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轻声笑了笑,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她跟丁承说了几句又回来,坐在霍靖南对面,津津有味吃着他做的牛肉面。
“是丁承打电话来的?都跟你说什么啊?”
裴念抿唇一笑,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说小男孩这个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嗯……”霍靖南很认真的想了想,“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每天有上不完的课。”
“真的啊?”
“是。霍家对孩子的要求很严格,我爸妈还算好的。霍大霍二比我惨多了!”
尤其是霍君誉,一直被当成整个霍氏的继承人来培养,家族长辈也对他寄予厚望,他从小就谨小慎微,一步都不能走错。
这种高压环境下教育出来的孩子作为继承人是非常合格的,但也少了童年的欢乐。
“有得必有失吧。”霍靖南很豁达,“人生总不能事事如意,件件美满,其实老天爷对我们家的孩子已经十分厚爱了。只要我们自己不走歪路,日子就坏不到哪去。因为我们站的起点就是很多人一生无法企及的终点了。”
“你倒是很庆幸嘛。”裴念笑道,“我才说了个小男孩的想法,你就发出这么一堆感慨。”
“对了,这个话题得继续!”霍靖南也笑起来,“丁承到底跟你说什么啊?”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问我暖暖怎么最近不搭理他。”
霍靖南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说实话,这次要不是丁承,暖暖就要遭殃了。”
裴念点头道:“没错。”
“所以这小小少年还是暖暖的救命恩人呢。”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很纯粹的吧。”裴念有感而发,“就像他小时候,我照顾了他几年,他一直记在心里。”
“念念,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挺好?”
“嗯?”裴念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而她对上他的眼睛,他眼底那道笑意顿时让她啼笑皆非。
“你想什么呢!他俩还那么小!”
“暖暖是小,可丁承不小了啊!都十二岁了呢。”
“哦……”裴念调皮的看着他,“你十二岁的时候,是不是也盯着漂亮女孩子看?”
霍靖南愣住。
这说着丁承,怎么倒给自己惹火上身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俩青梅竹马长大的话,还是挺美好的一件事?”
“呃……”
“霍靖南,”裴念认真道,“你有没有青梅竹马?”
霍靖南十分后悔自己刚才口不择言。
谁知裴念又问道:“宁檬算不算?”
霍靖南瞪大了眼睛!
他早就听霍君誉讲过,霍知行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被姜灿问送命题。而霍君誉结婚后,姜绵绵的送命题也没少问。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了!
看来这是霍家男人的宿命,怎么绕都绕不过去啊!
“不是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跟她……她……”
霍靖南急的满头是汗,裴念再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碗牛肉面她吃的特别香,那个晚上,她终于能放下从前,重新开始。
冬去春来。
宁檬和丁大明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宁檬更是因为成了家族的耻辱,而被整个家族唾弃。
范雅雯并不在意丁大明那次在宴会上的胡言乱语,但人言可畏,这件事已经传的圈子里人尽皆知。不过依着范雅雯的个性,别人越是议论的厉害,她越是要跟他们对抗。
她时常带着裴念出入各种场合,甚至打麻将也要把裴念带在身边,而且每次出场都亲自为裴念精心装扮。
“当我的儿媳妇,就绝对不能丢我范家的脸!”她拉着裴念的手,宠溺的笑笑,“挺胸昂头,拿出点范儿来!”
霍知书在一旁无奈的撇撇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念叨着:“儿媳妇是霍家的,霍家啊!唉……”
霍靖南和裴念对视一眼,会心的笑起来。
丁承依然在学校里用功苦读,这群从大山里走出的孩子,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个个卯足了劲儿拼命学习。其中有天资聪颖的,更是超越同龄人一大截,也被几大家族选中,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因为裴念的关系,霍君誉和姜绵绵早早就看中了丁承,希望他将来成才之后能为霍氏效力。
而丁承在忙碌的学习生活之余,会一个人跑到操场上发会儿呆。他看着天边的晚霞和鸽子,总能想到那个郊区的废旧工厂,那条郊区的小路,那个喊着“哥哥”的洋娃娃一样的女孩。
他答应过她,要学会叠纸鹤。如今他叠的纸鹤装满了玻璃瓶,可她怎么不见了呢?cascoo21格格党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大概过了三四个月了吧。
难道这几个月里,小公主真的把他忘的一干二净吗?
丁承叹口气,起身,这里的操场平整宽阔,不像山区里那样到处尘土飞扬,不过他还是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在搬家的蚂蚁。
就跟在山区里的一样。
他玩儿性上来了,正想抬脚踩,然而脚却停在半空中,脑海里忽然响起某个甜甜的稚嫩的声音:“哥哥,小动物都是要爱护的哟!小蚂蚁也是益虫,不能伤害它们!”
丁承的脚缓缓落了下来,怔了许久,笑了一笑,听见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快步回了教室。
与此同时,秦暖正躺在医院里,呆呆的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墙壁都是惨白的,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白,而她喜欢五彩缤纷的绚烂。她也不喜欢空气里飘着的消毒水的味道,一闻就头晕恶心。
她更不喜欢,或者说她更害怕的,是时而刺进她身体里的那根针。
她记得第一次打针的时候,她哭的撕心裂肺,可爸爸妈妈都不来救她,反而帮医生一起把她按住,任由她把嗓子都哭哑了。
再后来她从身上的淤青、从三天两头的低烧、从时不时流鼻血的症状、从医生凝重的表情里,渐渐明白一个事实。
她生病了,好像还是一种很严重的病。
秦暖不禁有些难过,她病的这么厉害,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去操场找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