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策晃悠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确定自己被困在了楼梯上。
但他也没坐下来休息,而是焦躁地在楼梯上踱步。
火尾猪忍不住安慰道:
“哥们儿,你……没事吧。”
没事?
许策停步回身,看了眼火尾猪那真挚的样子,恨不得锤爆火尾猪。
但想起来火尾猪貌似战斗力比自己要高,也只好告诫自己“冲动是魔鬼”。
旗袍女在一旁靠着墙,看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道:
“反正现在被困住了,不如我们好好聊一聊吧。”
话说得没错。
现在三个人的活动区域被限制在了这段楼梯和整个二楼。
往楼上走会回到一楼。
往一楼走却会无缝回到二楼半的位置,下楼就是回到二楼。
二楼的整个平面图近似一个半圆。
估计一楼另一边是做了吊顶什么的,增高了层高。
总之并不是一个正圆。
许策刚被困在这里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搜寻二楼,看有没有出路。
火尾猪拦住了他。
因为火尾猪曾尝试过能不能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
但有玻璃的窗户被无形的力量加护,根本打不碎。
至于没玻璃的……
火尾猪经过严谨的实验证明,二楼的窗户跳下去可以一路从二楼半的楼梯滚下来。
见许策不相信,旗袍女提议分头再找。
于是三个人便分开搜寻了二楼的各个房间。
果然都是空房间,至少许策搜索的这一边确实如此。
其中有一间房的窗户没玻璃。
许策眯着眼睛看了那黑洞洞的窗户一会儿,确定一时半会儿没人过来后。
他深吸一口气,冲向窗户,翻身跃了出去……
等到另外两人回到楼梯口会合的时候,许策正捂着自己的手肘,坐在楼梯上躬成了一个虾米。
似乎第二关到了这一步就陷入了死局。
许策摸了摸兜里的玉牌,垂头也坐在了台阶上。
其实他有个尝试的思路,就是到另外两人搜过的地方再搜一遍。
万一他们藏线索了呢?
或许火尾猪不会藏,但旗袍女就不一定了。
可转念又想,如果有人用什么不知名的奇术在那两边布置了陷阱怎么办?
如果自己搜过去那不就中招了?
那岂不是就要被淘汰了?
许策可没忘记,这一关只能有一个通关者。
虽然不相信他们说没搜到什么,但也没胆子自己过去搜一遍。
旗袍女见没人应答,于是又问了一遍:
“问你们话呢,聊不聊?”
许策正纠结着呢,旗袍女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一下子话语间敌意流露:
“大姐,你说聊啥吧。”
旗袍女额角青筋暴突。
火尾猪浇了一盆冷水:
“吵什么吵,你们没发现所有计时工具都不计时了吗?我读秒都读不对了,话说,你们谁会读秒啊。”
确实,不久前,他们发现计时工具已经不计时了。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而他们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许策想了想,决定还是可以合作先解决面前的困境,再考虑竞争的问题。
于是他准备验证自己另一个猜想:
“你们……是不是已经都找到玉牌了?”
火尾猪一愣,张口便是:
“你怎么知道?”
旗袍女有些犹豫:
“额……对。”
玉牌……
许策陷入了沉思。
在坐被困住的,都是已经获得玉牌的。
将兜里玉牌拿出,仔细观察了一番,似乎肉眼所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或许……许策的脑海中有一个荒诞的想法出现了,而且挥之不去。
所以,他决定试一下。
“你帮我保管着。”
说着,许策就将玉牌交给了火尾猪。
火尾猪一接过玉牌,许策立刻就往楼下跑去。
没几步就来到台阶的最后一层。
一脚踏出。
当脚底结实地踩在了一楼大厅的地面时,许策知道自己赌对了。
旗袍女和火尾猪就这么看着许策离开了楼梯的束缚。
火尾猪似乎还有些不相信,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玉牌,又看了看台阶下的许策。
难不成要出去就得放弃玉牌?
