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趁她说话,泯了口茶,摇着扇子说:“听安妹妹的说辞,安比槐在外谨小慎微,对内却宠妾灭妻,可见人品。”
其实这三人,就算是最小的安陵容也比唐柔大一岁,不过宫里,并不是按年龄排资论辈的地方。
她眼神从二人脸上扫过,道:“你们说,他经此一事,是会安分守己,还是会觉得宫里有个女儿做了娘娘,犯点小错也不打紧,从而变本加厉?”
“这……”沈眉庄和甄嬛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是后者。甄嬛道:“娘娘的意思是……”
她二人与安陵容交好,安陵容的事,也不好袖手旁观,可若是安比槐真的不停地捅娄子,这谁招的住?
“本宫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安比槐这样的性情不适合做官。”她笑着:“全靠安妹妹接济才好,还能让他知道他如今是靠谁过活,安妹妹的母亲也能好过些。”
“只是这样的人,察其言观其行,不吃点苦头,想让他安分守己,恐怕也很难”她回过头来,看着沈眉庄:“听说这件事发生在济州界内?”
都是聪明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眉庄赞同,道:“是,多谢娘娘指教,嫔妾明白了。”
唐柔又道:“我看安妹妹为人纯孝,敏感内敛,这样的人,最容易多思多虑。此事,到底是安妹妹家事,若要做,方才我们一言一语,都不要瞒她,免得她多心。”
这件事,若是她们四个人在一起说,唐柔既然说了,沈眉庄当着安陵容的面不好不答应,事后,安陵容也会更感激唐柔这个起头的人。
可若是把安陵容支走,她先告诉沈眉庄和甄嬛,做与不做,主动权在她们手里,不至于让她们心里不痛快;若是做,那么安陵容也知道出力的人是谁。
如此,才不至于喧宾夺主。
最后,安陵容的父亲被废了官职,但好歹留着性命,安陵容自打回去便不眠不休绣了个香囊,放了自己调的安神香在里面。
唐柔拿着香囊,真的很高兴,她是与人为善人设,举手之劳罢了,看安陵容核桃一样的眼睛,可见是绣了一天,笑道:“多谢。”
很快,敛去笑容道:“这香囊我很喜欢,不过这宫里多有用香害人的。”她没把话说透,“记着,这门手艺,不要显山漏水才好。”
安陵容听了,眼泪又流出来,忙跪下道:“父亲的事,两位姐姐都告诉嫔妾了,嫔妾没有异议,多谢娘娘为嫔妾这般着想、提点嫔妾。”
唐柔将人扶起来,叹息一般:“好了,同在后宫,都是姐妹,不必多礼。”
午后,玄凌来时,瞧见这个香囊,说绣得好,唐柔坦言,是安陵容送的。
次日便传来安陵容侍寝的消息。早就说过了,这宫里的女人就像花,是怎么开也开不完的。
唐柔并没什么感觉,和红绡、叶澜依逗猫。
淑和知道唐柔养了猫,也日日和吕盈风过来要抱猫。夜里,红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娘娘,惠贵人假孕争宠,皇上龙颜大怒。”
唐柔面上非常着急,惊道:“什么?!”却装着病,掐着时间赶过去。
玄凌肯定会说谁求情谁与沈眉庄同罪的话,她去的晚一点,不仅可以避开这句话,还能避免在他气盛之时说话。
又是乌泱泱跪了一屋子人,玄凌垂着头坐着,看起来很是伤心。沈眉庄头发散乱,簪子掷在地上,泪眼盈盈。唐柔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
玄凌闻言抬起头来,将她扶起,“小事而已,何须简卿亲至?”
