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歪着头审视着唐柔,然后抬起手放在她手上。她翻过手来握住了它的手,摩挲着,眼泪直掉。
魇兽带任务来的,小小的脑袋思索着如何才能令她高兴,突然,灵光一闪,它抽回手,吱吱地叫着,跑开了。不多时,嘴里咬着一盒东西跑过来。
唐柔打开一看,正是她那天在魇兽脸上尝试的绿色眼影。她明白魇兽的意思,想着往日没白疼它,感动极了,偏过头去擦了擦眼泪,回头却问它:“你怎么不把腮红口脂一起拿来?”
魇兽如临大敌,长长的吱了一声,抬起前蹄遮住脸,紧张得触角都竖起来了,炸毛似的,拼命表示不可以:眼影是我的底线!
有人安慰的时候,人会觉得更难受。唐柔想给魇兽一个笑脸,笑到一半,却蹲下身抱着它的脖子哭起来。
动物永远比人简单。
润·龙不如兽·玉本来掐算着时间想去看看棋局输赢,以及旭凤的反应,打算找机会见缝插针。
二来想确定这二人的关系,没料到一进栖梧宫却看见旭凤正对满面通红的唐柔认错。旭凤在认错?他几乎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旭凤说他并非有心,有什么心?天后想要撮合旭凤和穗禾,他是知道的,难道是唐柔知道这事了,旭凤在向她解释?他一思量,觉得不是出现的好时机,便退了出来。
旭凤并未对他透露方才发生的事,他也不好细问,转而来找唐柔,却见她一个人哭得伤心,莫不是觉得自己比起穗禾,毫无赢面才伤心落泪?
纵然心酸,却还是让魇兽前去安慰。他若是去,她反而不能开怀,还得忍着眼泪同他寒暄周旋。再说,他有什么立场去安慰她。
待她收了眼泪,面上潮红退去,他才缓步而出,落座后,自然地问:“今日可还要学棋?”
唐柔哭完觉得好受多了,见是润玉,甚是开怀,摸了摸脸颊,暗道幸好这脂粉防水,没有花了脸,她笑道:“以后我再不学棋了。我要好好修炼,不若你我切磋一番?”在实战中学习比较快。
润玉自然无有不应,左右看看道:“此地不合宜,不如去我璇玑宫吧?”
唐柔不和他客气,笑道:“嗯。”
两人一同去了璇玑宫。璇玑宫的空旷如今倒成了优点,唐柔左右看看,抬手召出承影剑。
润玉也拿出玄冰剑,的确很像一块冰,剑身呈竹节状,还怪好看的。他敏锐地发现唐柔手中这剑与她梦中那柄剑一般无二,只是多了一串珠串。
切磋结束后,他惊讶于这剑招之高绝,不由问道:“这一招一式莫不玄妙非常,千变万化,不知从何处学来?”
唐柔见他夸赞这剑招,比听他夸自己还高兴,笑说:“好友所授。”
说到好友,她打开了话匣子,将友人的优点一一细数:“她生的貌美,最爱红衣,不止剑术高深,还能弯弓搭箭,马术超群,论吹笛、书画,我从未见有出其右者。”
“最要紧的是性情开朗随和,磊落坦荡,待人真诚,聪敏明慧,一点就通。”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润玉先答并未,后抬手邀她坐下,待她落座,递来一杯香茶,笑道:“这样的人物,我只是可惜无缘结识。”
唐柔听了这话,将正要喝的香茶放下,黯然道:“她并不在此方世界,便是我,只怕终生都无缘再见了。”
润玉豁然开朗,难怪她梦中的景象,他翻遍了省经阁中书简也不曾查到,原来并非此世界之景。那她如何来此,是否还会离去?