“把我的玉牌丢给我。”
许策向着火尾猪伸出了手。
火尾猪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听从了许策的指令。
玉牌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被许策一把接住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许策在内,都捏了一把汗。
但当玉牌被许策抓在手里的时候,他并没有重新回到楼梯上。
似乎就这么脱离了这个可怕的循环。
许策没有丢下火尾猪和旗袍女直接离开。
因为现在即使证明了放下玉牌就能脱离循环,但也没有找到能带着玉牌一起离开的方法。
正思考着,许策随手地抛接着手里的玉牌。
一个点子在玉牌的上下翻飞中突然划过了许策的脑海,同时划过了火尾猪和旗袍女的脑海。
抛接玉牌?
这不就完成了自行放下玉牌又获得玉牌的过程?
只要抛得足够高,给出门留出足够的时间不就行了?
“你别乱来!”
火尾猪立刻起身,一路跑到台阶最后一层,向上高高地抛出了手里的玉牌。
但许策哪里会听?早已经跑到了门口,在跑进门洞前的一刹也抛出了手里的玉牌。
此时间,两人几乎同时抛出。
旗袍女只来得及站起来,看着他们即将离开循环,满心的懊悔。
指甲下意识地扣进了一边的墙里。
下一刻,却只听到了,异口同声的:“啊!”
然后就见火尾猪消失在台阶的最后一层,许策也消失在门洞之中。
紧接着两个人抱作一团从楼上就滚了下来。
一起滚下来的还有两块玉牌。
旗袍女看着两人滚过自己的身边,心里百味杂陈。
确实也觉得好笑,但想到自己到现在还没能制造出一个合适的狩猎环境,也就没那么好笑了。
如果只有一个人跟自己在一起的话……
旗袍女下意识轻咬自己的嘴唇。
“嘭!”
“嘭!”
两声。
许策和火尾猪同时撞到了楼梯的栏杆,停了下来。
火尾猪看见许策没能离开,放声大笑:
“哈哈哈!你这个白痴!又回来了吧!哈哈哈!”
许策没心情接他的嘲讽。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难道说玉牌只能由另一个人扔出来才有效?
许策起身捡起了地上的两块玉牌,将其中一块抵还给了火尾猪。
火尾猪的嘲笑一滞,收了声,接过了玉牌。
“那现在怎么办?”
发问的是旗袍女。
这个问题旗袍女不知道答案,但许策也不知道。
火尾猪更不知道。
如果有什么提示就好了。
等一下,提示?
许策一拍大腿:
“大姐,你不是有个锦囊吗?打开看看啊!”
旗袍女翻了个白眼,直接将自己的锦囊拿出来丢给了许策:
“随便看。”
许策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有张已经打开过的字条。
翻出字条展开,许策下意识就读了出来:
“二楼西侧窗台盆栽下有一个。”
火尾猪凑过来看了看,这正是字条上写的内容。
盆栽下有一个?
莫非盆栽是个怪物?
“你的玉牌是根据这个找到的?”
火尾猪有些不敢置信。
早知道玉牌的位置可以从锦囊里抽出来,就不帮这个连名号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哥们儿了。
旗袍女耸肩:
“怎么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许策挠了挠头,同样不敢置信,或是说不愿意相信。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丝希望就在眼前破灭了。
换谁都不好受。
许策随便将字条和锦囊丢在一边,整个人背靠楼梯栏杆上,无力地坐在台阶上。
火尾猪连忙将字条捡起来正反翻看,又捡起那个锦囊反复确认。
名额只有一个。
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输。
旗袍女见两人这么对待自己的锦囊,似乎有些恼怒:
“还给我!”
火尾猪反复确认这张纸上没有花后,只能将字条和锦囊还给了旗袍女。
许策双眼无神。
第二关所有的细节在脑海中重新拼接。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似乎很久没有看见大笑小丑和福娃胖子了。
这两个人进来之后去哪儿了?
新的希望又升起了。
而且大笑小丑不是还有一个锦囊吗?