唐柔拿着扇子,被玄凌拉到身边坐下,给他扇风,半晌,玄凌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停下,她笑:“皇上若是消气了,便听臣妾一言吧。”
玄凌摩挲着她的手,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
唐柔上前附耳温言,说沈眉庄这一胎,也算是她二人的媒人,若非如此,她还发现不了她心中有他,希望他顾着这一层,轻轻责罚。
又道:“惠妹妹为了安妹妹的事,那样着急,她是个重感情的人,臣妾觉得她不会行此等事。”
她不能暗示沈眉庄假孕的事,交浅言深,会把自己扯进去;安陵容的事只是就事论事,善后而已。
她也不能在玄凌面前分析沈眉庄不会假孕争宠,为沈开脱,如果她分析的头头是道,让玄凌觉得她很聪明,能从细微处看出什么,对她不利。
她在他面前,只是一个风花雪月之人。
她说话,也就只能从情入手。
玄凌听见媒人二字,想起那日知道唐柔在意他,便也心软了,又见她凭这么一件小事,就相信一个人,殊不知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伪装,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还是太天真善良,太容易相信别人。
事已至此,玄凌不愿再为沈眉庄扫唐柔的兴,便拍着她的手,道:“简卿说的是。惠贵人,行为不检,与太医私相授受,禁足一月。”
沈眉庄面如死灰,缓缓叩首。
玄凌不想再听华妃让重罚的话,和唐柔相携离去。
沈眉庄的事没影响甄嬛,皇上也会召幸安陵容和华妃,再加上唐柔,圆明园居然有了百花齐放的感觉。只是华妃很针对甄嬛和安陵容。
今年波斯国进贡的螺子黛只有三斛之数,唐柔有刘海,眉毛修得很好看,并不怎么画眉,玄凌便将螺子黛分给了皇后、华妃、甄嬛。
安陵容嗓音很好,性情温顺,不似华妃张扬霸道,不似甄嬛过于聪明,不似唐柔柔弱需要时时体贴迁就。
有时候玄凌单纯想放松放松,不想费脑子,便会去找她,很快便给升了常在。
玄凌不明白,为什么唐柔很容易开心,却总是不开心。她的眼睛里总是藏着忧郁,虽然他一来,那忧郁很快会不见。
安陵容知恩图报,拿着玄凌新赏的浮光锦来,她自己穿着一件紫色浮光锦,笑容有些腼腆:“知道娘娘什么也不缺,嫔妾一点心意,希望娘娘不嫌弃。”
这浮光锦唐柔也是有的,不过别人的心意总是不一样的。安陵容得了三件,自己留一件,甄嬛、唐柔各一件。
唐柔喜欢桃花,但甚少穿粉色,如今一看粉色浮光锦,还有些新鲜。她很高兴,当即便换上了,贴上一个桃花花钿,说要出去走走。
安陵容没想到唐柔这么喜欢,这么有兴致,更加高兴地点点头,两人一起去看吕盈风和淑和。吕盈风也是浮光锦,蓝色,唐柔给的。
三个人,一粉一蓝一紫,走在阳光底下,很是好看。
都不是难相处的人,大家很快熟悉起来。
唐柔平日里不怎么出门,她常教淑和读书,这时安陵容和吕盈风便坐在一旁,一边绣东西,一边说说话。
内务府不会克扣公主的衣裳,但是母亲的心意总是不同的。
安陵容绣工很好,给唐柔、甄嬛、吕盈风、公主都会绣一些,香囊、扇坠等物。
淑和学得好,安陵容会唱歌给她听,唐柔也会唱。
安陵容和甄嬛认识更早,如今却更喜欢和唐柔吕盈风在一起。起码在这里,没有奴婢给她脸色看。
她看着坐在窗边,握着淑和的手教她写字,边写边念的唐柔,有时候会想,唐柔得宠不是没有道理的。
唐柔身上的香囊才上身没多久,安陵容又做了新的,还有吕盈风的,她已经不再拘谨:“姐姐身上的香囊旧了,妹妹做了新的,换了花样,不知道姐姐喜不喜欢?”
“才用了几天而已,哪里就旧了?”唐柔笑着接过来,握着她的手:“针线活偶尔做做也就罢了,我们又不指着这手艺吃饭,别真把自己当成绣娘了。”
她细细看了看手上的香囊,很精致,是她喜欢的桃花图案,“多谢妹妹,我很喜欢。”
“就是啊。”吕盈风也接过给自己那个:“你总给我们做,也该给自己做些,多心疼心疼自己才是啊。”
安陵容听了,面色微红,“姐姐们不嫌弃妹妹的手艺,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哪里有脸嫌弃你的手艺。”唐柔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绢,递过去,“你总送我东西,我得空也绣了一点,只是手艺没有你的好,你将就用用吧。”
安陵容激动地站起身来,她第一次收到这样认真正式的回礼,手足无措,“这……,姐姐身子不好,怎么还做这些活计?”连忙接过,拿在手里细细瞧着。
料子很好,手绢一角开着一枝桃花,枝叶沿着手绢边沿蜿蜒,
花样很简单,但针脚细密,她清楚唐柔的水平,便知道是下了功夫的。她越瞧越喜欢,就要道谢,被吕盈风摁在凳子上,“好了,自己姐妹,谢来谢去,情分都谢没了。”
唐柔却看的心一酸,面色如常,笑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怕我手艺粗陋,你看不上呢。”
安陵容红着脸:“怎么会?姐姐的手是用来弹琴的,怎么能做这些粗活?”
