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绾骤然抬眸,头顶上黑压压的人影,剪水秋眸里漾开一丝清冽。
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让燕绾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脑子里的不清楚,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起来。
眼前骤然一黑,燕绾顿时没了知觉。
“三哥,三哥,我要树梢最高的那个柿子,要最红的那个。”
“好,只要我们绾绾小公主想要的,三哥一定拼尽全力。”
那湮灭在泱泱岁月长河里的音容笑貌,仿佛尽在昨日,可又好似所望隔山海,那么虚无缥缈,触手难得……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燕绾只觉得脑瓜子疼,很疼很疼,那种钻心的疼,说不上来源于何处,仿佛是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可是,尘封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想起来就能想起。
车马很慢,日子却很快。
蓦地,马车停下。
薄言归徐徐扬眸,终是起身走下了马车,立在车轮边上,面色沉得厉害。
“出来!”
两个小脑袋,从马车底下钻出来,慢慢悠悠的爬出。
云来可劲护着豆豆,是以出来的时候分外小心。
景山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瞧着云来手腕上的淤青,无奈的揉着眉心,“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抓住马车,万一被车轱辘碾过……”
后果,不堪设想。
“过来!”薄言归音色狠戾。
云来跪地不敢吱声,豆豆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靠近薄言归,脑子里飞快转动,想着该怎么才能让这个黑面神大坏蛋,允许自己跟着呢?
“什么时候跟上的?”薄言归沉着脸。
云来赶紧磕头,“奴才该死,奴才……”
“提前钻进了马车底下。”豆豆戳戳小食指,白净的小脸满是无辜之色,“你肯定是去找窝娘,豆豆一定要跟着的……”
微光,从树梢落下。
稀稀落落的撒在豆豆身上,小家伙瓷白可爱,背着小包袱,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嘟嘟小嘴站在那里戳手手,让人不忍苛责。
“主上?”景山近前行礼,“跟都跟上了,现在送回去怕也不合适,反正有云来照顾,那就……跟着吧?”
薄言归还能如何?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丢在这里,万一让狼叼了去……
算了,他小娘是狼!
万一让野狗叼了去,她怕是要找他拼命吧?!
“窝会很乖!”豆豆戳着小手手,眼巴巴的盯着薄言归,“保证不闯祸啦!”
薄言归沉着脸,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去。”景山冲着豆豆使了个眼色。
豆豆咧嘴便笑,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车。
“上来!”景山睨了云来一眼,让他在车前坐着,“这种事也敢擅作主张,你是不要命了吗?”
云来垂眸,“公子他待奴才不薄,如今……”
“算了。”景山也不想多问,“不管发生什么事,先护着豆豆,哪怕舍了你这条命,也得保全豆豆安然无虞,算是将功折罪,听明白了吗?”
云来颔首,“是!”
马车内,似乎很是安静。
薄言归是临时出行,马车是最寻常的马车,不似之前的专辇豪华舒适。
豆豆在窗边坐着,这生硬的木板硌得屁股生疼,他偷摸着瞧了一眼薄言归的位置,那厚厚的软褥子瞧着就很柔软。
想了想,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挪动身子,往薄言归身边靠了靠。
薄言归正专心瞧着铺在小四方桌上的图纸,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小东西,当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就是不吭声,且看这小东西能如何?
豆豆小胳膊撑在木长凳上,小腿悠悠晃动,身子便往边上挪了一点,然后再挪,继续挪,还要挪,一直挪……
终于,他的小屁股挪到了软褥子上,这才偷偷摸摸的松了口气。
一扭头,一大一小,四目相对。
“请你吃豆豆!”豆豆赶紧掏出随身小包里豆豆,满脸讨好的笑着,眉眼弯弯,眼眸晶亮。
炒豆豆被油纸包裹得极好,这会一打开,还是喷喷香香,黄澄澄的。
薄言归:“……”
“可香了!”豆豆想起薄老夫人说的。
这坏蛋冷着脸的时候,你得冲他笑,可劲笑!
于是乎,豆豆咧嘴,冲着薄言归笑得好生带劲,“嘿嘿嘿,真的好好吃咯!”
薄言归:“??”
这小子怕是脑子有点问题。
“真的真的!”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他还往嘴里塞了两颗,当着薄言归的面,嚼得嘎嘣脆,顺便又往前挪动小胳膊小腿。
哎呦,这下坐得可算舒服了。
薄言归瞧着紧挨着自己坐定,一双大眼睛,巴巴瞅着自己的小不点,眉心微微拧起,就这么点小把戏,还打算瞒过他的眼睛?
见着没法收买薄言归,小家伙撅着小嘴不高兴,默默的收起了油纸包。
薄言归本就生人勿进,能允许他靠边坐着,实属不易。
只是,他没想到……
一晚上与云来挂在车底下,心惊胆战了一路,如今总算放松下来,竟是直接歪着身子,慢慢悠悠的趴在了薄言归的腿上。
薄言归:“……”
眼见着油纸包要落地,薄言归赶紧伸手接了一把,好在收拢及时,免于炒豆豆散落一地。
心,漏跳一拍。
薄言归第一反应瞧着腿上的小东西,许是太累,竟是开始浅浅打呼,浑然没有被惊醒的样子,怕是此刻将人丢出去,他都未必有反应。
“累赘!”薄言归别开头,随手扯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了豆豆身上。
腿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小小的呼噜,薄言归一颗心乱了又乱,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须臾,他将目光落在了桌案上,油纸包裹着炒豆豆,风从窗外灌入,时不时的涌着一股子香味,让薄言归微微蹙起了眉头。
豆豆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时分。
马车停在林子里,周遭不见薄言归的踪迹。
景山在生火,云来捡了柴枝。
“公子,您醒了?”云来赶紧放下柴枝,将豆豆抱下马车。
豆豆瞧着周遭,扯了扯云来的袖口,“小哥哥,他呢?”
“您是说主上?”云来笑问。
豆豆点点头。
“不知道。”云来可不敢追问主上的去向,“公子怎么了?”
往日可没这么热情,今儿却一醒来就找主上。
“我的那包炒豆豆不见了。”豆豆鼓着腮帮子,摊开掌心,只剩下空空的油纸包。
云来的眉心跳了跳,主上应该不喜欢……吃这样的小零嘴吧?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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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挪啊挪,挪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