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只嘱咐了白长清一句“回去好好休息”便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六月雪笑得阳光明媚,艳丽的桃花眼看向白长清,带着说不出来的讥讽:“也就只会装乖卖惨这点路数了。”
“可师父偏偏吃这套。”白长清也不甘示弱,舔了舔唇角,哪里还有半分乖巧顺从,邪肆痞气,眉眼带着狠厉。
六月雪讥讽道:“是真吃这一套还是假吃这一套?”
转身关了门。
可六月雪平时也看在眼里,白苏苏那个没良心的猫崽子,还真就吃白长清那么一套。
只真要他学着白长清的模样伏低做小,他也觉得膈应。
既然都存了不轨之心,还藏着掖着干嘛?
他偏偏要宣示天下,将她抢回魔界。
师父又如何?逐他出师门又如何?便是恨他怨他又如何?
左右白苏苏也巴不得自己死得早点,那就是个没良心的猫崽子!
白长清沐浴后便接到太子的请柬,说是在府中设宴,请他一同赏花。
一堆大男人赏什么花?
更何况这还是冬日,百花尽残。
白长清将请柬顺手扔在桌上,换了一身不常穿的玄色带绣金纹的衣袍。
宴在太子府,来的都是朝廷官员,白长清一进门便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座位上,看着这些官员们互相寒暄。
见到白长清,都是一愣,便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人提了一句:“你们不记得了?那是端小王爷,七年前入了宫,跟在天师大人身旁。”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人小声道:“便是七年前弑父的端小王爷?”
七年前那桩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在场的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不能没听说过。
甚至有几个,还全程参与在其中。
譬如白长清左前方坐着的那人,便是七年前鼓动朝中大臣请求处死白长清的李尚书。
端王府背靠皇后,同丞相府关系密切,早在多嫡之争中成了诸位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自从白长清入宫,端王府没落,只剩丞相府投靠了白鹤安。
只是太子毕竟不是皇后所出,其生母淑妃出身低微,表面上处处仰仗着皇后,实际上也处处被打压。
尤其近几年,国君病重,虽说让太子监国,却隐约中总有废太子的意思。
又加上一个位居皇位以上的白苏苏,太子手无实权,国君一旦驾崩,白鹤安便是四面楚歌。
甚至于,连到手的皇位都会被人抢走。
故此,才有了今日这么一个宴会。
来的都是受白鹤安信任提拔的,近年来白鹤安在朝堂上不断提拔亲信,打压皇后的势力,也算稍有成果。
众人议论纷纷,时不时地提及白长清,看过去都是一脸恐惧。
也是,连亲生父亲都能杀的,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只是,端王府而今不成气候,太子作何要拉拢白长清过来?”
白长清再不济,仅凭身份也能压他们一头,眼下这人这般直呼名讳,摆明了看不上白长清的意思。
“可这端王府再不济,眼下都有天师大人的支持,君权神授,将他拉拢过来,便是稳了。”有人头头是道地分析。
蠢货。
白长清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也只是抬手举杯,遥遥地同众人敬了一杯酒,露出温和无害的微笑。
也有不通人情世故的小官员上前通白长清攀谈,只是未说几句便又被人拉到一旁:“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弑父啊,这人可怕得很,你离他远点!”
白长清不以为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置身于热闹之外,看着远处的嘈杂。
他已经习惯了。
那些人害怕他,厌恶他,又碍于天师和皇后的支持同他寒暄,可一转头便嫌恶地同身边的同僚指着他说:“就是他,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杀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耳边似乎又响起来,一群宫人皇子指着他骂:“就是他就是他!那个弑父的灾星!”
“可怕嘞,这人是魔鬼啊!”
“呸,晦气!”
“白眼狼!白眼狼!呸呸呸!”
“你这种人怎么还配活着?”
“养不熟的白眼狼,滚!”
忽地咧嘴一笑,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说起来,他从来不曾饮酒。
因为白苏苏不喜欢。
白苏苏,这个将自己从火堆中拉出来的人,这个将流言挡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的人,这个教他礼义廉耻、泽被苍生的人。
这个,被他视若神明的人。
白长清将一壶酒喝完,白鹤安也拥着姬妾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行礼招呼,白长清也不例外,却被白鹤安按住手:“长清无需多礼。”
言语行动间,可见对白长清的器重。
众人大眼瞪小眼,愣了一会儿,又纷纷围在白长清身边恭维。
天师府,白苏苏看着云处安带来的信,脸色越发苍白。
坐在轮椅上的云处安也焦虑,却不敢打断白苏苏,只能皱着眉头,一双手不知如何安放,一会儿握紧茶杯,一会儿又松开。
云处安将白苏苏收自己为徒一事写信禀告给了自己的父亲,今日一早便收到回信,上面写着“天师大人亲启”,云处安便一刻不敢耽搁,匆匆来了天师府。
“师父,父亲在信中说了什么?可是遭遇了不测?”