“我跟简妹妹想到一块去了。”吕盈风拿出一个荷包,给安陵容:“这是不弹琴的手绣的,妹妹你就别心疼了。”
安陵容抿着唇,微微颔首:“妹妹不是那个意思。”
吕盈风将荷包塞进她手里,不再逗她,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唐柔放下笔,揉揉淑和的小手,“你若是喜欢弹琴,我教你便是。”
吕盈风又皮了,“简妹妹琴艺高绝,安妹妹若是想学,须得好好敬茶认个师父才是。”
“去,哪就这么认真的,真喝了茶,我都没法偷懒了。”唐柔笑骂道。
安陵容就真的笑着端杯茶来,“师父喝茶。”
唐柔接过,叹一口气,苦着脸说:“以后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不行咯。”放下茶,好像还觉得亏,拿起扇子哗哗地扇着风。
“茶都喝了,还说这些?”吕盈风直接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么好的弟子哪里去找?”
众人哈哈大笑,又听淑和背了几首诗才罢了。
甄嬛没工夫加入小团体,她正忙着固宠以及帮沈眉庄洗刷冤屈。唐柔得宠,但体弱,从来不是一枝独秀,最近还有华妃、甄嬛、安陵容。
皇后很满意这种百花齐放的局面,在畅春园设宴,希望能分一分唐柔在玄凌心中的地位。
皇后特邀,唐柔不好不去。今夜的甄嬛春风得意,她最近很得宠,甚至压华妃一头。
这是唐柔第二次参加宴席,这宫中宴饮,歌舞倒也罢了,戏才是最精彩的。
从温宜公主引出的木薯粉,木薯粉引出甄嬛。
唐柔看着趾高气昂、不依不饶的华妃,又看看悲伤难忍、有苦难言的曹琴默,还有从容淡定、一脸平静的甄嬛,有什么不明白的?
稚子无辜,曹琴默情有可原。
害人的时候,是不能让亲近的人直接下手的,好比上次陷害沈眉庄假孕,怀孕的猜测是吕盈风说的,太医是沈眉庄自己指定的,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关键信息是曹琴默自己说出来的。
可是这次,对甄嬛的指责几乎都是出自华妃之口。对曹琴默来说,能不能陷害甄嬛不重要,要紧的是让玄凌知道有人利用无辜婴孩争宠。
端·与世无争人设·妃被吉祥扶着来了,三言两语便替甄嬛解了围。
唐柔坐在玄凌身边,眼看着好戏落幕,她面含忧虑:“皇上,公主年幼,照看起来最是劳心伤神。华妃姐姐纵然有心,但不曾做过生身之母,总有不到之处。”
又道:“况且公主在曹妹妹处时,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臣妾愚见,不如还是让公主回曹妹妹身边去吧。”她说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着头。
华妃听见那句不曾做过生身之母,眼含怨毒与热泪,狠狠地剜了一眼端妃。
华妃急吼吼的要把这件事扯到甄嬛身上,玄凌心里清楚,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曹琴默出的主意,用孩子来争宠。
只是犹豫,却不愿拂了唐柔的面子,便嗯了一声。当着华妃的面,曹琴默不敢做出欢欣雀跃的样子,但也连忙谢了恩。
临走时,唐柔又道:“莞妹妹今日受了惊吓,皇上应该去陪妹妹才是。”
未免玄凌觉得自己不在乎他,从而心生不悦,她笑道:“臣妾这几日跟着安妹妹学刺绣,将来有孩子出生时,臣妾便能送个像样的肚兜了。”
玄凌听了,果然很高兴,拍拍她的手,和甄嬛一道离去。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新
第 76 章 有女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