自这以后,旭凤便常派人送些东西来省经阁,又请她去栖梧宫小聚,唐柔眼看着周围的同僚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态度从随和变成了恭敬。
这些人该不会以为她要攀上高枝了吧?她若是说他们殿下只是致歉拉关系,他们能信吗?唐柔也算服了旭凤,虽说小肚鸡肠不肯服输,但待对方输尽之后,服软缓和起关系来也没人招得住。
唐柔不吃这套,从始而终保持着警惕。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好容易清闲了,她不想再过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的日子,和旭凤这样半点不能开罪的人相处太累了。
同一个爹生的,做神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唐柔看旭凤有多不顺眼,看润玉就有多顺眼。
她那日想明白不想同润玉发展出男女关系,便不在夜晚同他往来,黑夜,是男女生出情愫的大好时机。
这日清晨,唐柔在璇玑宫向润玉学习术法,她剑术不差,可惜修为无法与之匹配,不能发挥剑招的威力。投桃报李,唐柔便提出教润玉剑术。
润玉便笑说:“术法人人都教得,可这剑招难得,说起来,倒是我得了便宜。”
唐柔一面双手双手结印,一面笑说:“你若不愿得这个便宜,那便叫我得了吧。自今日起,凡我教你,你都需予我十年灵力做束脩,至于学你的,我一不知交束脩,二不知叫师父,若有人问起从何处学来,我可是不会认的。”
润玉不过一笑,他常年孤寒无事可做,旁的没有,只这灵力倒还是给得起的,因笑道:“但有所入,必有所出,如此,亦是理所应当。”
这话正对了她的心,有舍才有得,为所得接受所舍,也是应该的。唐柔话锋一转,却道:“从前觉得你性子好是好事,如今一看,反倒不美。”
润玉收敛笑容,不知错在何处,问道:“不知此话何解?”
见他如此郑重,作洗耳恭听之状,她也佯装正经,道:“你这般好性,我很难不得寸进尺。你需记得,来日我若变得刁钻古怪,那都是你的过错。”
润玉不觉发笑,顺着她的话致歉:“倘若真因我令你至此,自然都是我的不是,你若责怪,亦是应当。”
唐柔一怔,未料到润玉会如此作答,见他“软弱可欺”,内心不可控制地升起了想要欺负老实人的心思,看看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但最终忍住了,不要欺负老实人,后果承担不起。
心上说着不要,口里却很诚实,她点着头笑:“我这人不懂什么寒暄客套,你既这么说,我呢便都当了真。来日你若同我计较反口,便是你言行不一,更添大错。”
言罢,她做出一副正经老夫子的模样,肃着脸,摸了把不存在的胡须,“你交了束脩,我自然用心教你。学起来,我可不认识什么夜神又是什么殿下,但有懈怠或是学得不通,定要拿了戒尺来打手心。”
润玉见她把个老夫子学得活灵活现,言辞虽不通融,但眉眼笑容伶俐娇俏,更有一番不同旁人的亲厚。他握了右拳放至唇上,垂首一笑,后站起身来,欲执弟子礼回话逗她高兴。
他刚起了身,便瞧见栖梧宫仙侍了听走了进来,立刻止了动作。唐柔不明所以,也敛去笑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面色温柔平静,心中却道:怎的又是他?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东西走来了!当真是无孔不入、阴魂不散。
栖梧宫总这么明目张胆地送东西,以后她不站在他那边,铁定所有人都要说她忘恩负义。
了听先向润玉见了礼,才要对唐柔说话,被她打断:“我都知道,火神殿下又派你来送东西。”她将桌上的书简摞起来腾出一块地方,说:“搁这儿吧。”
了听送过多回东西,熟门熟路,将东西依言搁在桌上。这时候,他本该退下了,但他没有,欲言又止还瞧了一眼润玉,好像是因为润玉在场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一样。
待他退出去,唐柔心中了然,收了旭凤送来的东西,对润玉说:“学习也该劳逸结合,今日学得也尽够了,我明儿个再来。”
润玉将人送至殿外,等她走出去关上门,却掐诀隐住身形跟了上去。
了听果然在璇玑宫外一拐角处等着唐柔,唐柔且不开口,只是瞧着他。了听便先开口道:“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我要说什么吗?”