说不定在她的锦囊里有出去的办法。
一楼还有些地方没去过,而且二楼也没有好好地探索,三楼也没去过。
许策拿出玉牌直接就放到了台阶上,转而起身向着楼下走去。
火尾猪站了起来:“你去干什么?”
鉴于许策之前的行为,现在在火尾猪的心里这个人的信用已经清零了。
虽然两人也没有什么承诺,但许策拔腿就跑的背影已经永远被火尾猪记在了心里。
“我去找另外两个人。”许策头也没回地丢下这句话。
旗袍女有些惊奇:“你找他们做什么?”
许策重新回到了一楼的大厅,望向台阶上的两人:
“要么放下玉牌,我们一起行动,然后再想办法,要么你们就继续在台阶上坐着。”
说完便往没走过的一边走去。
旗袍女有些挣扎,就在许策即将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的时候,终于一狠心将自己的玉牌也放在了台阶上,追了下去:“等等我。”
火尾猪默默地看着两人离去,没有什么动作。
他突然皱眉注意到旗袍女下到最后一层的时候有些迟疑,但随着成功落脚后又有些开心。
不是见过许策成功下楼过吗?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而开心?
虽然只有一瞬,但他还是看见了。
因为他直接看见了旗袍女的颜色。
火尾猪面具后的眼神闪烁,手中摩挲着三块轻而易举就获得的玉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当许策这边有所行动的时候,纪芸那儿遇到了一个棘手的煞祟。
她此时在洋馆的地下室。
似乎所有的洋馆都会有个阴森恐怖的地下室。
似乎所有阴森恐怖的地下室中都会藏着最肮脏和龌龊的秘密。
而似乎所有肮脏和龌龊的秘密都会有个畸变的怪物守护。
面前这个由肿瘤和肉块组成的东西,勉强能看出一丝人形。
一张或许曾经清秀的脸庞深埋在增殖肿块和流脓的裸露肌肉中。
纪芸能看见一块玉牌镶嵌在这座肉山褶皱的皮肤上。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东西拿出来。
微微侧身,躲过肉山喷出的一股腥臭粘液。
纪芸重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就算不拿这枚玉牌,也得想办法打倒这坨肉山,否则回不到一层。
因为这东西是从地下室的门上长出来的。
最初没注意到的时候,那只是薄薄的一层血丝。
再后来变成了一个个肿块,这些肿块就像是水滴一般滚动融合。
直到现在……
这东西充斥着大半的地下室。
在它的背后才是回去的门。
“要不要用回音?”
说实话,纪芸一直很讨厌自己的回音。
这东西还是在加入异闻调查科一年后,偶然间觉醒的。
从这个能力觉醒的那一刻,她就很讨厌。
都说每个人的回音是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呼唤。
纪芸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回音是自己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呼唤。
某种程度上来说,纪芸不仅讨厌自己的回音,还觉得很恶心。
这种能力此前从未被记录在任何卷宗里。
换而言之,纪芸是觉醒这个能力的第一个人。
一个全新能力的价值可想而知。
记得当初刚觉醒这个回音之后,总局的科研学者研究实验了成百上千次。
但很多时候其中价值的享受者不一定是能力的拥有者。
至少纪芸并不觉得这是自己享受到了其中的价值。
纪芸这边在犹豫要不要用回音能力,
那边肉山并不会等待,正疯狂地增殖生长着,铺展开的肉毯一点点向着纪芸包围过来。
这让纪芸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及时消灭它,它能膨胀到将整个地下室塞满。
纪芸厌恶地皱着眉头,再一次躲过了肉山无意识的汁液喷溅,发现自己已经快没地落脚了。
而玉牌似乎也很难就这样拿到了。
“哎……”
这个小个子女人幽幽一叹,顺手将烟头弹进了蠕动的肉山,决定还是使用自己的能力。
想起来那些呆板学者曾为自己的回音等级、类型和命名争论不休,她又觉得很好笑。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些学者起的那个名字非常贴切:
4级,生物型回音,蛭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