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我说没事,咱们又没犯事。那些人虽是好心,但言过其实了。”天刚蒙蒙亮,几个人影摸进空无一人的村子,张望片刻愈发大胆,之后跟上来更多人,男女老少。他们便是前夜被自称悬剑的一群人救走的村民。原本按照悬剑叮嘱,村子是不能再住了,但先不说住了几辈的地方如此便弃之而去,背井离乡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是当真要走,也不能孑然一身就走了。去了他处,如何生活、如何立身?凡此种种,村人们一商量决定搬是要搬,但好歹将半辈子积攒的家什带走,也免得保全性命,却流离失所、沦为乞丐。
进村后各人赶紧回家捡着紧要的一番收拾,在村子中央的广场集合。看着熟悉安静的村子,不少人生出不舍。“咱们是不是小心过头了?”“真的要走吗?我一辈子没去过别的地方,根都扎在这儿了,去了别处还不知怎么活。”“也许没那么严重,咱们又不知那什么歌谣,官老爷也不能无缘无故把咱们都杀了还是怎的。”即将背井离乡的焦虑让人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或许只是那些黑衣人唬人,□□的官署还能滥杀不成?或许他们可以不用抛下祖祖辈辈耕种的田,不用抛下自己半辈子努力砌起来的屋子,不必莫名其妙一无所有。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心存幻想!”一名汉子当头一喝,便是前夜率先向官兵扑过去的铁头。“别人冒着生命危险救咱们,有必要骗咱们吗?再说!”他手指水池,“官兵不会乱杀人?那是什么?二姑、梨婶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不过多嘴嚼了两句舌根,就活该惨死?再看看糖娃子,他只是个爱吃糖的小娃儿,又能干出什么错事,被吓成这个样子?他娘怎么死的大家忘记了?那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听我的,别废话,我跟葱饼叔去池子把人捞出来,你们赶紧走。”
说罢他将自家媳妇往前一推:“你带着他们。”自己与唤作葱饼叔的人去池子边将缠绕的铁链解开。铁笼里的女子双手被挂在笼顶,半身浸泡在脏臭的绿水里,经过一日酷刑两夜浸泡已经奄奄一息。村子的天降祸事不知与她有没有关系,但三年相处,与村民往来和善,多少有份情谊,便是陌生人,尚且不能见死不救,何况熟知的人。再者这女子当真好样,被翻来覆去折磨,铁头自认自己都不见得能扛过,这女子却愣是咬紧嘴唇,咬碎一口牙齿也没说出对方想听的一句话来。
对方想听什么话,他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钦佩这样的人!这便是说书人口中的豪杰,他再不识字,也不能任由豪杰被下作之人残害。
将人抱出池子,平放在地上,拿来牛皮袋给她喝口水,女子悠然转醒,费力睁眼第一句却是:“快走!别管我。”铁头想要背起她被她拒绝,“我不成了,走,走得,越远越好,你们不知道,那只,狗有多凶残成性。走吧,还有,对,对不起。”说罢头一歪便没了气息,然而脸色却很是平和,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仿佛完成了某种神圣使命。
葱饼叔拉起有些懊恼的铁头:“走吧。”
两人起身,却见本该已经离开的村民又退了回来,铁头正打算开口问媳妇怎么回事,却见媳妇满面惊恐,像见了饿鬼似的盯着前方,再观其他人亦是相似的表情。铁头快步上前,挡在自家媳妇身前。黑暗的旷野里出现亮光,亮光逐渐放大,眨眼的时间一只豺狼出现在眼前。然而那并不是一只豺狼,比豺狼更可怕的永远是人。
那人驱马上前,拿火把扫过村民跟前:“哟,行色匆匆是要往哪里去?这方方正正的漂亮青砖屋不要了?祖宗爷爷老子积攒的田地不要了?你们也太暴殄天物,放着好日子不过,想要去当流民乞丐?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嘛,说说是哪些个为非作歹的官爷亦或流寇?爷爷给你们做主!爷爷们可是……什么来着?啊,对了,悬剑!听说过吧?专门给可怜虫们打抱不平的大好人!”说着戏谑地大笑两声,转过臂膀上的黄巾,“瞧瞧是这样的吗?倒悬的剑。”
铁头盯着头戴豺狼面具的人咬牙切齿:“你才不是悬剑,你是那只,狗!悬剑才不是遮头藏尾的鼠辈。”
面具人笑言:“他们蒙面巾,我戴面具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遮头盖面、见不得人?唉,我可是好心要帮你们,你们这样看着我,很叫人受伤。伤害一颗想做好人的心,真,该,死!小的们,这群可怜虫不肯让你们做好人怎么办?”