唐柔略露歉意,颔首道:“在下愚钝,还请指教。”自从与旭凤的关系缓和,皆大欢喜之后,唐柔自认为摸准了他的脾性,连对栖梧宫仙侍都格外周全客套,以免被他抓住把柄,又翻了脸。
了听更气了,初见这仙子时,只觉得她貌美动人,又温文有礼,以为是个好人,却不想是个只在嘴上下功夫的。瞧着礼数周全,可他家殿下纡尊降贵,几次相邀,她口里应了,却从未赴过约。
于是面上不大好看,上下打量着她:“你不必和我说这些虚的。我问你,二殿下几番邀请,你为何总是百般推脱,难不成嫌我身份不够,要二殿下亲自来请才算?”
他往璇玑宫方向一瞟,又道:“总说二殿下公务繁忙,不便打扰,都是借口。有空来璇玑宫,倒没空去栖梧宫,这是何意?我们殿下明日便要涅槃,过了今日,你便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过了今日,她想见也见不着了?说得好像他家殿下要驾鹤西去,喊她来见最后一面一样,这话不对,要是最后一面,怎么也轮不到他呀。
本来听这仙侍言辞口吻,唐柔心里有些不舒服,待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一下子笑出来。又想旭凤的确几次相邀,她总是推脱的确有些不给面子,听了听说旭凤明日涅槃,心下便有了主意。
于是浅笑说:“你这话倒叫我有冤无处诉了。从前不在天界任职时,便听过火神威名,来了天界知之更甚,殿下战功赫赫,日理万机,我这般闲人,便是殿下相邀,又岂敢随意打扰、频频走动,误了殿下的事?”
解释完,又道:“你今日这般说,我亦不好推辞,现下便与你同去,只是有件事要劳烦你。”
了听听完,见她说得真切,当下便信了,觉得自己方才过于严厉,便道:“你但说无妨。”
唐柔道:“火神涅槃在即,想来比之往日更加繁忙。殿下礼贤下士,几番相邀,待会不说多会工夫也不好意思说散,不若你瞧着时间,觉得到了点便暗示于我,我便主动告辞。倘若因我误了殿下大事,倒是我的不是了。”
了听完全信了唐柔往日并非有心推脱,而是真的过分客气,仰慕他家殿下威名,不敢叨扰,于是多云转晴:“你放心便是,二殿下虽不比夜神清闲有空,但说会话的工夫还是有的。”
唐柔内心不悦,面上依然温柔,闲话家常一般,便道:“说话就说话,何必牵三挂四?两位殿下情同手足,何必作比?倒有挑拨之嫌。”
了听左右瞧瞧,二人一面走,他一面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夜神殿下虽是长子。”他压着声:“却是庶出,二殿下才是天后嫡出,又战功赫赫。”
他害了一声:“你才来天界多久,不知道也实属正常,以后时日久了,你就知道了。”
唐柔想着若是她与人相交,纵然对方身份低微,她的下人也绝不敢这般私下与人排揎,一来旁人听了,她有虚情假意之嫌,二来被对方听去,如何能不心生芥蒂?这段关系也算到头了,百害而无一利。
眼前这境况,要么是旭凤当真虚情假意,润玉一厢情愿,要么是旭凤御下无方,可他堂堂战神,执掌五方天兵,怎会如此?若连宫殿身边的侍从都管不住,有何能耐调兵遣将?
再者,这嫡庶之论也不对。润玉虽非天后亲出,却是记在天后名下的,名义上也算是嫡子,还是嫡长子。正因占了嫡长的名头,天后才格外忌惮润玉,希望天帝立旭凤为太子,定下名分。
依唐柔看,天后的愿望估计不太容易实现。人间帝王和太子相处得都不是那么融洽,被废的太子也不在少数,何况仙生漫长,更有无数变数。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 102 章 龙不如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