他刚刚要杀我,我焉能保住性命?他并非浪得虚名,确已至清高仙长的境界。”
形骸道:“万仙盟的,我念在与诸位有几分故人之缘,想保你们活着回阳间,替我洗刷冤屈。你们最好识相一些,让我省些心思。”
只听一位叫做关林铜的神裔少侠怒道:“你休想施恩卖好,收买咱们,若咱们被你所救,乃是毕生之耻,如何洗刷得掉?”其余少侠也都想:“是啊,若此事传回万仙岛,人人说咱们被孟行海收买,只怕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这倒也罢了,就怕其余门人怀疑咱们受了他的好处,已经走上了邪路。”
宋秋高声道:“你们有完没完?难道你们宁愿死了,变成此地的鬼魂么?”
众人一凛,都想:“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管今后如何,终究是性命要紧。”想通此节,一时都默不作声。
林过对万仙众弟子鞠躬,众弟子见这黑衣女鬼举止秀雅,容颜美丽,皆觉得又可怕,又神圣,情不自禁地想道:“她应当并无恶意。”
林过拾起尸妖遗留的一柄剑,看了看,道:“这剑岛的主人盼着大伙儿你杀我,我杀你,让他看一场好戏。诸位请看!”
众人见地上写道:“待余人皆亡,生者可持剑生还。”
形骸道:“我先前战胜强敌后,看到的也是这句话。”
财宝童子喊道:“好哇,我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终究还是想杀死咱们!”
形骸道:“我们不愿令那剑岛主人称心,你难道想照他说的做?财宝童子,我听说你这人聪明得很,想不到竟被这剑岛主人玩的团团转,自己全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