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轻鸿从来没有睡过这样诡异的一觉。
大雪铺天盖地,将这一猫一狗一蜥蜴盖得严严实实的。
白苏苏蜷缩在大黄怀里,脑袋被大黄当着枕头压着,水轻鸿便横着挤在白苏苏下巴处的软肉,给她当着枕头。
猫爪大的小小身躯承受着两个脑袋的重量,本就喜寒凉的水轻鸿在这一片暖意融融中睡得有些煎熬,但他打心里又不愿意破坏和白苏苏间为数不多的温存。
毕竟,猫儿下巴上的软肉也挺舒服的。
除了险些被做梦梦见红烧肘子的白苏苏吞进嘴里,一切勉强算得上温馨。
翌日一早,天色还未亮,草丛中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水轻鸿承受着两个大脑袋的重量,动弹不得,只能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看见一个身穿浅粉色宫装的小丫头正蹑手蹑脚地拨开草丛。
小丫头轻手轻脚地拨开这一个小包上覆盖的厚重的雪被,大黄和白苏苏悠悠转醒,看见来人是迎春,都是两眼发光。
白苏苏伸了伸爪子,顶着大黄暖融融的下巴打了个哈欠,三两下从大黄的怀中爬出来跳进迎春的怀里。
小丫头手中捧着三个包子,明显是照顾到大黄的胃口大,一个不顶饱。
迎春抿着笑,将两个包子叠着油纸上推给大黄,又将一个包子捧在白苏苏面前,冻得红肿的手指小心翼翼抚摸着黑猫的脑袋,轻声哄着:“小黑,慢点吃,有点烫,我给你呼呼。”
说着,还真有模有样地在包子上吹了两口气。
只有备受冷落毫不起眼的水轻鸿看着大黄一口一个包子,甩了甩尾巴,虽然他可以不吃饭,但是莫名地有些馋。
大黄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殷勤地对着迎春摇尾巴,毛茸茸的大脑袋友好地蹭着迎春。
白苏苏小口啃了半个包子,才依依不舍地叼着包子跳到地上,放在水轻鸿面前,推了推,“喵~”
迎春这才注意到一猫一狗之间多出来的蜥蜴一样的虫子,吓得后退一下,双手撑着地面摔倒在地上。
白苏苏狠狠瞪了水轻鸿一眼,水轻鸿正啃着包子的脑袋便委屈地耷拉着,哀戚戚地拖着包子藏在大黄后面,不让迎春看见。
白苏苏跳进迎春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腕,舔了舔她手上冻出的一条条口子,软声“喵”了一声。
“我没事的,小黑。”迎春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刚才那个是你的朋友吗?”
白苏苏甩了甩尾巴,点了点头。
迎春一阵欣喜:“小黑!你居然能听得懂我说话?你太棒了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呢?”
聪明的白苏苏有些小骄傲地扬了扬脑袋,尾巴甩来甩去,勾着迎春的手腕,惹得迎春开怀大笑。
“对了,我们一会儿要出发了,今日夜里应该是要到木须城,你还要跟着我们吗?”
白苏苏又点点头,“喵”了一声。
迎春若有所思:“也对哦,你的主人还在南阳城等着你呢,不过听说他被敌军抓住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小黑你放心,他应该会没事的,你和大黄肯定能找到他的。”
知道她说的是醉扶归,白苏苏倒是也有点好奇,以白欢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敌得过这样一个鲛人?
据说鲛人族强者为尊,醉扶归之所以能登上太子之位,也和他凶悍的战斗力脱不了干系。
车队收拾得严整,大黄叼着白苏苏的后颈,白苏苏叼着水轻鸿的两只前爪,一猫一狗一蜥蜴便轻手轻脚地躲进马车最后面的一个巨大的箱子之中。
箱子里面都是些华贵的衣服,旁边的几个匣子中又装满了珠宝首饰,一直由迎春以及几个小宫女便轮流守着。
确认周围没人发现,迎春小声叮嘱道:“你们在这里面乖一点,不可以咬坏这些衣服的哦。”
口中各自叼着一件杏黄色如意裙一头准备撕的白苏苏和大黄面面相觑,又慌忙乖乖坐好。
水轻鸿轻手轻脚地移到白苏苏身后,生怕自己再吓到迎春。
会被师父训斥的。
然后便是一阵漆黑,为了这一猫一狗一蜥蜴,迎春并没有给箱子上锁,甚至贴心地留了一道缝隙,供他们呼吸。
马车一路颠簸,箱子里厚重的衣物做了缓冲,大黄趴着很快便睡着了。
白苏苏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有马车轱辘碾过碎石块的声音,混着冷风呼啸,显得格外沉闷。
很快便又全部归于安静,只能听到人来人往的嘈杂声,白苏苏便知道这是到了木须城。
马车又颠簸了两下,白苏苏蜷缩在大黄的身边,却依旧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咚咚咚。”
迎春在箱子上面敲了两下,轻手轻脚地将将这一猫一狗抱出箱子,一边留意着马车外的动静,一边将手中的吃食捧到他们面前。
为防止弄脏了衣物,迎春还贴心地在上面垫了好几层油纸。
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迎春对着白苏苏比划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又慌慌张张将箱子盖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迎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今日夜里是流苏当值,你先回去歇息罢。”
“无妨的,流苏姐姐来了月信,身子不利索,我便同她换了几日。”迎春道,“迎夏,你先回去歇息罢。”
“也行罢,不过你夜里小心点,天师大人方才说,这木须城多盗寇,都是从天启逃过来的,专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你夜里若是听见什么动静来,便去找李侍卫帮忙。”
“我知晓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却又有一个比先前更加沉重的脚步声,听说话的声音像个男子,白苏苏隐约捕捉到“李侍卫”几个字眼,又听着两个人脚步声渐渐远去,小心翼翼地爬上箱子的边沿,拨开细小的一道缝隙,从当中探出头来。
水轻鸿留意到白苏苏的动作,也跳到他身边,漂亮又精致的白色的小脑袋探出箱子,一个重心不稳,便四脚朝天地摔在地上。
白苏苏“噗嗤”一笑,跟大黄交代了几句,才从箱子里跳出来。
夜色渐渐深沉,天上只有几颗寒星闪烁。
白苏苏嘴里叼着水轻鸿,观察到距离马车不远处的一棵枣树下面站着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在攀谈。
矮的那个,是迎春,高的,约莫便是李侍卫了。
“咻”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李侍卫慌忙转头,大喝一声:“谁?”
迎春一颗心都要提溜了起来,李侍卫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只在地上发现一串猫爪印,不由得笑着对迎春道:“我记得你欢喜猫儿,等日后队里的猫儿下了崽子,给你带两只来。”
“自然是好的。”
白苏苏辨认着空中白素素身上的气味,一路留意着四周的人影,察觉到暗中守在门口的几个神门影卫,心下一沉,慌忙轻手轻脚地跳上屋顶,在白素素的房间正上方停下,掀开两块瓦片往里面看去。
白素素身无寸缕,泡在浴桶中沐浴,周边水汽氤氲,只隐约可见白皙的臂膀,凝脂般的手腕,以及乌黑的发顶。
白苏苏又掀开几片瓦片,将口中紧闭着眼做非礼勿视的水轻鸿扔上房梁,自己也敏捷地跳上去,却意外地发现白素素浴桶之中泡着的是一片鲜红。
水汽将那一股诡异的气味冲上房梁,白苏苏被熏得直皱眉。
水轻鸿蹑手蹑脚地攀着白苏苏的颈子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压得格外得低:“是血。”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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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