庹荻再甲字街上闲逛,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摆开了卖东西的地方。
这里凡是有一点空间的地方,基本都被人占据了位置。
别说找个合适的位置,连边边角角都有人蹲着,摆上了买卖交易的物品。
路上庹荻遇见很多沿街吆喝的小贩,但他不可能这样做。
凡是沿街吆喝,都会遇上巡街护卫,拿得出交税证,还好。若是没有交过税,没有取得资格,定会被抓去殴打一顿,然后抢了货物不予归还。
让庹荻不愿意的还有一个原因,沿街吆喝,他总得说说自己卖的是什么东西,否则人家怎会被他的吆喝声吸引。
而他一旦说出自己手中的是什么,岂不是还没有等到王启林出现,就已经被巡街的护卫追得满街跑。
就在庹荻一筹莫展,即将第二遍走完这条街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他一身华贵服饰,手握一把折扇,不算太高,腰却挺得笔直,一看便觉气度不凡。
而他的头上戴了一顶大大帽子,帽檐下压,挡住了半张脸。
那半张露在帽外的清秀面容,唇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不屑,一丝荒唐。
被这位公子拦住去路,庹荻明显一愣,随后他抱拳一礼,问道:“不知这为公子有何事,为何要挡我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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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路公子笑道:“你这人怎如此无礼,我走我的道,你走你的路,撞上了为何就成了我拦住你去路?莫不是这路是你家修的,哼哼。”
这声音清脆,干净,听来十分好听。
庹荻从声音判断此人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公子。
看他身高与自己相仿,想来年纪也与自己相差不大。
庹荻也不想惹麻烦,于是便主动道歉:“对不起,挡公子去路。”
说罢庹荻立刻让开身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想让他先走。
哪知那位公子非但没有因此离去,反而上前一步与庹荻贴近许多,然后说道:“你挡了我去路,扰了我逛街的兴致,就一句对不起就想了事?”
他说话依旧清脆、干净,还带着一点点的笑意,庹荻实在听不出刁难的意味,但这话确实是有意想要刁难他。
抬头望着那帽檐下露出来的半张脸,认真说道:“公子何意。”
年轻公子依旧那副表情,依旧那副口吻,道:“若是在其他地方,我定要你出钱请我喝上一壶好酒才肯放过你。”
喝酒?庹荻心中不懂,他这个年纪喝酒的人应该不多。
他算个例外,毕竟身处环境不同,经历也不同。
军营长大的孩子,从小就跟着老兵痞一起混,自然偷过酒。
但绝大多数的富贵人家,不至于让十四五岁的少年喝酒。
不过,这些却也不是庹荻需要去关心的问题。
他苦笑道:“若公子喜欢,在下也可以请公子喝一杯,表示道歉。只是……这里确实不是个可以喝酒的好地方。”
“也对,一条深埋底下的街道,确实不适合喝酒。”公子好奇地问道:“若不请我和顿酒,你又准备怎么赔偿本公子?”
庹荻想尽快结束与此人的纠缠,说道:“公子何不留下姓名地址,我改日请你。”
公子挑眉问道:“改日?”
他嘴角轻佻,笑道:“莫不是推脱之词。”
庹荻有些恼火,恨不得甩袖而去。
但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想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影响了他们的计划。
而那名公子好像就是特意找事一般,再向前垮了一步,两人靠得更近了。
他的身体几乎要贴上庹荻的身上。
却让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跨出这一步的时候,在庹荻身后两步的静也向前跨出了一步。
这小小的一步,足够让静一瞬间出剑斩杀此人。
但那名公子好像才发现静的存在,歪头看了一眼静,却并不在意她向前跨一步表示的威胁。
公子对庹荻说道:“出门还要带个护卫,胆小鬼。”
庹荻几乎能够嗅到他身上的香气,什么样的人身上会用熏香?反正庹荻是不会。
他有些反感,一个男人贴在他的身上,这样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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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退后半步,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哪知那人又跨出了半步,紧紧贴着庹荻。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左顾而言他,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手里是不是有宝贝?”