他手下嬉笑:“能怎么办?咱们只好做坏人咯。”
“去玩吧,别太快把人玩死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呢。”他指住铁头夫妇,“这两留给我。”
一群带着狐狸面具的人立时挥舞马鞭,哦哦吼吼地尖叫起哄,追赶逃跑的村民四散而去。
头戴豺狼面具的人驱马到池子边看两眼,而后又回来绕着铁头夫妇转圈:“你倒是挺会怜香惜玉,就不知道对自己媳妇有没有这么怜惜?”说着挥手,身后两名戴狐狸面具的上来捉住铁头拖到一边,一脚踹在他膝盖窝上,将他摁倒在地。铁头挣扎起身又被一拳揍在肚腹,疼得一时直不起腰:“有什么冲我来,别,动她!”
面具人恍若未闻,跳下马,走向那在寒风中抖如筛糠的女子,用马鞭挑起她的下巴,言语轻柔,说的却是:“倒有几分姿色,今日我没兴致,这好女人就给你们了。卖点力气,让她夫君看看你们是怎么好好办他女人的。”
女人的尖叫声响起,铁头双目充血、目眦欲裂,疯狂扭动挣扎,他听不见那些嬉笑怒骂,感受不到拳头落在身上的疼痛,只看得见自家媳妇那双绝望眼中的泪光,与向他伸出,求救的手。他的媳妇跟他一样是老实的庄稼人,不比高门小姐的学识,也不似长阳大街上那些女郎明艳,可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她会的不多,但是跟自己下田从来不含糊,认真地做每一件事,认真地过每一天;她也不会说什么动人心神的温言软语,但就好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累了总有一杯茶递过来,冷了总有衣裳披上肩头。
尖叫变成了哭喊,然后又变成呜咽。那只手依然向上伸出,像是突兀扎在污泥中的藕段,等不到能将它拽出污泥的人,逐渐被风吹得干枯、萎缩。
下颚挨了一拳,似乎脱臼,牙齿裹着血掉落在地。
他喜欢逗弄自家媳妇,因为媳妇脸皮薄容易害羞,每次害羞脸都红得像三月的桃花,比抹了胭脂还好看。他想起他们第一次遇见,村外河边的桃花树下,那时候她的脸便是红彤彤的,是他见过最美的样子。后来成婚了,虽说走在大街上,遇见美丽女子也会忍不住多瞄两眼,但也仅仅是瞄两眼,因为最好的那个已经在他身边。
脑中没由来想起年轻时跟弟兄们喝酒聊起的话题,家是什么呢?弟兄说,他想成家,有一间屋子,讨个媳妇,生两三个孩子便是了。他其实没有深思过这个问题,不知道也无话可说,所以当时只听着他们讨论。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告诉他们了:
家不是一间屋子、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家是,有她。
“啊啊啊啊!”被拳打脚踢蜷缩在地上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暴起,一把从正在踢他的人腰间抽出利刃,转手捅进那人胸膛,而后扑向另一边□□着的畜生们。推开一个,掀翻另一个,满手捏住对方脑袋就往地上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和着媳妇愈渐微弱的呼吸,和着自己不再鲜活的心跳。
“真惨啊。”若不是亲眼看见,万华县令根本不会相信阳光照耀之下,人世间竟会有如此惨烈一幕。天没亮的时候他就接到报案,说南边靠近直隶的宝华村遭遇惨绝人寰的屠戮,村民尽死,凶手不明。
他心中大惊,匆忙赶到所见便是眼前这幅情景:村民尸身到处横七竖八,地上大团大团干涸的血迹。男子多为折磨而死,女子多是赤身裸体。最惨烈的要属池子边,一名女子衣衫不整仰面躺在地上眼珠灰白,她身边一黑衣人本该是脑袋的地方只剩一滩暗红混着浊白,另一人喉咙被骑跨在身上的人生生撕裂。骑跨之人村民装扮恐是女子夫君,一只眼睛被利剑插入贯穿脑袋,手却依旧死死抠着黑衣人的喉咙。
“怎么会这样?”里正面色惨白跌跌撞撞走来。
他身后伐笱掩住口鼻:“怎么就死了?”
“大人,你们这是?”
里正替伐笱答道:“大人有些问题要问村里的大家伙,之前向县官大人禀报过的。已经问出了些头绪,便想趁热打铁,不成想……”
“哦呀。这个是?”伐笱从黑衣人身上抽出一块黄巾,“倒悬的剑,县官大人可知晓是何物?”
县令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悬剑。”
“如此酷烈手段,我都自愧弗如。”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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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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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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