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儿将信收好,心道:“定当与孟弦谈上一谈,令她断绝这思乡之情。”至于孟弦意欲令张轻羽掌权之事,白雪儿也懒得计较,若将来张轻羽武功在自己之上,智计又胜过了她,白雪儿甘愿让位。
葬火纹说道:“你若让位,孟弦会杀了你,至少陷害于你,令你蒙上污名,再无法夺回掌门。”
白雪儿不禁骇然,道:“你怎能这么想?”
葬火纹叹道:“你与仙灵融合太久,渐渐淡忘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孟弦虽然年轻,但心狠手辣,手段比你强的多了。”
白雪儿又想:“孟弦此举大违门规,且险些酿成大祸,按理应当重罚。但她是轻羽的爱侣,我怎能.....”反复斟酌,决定隐瞒此事,不告知旁人,但需与孟弦说个清楚。
她跟踪孟弦,见孟弦如释重负,哼着小曲,喜滋滋地买了药材、糕点、衣衫,什么贵买什么,最终包在一处,也没用得了半两翡翠。待孟弦走到人烟稀少处时,白雪儿在她肩上一拍,孟弦吓得浑身一震,抛了布袋,拔剑在手,她尚未看清敌人是谁,手中长剑已被夺走。
白雪儿道:“师妹,是我。”
孟弦脸色惨白,比见了青阳教徒更为惊惧,她道:“掌门师姐,你....你怎地跟来了?”
白雪儿叹了口气,将书信取了出来,在孟弦眼前一晃。孟弦眼中登时显出迷惑、恐慌、愤怒、奸猾、憎恨等种种情绪,她颤声道:“这是什么?”
白雪儿道:“师妹,别骗我了,信我已看过。这件事你大错特错,若稍有偏差,已害了本门上下。”
孟弦知道瞒不过去,那封信是自己亲笔所写,且有自己署名。她慌张至极,将自己嘴唇咬出了血,过了许久,终于说道:“你想怎样?”
白雪儿道:“依照门规,当将你关入孤崖,面壁思过三年,随后再撤去所有职位,贬为入门弟子,从琐事杂物做起。”
孟弦怒道:“好,好,好,你一直便看不惯我,想要整治我了,对不对?你根本不是做掌门人的料!你说我会害死大伙儿?我看是你横行霸道,倒行逆施,最终将本门毁于一旦!”
白雪儿气往上冲,唯有死死忍住,道:“思乡之情,人皆有之。你父母尚在,也难免会有这般心事。我念在你是初犯,又瞧在轻羽份上,暂且压下这处罚,若再让我发觉有下一次,那就数罪并罚,抹去你记忆,将你逐出本门。”
孟弦先是一惊,又是一喜,随后却陷入猜忌之中,不知白雪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道:“你当真...当真不罚我?到底还有什么毒计?”
白雪儿柔声道:“弦儿,我对你并无恶意,你是轻羽的心上人,我只盼你二人过得好。若将来轻羽当真处处强过我,我便让位于他,又有何妨?”
孟弦见她如此诚恳,心里多信了几分,神色放松下来,跪地说道:“多谢掌门师姐,我以前对你多有冒犯,可师姐却如此宽厚以待,我实是无地自容。”
白雪儿手隔空一托,孟弦被真气托起,她笑道:“那就没事啦,咱们回去吧。”
孟弦盯着她手中那封信,道:“师姐,这封信你毁了吧,我心意已决,再不会寄信回乡了。”
白雪儿倒也不傻,塞入胸口衣袋中,道:“这怎么成?此信留在我这儿,若你三年之后表现无过,我自会将此信销毁。否则,便是你屡教不改的铁证。”
孟弦神色不变,叹道:“好,师姐信得过我,我自也信得过师姐。”
两人回到客栈,张轻羽、伍白首皆已精神奕奕,再无伤患。白雪儿笑道:“啊呀,弦儿煞费苦心买的药可用不上啦。”
孟弦淡淡一笑,道:“反正花的是师姐的钱,我只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金眼神包着厚厚的布,遮住脸面,收敛仙光,道:“休养了这么久,是否应当上路?”
郑亮神态慵懒,笑道:“人家还有些累,夫君何必着急?天大地大,人海茫茫,青阳教哪儿会找的这般准?”
白雪儿暗忖:“他们夫妻似乎已然亲热,嗯,我当年与行海新婚燕尔,也是停不下的。”
金眼神东张西望,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白雪儿见他如此,心知有异,道:“你是不是方才化虚过了?”
金眼神道:“我怎会如此?但还是早些到达目的地为妙。”
陡然间,啪地一响,客栈门被重重推开,脱离门框,落在地上,六人步入客栈,白雪儿等心头一震,认得其中三人,正是那长发汉子、秃头汉子、金发妖女,另外三人则是活脱脱的妖魔,体格瘦长,头上长刺,手指宛如锐利的尖针。客栈掌柜见他们毁了店门,本已动怒,但见这等阵仗,又吓得魂不附体,店中其余客人也都面色惨白,躲在了一旁。
有见多识广者喊道:“他们身边是妖魔?莫非是道术士?”