庹荻眼神瞬间眯起,盯着眼前这人。
他宽大的帽檐挡住了庹荻的视线,现在他连这人露出的半张脸都看不清。
庹荻声音夹杂着警惕,他说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笑道:“你昨天卖给了姓胡的一样东西,我想知道是什么。所以我特意来此处找你。”
庹荻道:“既然是买东西,你为何要弄这么一出。”
拦路公子说道:“我听说你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身边跟了个聚神境的强者做护卫,所以我对你很好奇。”
庹荻道:“有什么可好奇的。”
拦路公子说道:“能让聚神境强者当护卫队的人不多,玉门关这样的人我全都认识。很显然你不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对你就有了一些好奇。”
庹荻不想在和这个奇怪的人纠缠下去了,他伸手推开了此人。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伸手推开此人的时候,这人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冷哼声,庹荻能够明确的感觉到这人不希望有人触碰他。
说来奇怪,明明不希望被人触碰,可这公子却要贴着庹荻说话,这是为何?
庹荻不清楚,但他也并没有在意。
他说道:“你好不好奇我不在意,请你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那人的声音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清脆了,语气上似乎夹杂了一点媚态,又有一些不耐烦。
他道:“你的东西我买了,全都要。”
庹荻反而愣了一下,表现出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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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语气中多了更多的不耐烦,他说:“你卖不卖?”
庹荻问道:“你都不知道我要卖什么,为何就敢买?”
那人说道:“你是不是男人,叽叽歪歪,卖个东西还磨磨唧唧,像个娘们儿似的。”
庹荻心中郁闷,也不知是谁先磨磨蹭蹭搞些奇奇怪怪地事情出来。
公子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昨天要那两人帮你做宣传了是也不是?”
庹荻点头。
他接着说道:“你可知,昨天卖你东西那两人回去之后便严令下人不得传出去。”
庹荻继续点头。
那人明显愣住了,他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庹荻笑道:“我猜到的。”
他知道胡真想要买下他的全部货物,自然不会让手下的人传出去。
他现在更好奇,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更奇怪的是他知道这件事,却不知道庹荻手里卖的东西是什么。
那位公子伸手扶了扶有些歪了的帽子,又换回了最开是那种清脆的语气说道:“我也姓胡,找你是家里有人好奇胡真买回去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如此,庹荻瞬间想明白了。
胡真并不想让人知道他买到了兽族人的心脏,处于什么原因庹荻不清楚,但也不难想象。
胡公子接着说道:“东西卖给我,无论你是卖什么,我保证明天全城大部分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在黑市上来找你买。”
庹荻将信将疑地问道:“你保证?”
“我保证。”胡公子正欲伸手发誓,想了一下他又将手放下,说道:“不信我们可以去契约店,将这一条承诺写在契约中,若是我食言你只需要把契约书公之于众,我胡家的名声也会受很大的影响。众所周知,大家族最害怕的便是声望受损。”
庹荻心想,正好没有理由去契约店看一看,有了这一步,去契约店的事情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两人随后便来到了甲字街的契约店。
店里人很多,静被庹荻要求留在店外等候,他和那名公子挤过拥挤的人群,双双走入店中。
外面人多,进来之后,里面的人更多。
店里空间很大,但依旧还是被不断涌入的人挤满了。
庹荻二人挤过人群,来到了柜台前,一位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了过来,她面露微笑,上前先是深深地作揖,随后开口说道:“二位交易什么宝贝,需不需要我做鉴定?”
庹荻不知道流程,被这一问给问住了。
若是做鉴定,势必要将东西拿出来,事情必然暴露。
他不愿做,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万一这是必须的流程,岂不是也会引起人怀疑。
胡公子问道:“你的宝贝不能拿出来给人看看?”
庹荻灵机一动,笑道:“我卖的东西可是交易之后才能给买家看的。”
“哦?”鉴定师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她从未遇见过。
庹荻解释道:“我卖的就是一个锦盒,锦盒里面装的是什么得买家付钱之后才能看。”
“还有这样的买卖?”女鉴定师露出了疑虑,“这是赌博?”
庹荻笑道:“正是赌,我卖的就是一个赌字。”
胡公子却感觉有趣起来,饶有兴致地盯着庹荻的眼睛,等他解释。
庹荻接着说道:“五百两银子买一个破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就如同在赌,赌自己会赚……”
胡公子打断他的话,笑道:“真会赚?”
庹荻说道:“若不是赚了,胡真公子又怎会还想买我手里的东西。”
胡公子连连点头,明白了胡真为什么要安排家丁在黑市找这人了。
女鉴定师却说道:“这,恐怕不合规矩……我们契约店就是为了保证买卖双方都能接受交易内容,保证交易的公平。你这赌博,万一买家没赌到,反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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庹荻说道:“人生就是赌博,若是必胜或者必败,又有什么意思。我卖的锦盒也是如此,一定要有输赢才足够刺激。”
胡公子笑道:“原来你卖的不是里面的东西,而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