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复书将信将疑地找了押送郑妙音的两个侍卫来询问,得知郑妙音确实是中途自己跑了,这才相信了赵学尔的话。
结合两个侍卫提供的线索,他想了想,吩咐唐谨道:“你去余力那里问问,或许他能知道郑婕妤去了哪里。”
郑妙音是余力送进宫的,既然她一心想回宫,那么她一定会去找余力想办法回宫。
即使她没有去找余力,余力也应该更清楚郑妙音可能会去的地方。
唐谨领命而去,只是他还没出去几步,就被李复书给叫住了。
“回来!”
李复书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道:“若是找到郑婕妤,先别把她带回宫。”
“不把郑婕妤带回宫?”
唐谨疑惑地道:“那我把她带去哪儿?”
李复书道:“你暂且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她,至于其他的......等我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虽然他方才一直叫嚷着要立马把郑妙音接回宫,但那只不过是在与赵学尔赌气而已。究竟该如何处理江南女子身价百倍的问题,匡正民风民俗,他还没有头绪,所以到底要不要把郑妙音接回宫,他恐怕还要好好儿想一想才能做决定。
虽然唐谨不知道李复书为什么让他去找郑妙音,却又不让他接郑妙音回宫,但皇命不可违,他迟疑着领命而去。
只是他还没有走几步路,就又被李复书给叫了回来。
“等等!”
李复书瞟了一眼旁边的赵学尔,想了想,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太打眼了,不行。你另找两人,让他们悄悄地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赵学尔刚把郑妙音赶出了宫,他转头就大张旗鼓地派人去问余力郑妙音的下落,无疑是在打赵学尔的脸。日后若是传出去,外人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怕会以为帝后不和,大大地折损了赵学尔的威仪,恐怕赵学尔将来会难以服众,也再难以管理后宫。
所以为了顾及赵学尔的面子,他只能着人偷偷地去寻找郑妙音的下落。
唐谨领命,这次他没有急着往外走,而是一边走一边留心后面的动静。
一直走到了门外,回头见李复书还没有要叫住他的意思,这才快步出了北辰宫,找人办事去了。
果然,李复书猜得没错,办差的人确实在余力那里找到了郑妙音。
只是......
“砰”的一声,李复书拍案而起,难以置信地道:“什么!?余力竟敢杀害郑婕妤!?”
唐谨跪在李复书面前,诚惶诚恐地道:“是......郑婕妤的尸体,侍卫们不敢妄动,现下还停在余府,余力已经被关进了大牢,听候皇上发落。”
再次得到肯定回答的李复书不由得瞠目结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实在想不到,只不过两天不见,那个美丽而明媚女子竟然就与他阴阳相隔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恨恨地道:“余力......他......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郑妙音是余力送进宫的,纵然他不喜余力,让郑妙音疏远余力,但在外人看来,郑妙音与余力休戚相关,利益相连。只要郑妙音在宫中,就算余力的官职再低,别人总会看在郑妙音的份儿敬他三分。而且郑妙音现在正是落难之时,余力若是帮郑妙音回宫,郑妙音自然对他感激更甚,与当初被迫被余力送进宫时的情谊又不同。
李复书实在想不明白,余力有什么理由要杀害郑妙音。
“这......”唐谨支支吾吾,不敢答话。
但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却分明在说着他知道些什么。
李复书此时悲愤交加,急于知道郑妙音被害的原因,哪里还容得有人在他面前遮遮掩掩,大吼道:“说实话!”
唐谨被吓得惊慌失措,脱口而出:“似乎与皇后有关。”
李复书震惊地道:“难道竟然是皇后......”
难道是竟然是赵学尔让余力杀了郑妙音?
李复书问不出口,因为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赵学尔会做这样的事情。
唐谨急急解释道:“臣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只是听侍卫们说他们在拘拿余力的时候,余力忽然大喊着皇后救命,所以臣才想着这件事情或许与皇后有关。”
“余力竟然喊着皇后救命?”
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余力在最危急的时刻喊着让赵学尔救命?
李复书的眼神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京兆府大牢,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有一个人仿佛破抹布一般靠坐在牢房的木栅栏旁边,半天了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若不是他的手还在颤抖,还以为他是具死尸。
这个人就是刚被抓进来的余力。
余力望着通往牢房出口处的方向,心中明白他这辈子是没有命活着出去了。
只是他却不明白,明明几个时辰前朱志行还夸过他才学斐然,只要抓住机会,极有可能升官进爵,封侯拜相,一步登天;为何这才过了没多久,他就沦落成了阶下囚,甚至死期不远了呢?
他想要想明白,却脑中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明白。
正当他努力想要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忽然,一片锦绣衣角进入他的眼帘。
这牢房之中,除了狱卒,就是犯人,每个人都是凡衣布鞋,是哪位显贵人物竟然会纡尊降贵到这腌臜的牢房之中呢?
余力呆呆地看着这个人走近,脑子没有转过弯来。
直到这锦衣华服的主人停在了他的牢房前,许久都没有走开,他这才怔怔地抬头看着来人。
来人正是怒气冲冲的李复书。
若是以往,余力见了李复书,定然会三拜九叩的恭迎。
但此时也不知道他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觉得将死之人不必再理会这些繁文缛节。总之,他仍然呆愣在原地,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李复书也不在乎他的无礼,直截了当地道:“余力,你究竟为什么要杀害郑婕妤?是皇后指使你这么做的吗?”
不等余力说话,又喝道:“你最好从实招来,若敢有半句虚言,朕就将你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