“别担心。”白苏苏放下信,脸色凝重,对小松子道,“你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处安今日起便住在天师府。”
云处安带来的下人也跟着小松子离开,白苏苏将信一把火烧掉,对云处安道:“云老将军剿匪中了埋伏,被奇兵突袭,云家军死伤惨重,写给太子的求援信屡次得不到回复。”
云处安脸色惨白,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便见白苏苏冲自己点头:“他是故意的。”
“他”是谁,白苏苏不说云处安心里也门儿清,只闷闷道:“父亲去之前,立了军令状。”
白苏苏怜惜他,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宽慰道:“你先在天师府休息下来,我去同皇后娘娘商议一下。云老将军一片忠心,我会保他。”
白苏苏走后没多久,白欢便跟着姜嬷嬷连蹦带跳地进来了,见到云处安双眼放光:“你是谁呀?是新来的吗?那你知道苏苏姐姐去哪里了吗?我都好久没见到她了。”
白欢九年来深居宫中,不受宠,外界也不知道天启还有这么个公主,云处安自然也不知道,只是被小姑娘圆碌碌的眸子看得有些脸热。
“师父去见皇后娘娘了。”
“诶,你也叫苏苏姐姐师父啊?长清哥哥也是。”
小姑娘的单纯而自来熟,又凑近云处安,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坐在轮椅上的云处安:“你好啊,我叫白欢,你可以和苏苏姐姐一样叫我欢欢。”
白是国姓,此刻云处安便是再愚钝,也知道这位多少也是个公主,连忙回道:“臣云处安。”
“云哥哥!”白欢甜甜地笑着,又偷偷塞给云处安两粒糖果,示意云处安低头,和他说着悄悄话,“这是长清哥哥给我的,苏苏姐姐不许我吃太多糖,我就给你了奥,很好吃的!”
云处安体弱多病,常见深居简出,不见来客,眼下面对白欢的热情,无力招架,只能木木地等着白欢问一句,自己回一句。
但大多时候还是白欢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的都是些寻常而普通的事情。
比如房檐下有个燕子窝,姜嬷嬷说来年开春便会有成群的燕子过来。
比如苏苏姐姐种的番薯她偷偷藏了一个,要带着云处安去烤番薯。
比如长清哥哥偷偷带她出宫,给她买小糖人,只不过大部分都给了苏苏姐姐。
比如,种种。
云处安听得认真,对白欢说的种种向往极了。
只是他因为双腿的缘故,行走都很困难,更别说像白欢一样到处乱跑。
小姑娘活力十足,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欢欢喜喜的,叫人只是看着便欣喜。
云处安也很欢喜。
尤其是,小姑娘知道他是云老将军之子时,一脸崇拜:“我知道云爷爷的!苏苏姐姐经常跟我说,云爷爷保家卫国,赤胆忠心,武艺高强!”
白欢巴拉巴拉又说了许多,才拉着云处安的手问:“云哥哥,那你是不是和云爷爷一样,功夫很好?可不可以教教我啊,这样我就可以和苏苏姐姐一样保护天启了!”
“臣……”云处安眸光落在自己的腿上,一脸黯然,“臣不行。”
曾经他也深受父亲器重,一腔热血,立志镇守边疆,熟料天意弄人,一次外出,成了废人。
可到底捺不过白欢撒娇,云处安随着她到后院,一点点给白欢指导着。
冬日的风凌冽冰冷,白欢小脸冻得通红,却丝毫不减热情。
云处安看得入迷,一时没注意身后站了个人,只见白欢突然放下手中的木棍,将来人扑了个满怀:“长清哥哥!”
云处安抬头看去,那人有些傲慢,弯腰为白欢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见他也是微微扯出一抹笑,礼貌性地冲他点点头。
云处安便知道这就也是白苏苏的徒弟,便叫了一声:“大师兄好。”
“大师兄?”白长清眯着眼看向云处安,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攥紧了。
他的师父,从哪里给他领了个师弟回来?
是觉得,自己这个替身做的哪里不好么?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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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白长清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