长发汉子冷冷说道:“金眼神,把那事物交出来。”
白雪儿瞪了金眼神一眼,道:“什么事物?”
金眼神目光躲闪,道:“没...不是要紧的东西。”
白雪儿怒道:“他们之所以能追上咱们,并非是你虚化之故,而是你携带的宝物,对不对?”
金眼神道:“姑娘所言,似乎很有道理。”
白雪儿大声斥道:“混账东西!大伙儿为你卖命,你怎地不实言相告?”
长发汉子见众人内讧,面露笑容,道:“原来诸位也是受骗,好,咱们无仇无怨,你将那宝物交给我,我便饶你们不死。”他虽这般许诺,可众人都知道青阳教徒出尔反尔,如喝水吃饭一般。
白雪儿抓住金眼神衣领,摇晃几下,道:“你说,你对得起咱们么?大伙儿为你险些丧命,你却始终有所隐瞒?你枉称仙神,可实则....”话说到一半,她将金眼神一推,将客栈的后墙撞出个大窟窿,外头的阳光空气涌入客栈。她喊道:“你们先走!”
伍白首、张轻羽当即醒悟,张轻羽道:“师弟,你护送大伙儿,我与师姐抵挡一会儿!”
伍白首本要留下,但白雪儿、张轻羽皆已下令,不可违逆,他咬牙道:“好,你们快些赶来。”
孟弦还要多说什么,伍白首伸出长臂,将她与郑亮一抱,行动如风,从那窟窿中跑了。
白雪儿送走金眼神时,已回身面向敌人,那长发汉子反应最快,打出一招“妖火神拳”,白雪儿施展“九阳凤凰舞”,身罩火衣,将那火焰拳劲挡住,随后双臂分在身旁,上下震动,宛如凤凰展翅,火焰将客栈一分为二,却并不引起燃烧。饶是如此,客人店家皆吓得筋麻骨软,连滚带爬地向外逃窜。
长发汉子道:“邪烟、邪土、邪树,你们去追那贼神。”那三个妖魔面露不满,唯有答道:“遵命!”一齐返身,走向屋外。白雪儿不料他们反而往后退,喝道:“轻羽,缠住妖魔,我对付青阳妖邪!”
张轻羽运用轻功,扑向三个妖魔。金发妖女一甩手,打出数枚沉重的尖锥。张轻羽也摸出暗器一扔,他准头匪夷所思,竟将金发妖女的尖锥一个不剩地击落。秃子面露凶相,一蹦老高,拦住张轻羽去路。但白雪儿如梦潜行而至,在秃子肩上一按,掌力一吐,那秃子浑身巨震,脑袋着地,砸破了地板。
就这么短短一瞬,张轻羽终于赶上那三个妖魔,朝三妖打出三枚金镖,金镖迅猛异常,蕴含洪清猴王拳的真气,三个妖魔躲闪不开,挥动利爪,指力宛如屏风般横在前头。张轻羽冷笑一声,手指一拨,金镖绕了个圈,嗤嗤嗤三声响,擦中妖魔后背,即便这三个妖魔肌肤如石,也当即破开口子。三妖顿时大怒,猛攻张轻羽,张轻羽要的便是激怒这三人,引他们缠斗,足尖一点,反而冲出了客栈。
白雪儿见那三妖身手,知道张轻羽纵然不胜,也能自保,于是凝神对付这三个妖火教徒。金发妖女尖声道:“小贱人,我将你脸皮拔下来,烤来吃了!”说话间,口中喷出毒液,化作水柱。白雪儿动作加快,如何能被这毒液命中?
长发汉子猛冲过来,一招“青阳斜照”,跃上了天,一脚极快地踢至。白雪儿身子一分为二,非但躲开了这一招,更强悍地反击过去。长发汉子大声呼喝,掌影重重,以攻为守,掌力令白雪儿难以欺近。
白雪儿见状,立时变招,拔出异戎宝剑,反刺向那秃头汉子。秃头汉子暴喝一声,头顶长出尖角,体型暴增,伸出桌子般的巨掌,朝白雪儿纤腰一抓。白雪儿心头一惊:“糟了,他们力气还能增强?”
紧要关头,葬火纹助她一臂之力,白雪儿化作虚体,穿过这一抓,一剑刺中那秃子腹部,再一剑从他下巴刺入,脑中穿出。也是她异戎宝剑削铁如泥,否则非但伤不了敌人,反而断了宝剑。
她杀了这秃子之后,想要拔出兵刃,但长发汉子一招妖火神拳骤临,白雪儿还了一招九阳神掌,这一招硬碰硬对拼,再无法取巧,可白雪儿体内的金焰功恰好克制邪徒,那长发汉子口喷鲜血,飞速摔出,乒乓几声,将整面墙壁撞塌。白雪儿也是脏腑剧痛,内息紊乱,吐出一口血,终将宝剑归于手中。
金发女妖恰好绕至白雪儿正面,扔出数十道尖锥,白雪儿架开大半,一枚正中脖子,她疼痛之下,喝叱一声,施展金焰功,剑发金芒,长达三丈,好似纯阳神木,突然开枝散叶,以至于无处不在。金发女妖不料她剑招刚猛卓绝,挡无可挡,脑袋一下子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