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灵鼎不能立马打破,夏歧眼见黑焰几欲蔓延整片战场,而清宴与黑猊在天幕上打得电闪雷鸣,心下不由漫上几分焦急。
他飞掠向巨魔肆虐的地方,抢救着即将被黑焰燎到臀的弟子。
鼻腔闻不到沉黑火焰的气味,浓稠的禁咒气息却刺激着灵感,身躯不由得警惕绷紧。
滚滚火舌堪堪舔过他的黑斗篷边角,留下微小几簇焰火,又被剑气震散。
但这终究不是釜底抽薪之法,毕竟不能正面黑焰,只能避开,空间法阵再大,黑焰终会将其完整吞噬,何况还有悬在头顶的噬灵鼎。
许久没听到清宴说话,对方似乎也在思忖,夏歧在挥剑间灵光一现:“柏澜,十方阁战后送给长谣的那批灵材,长谣本想退回,逸仙尊却让婶收着,想必那时便有所计划。既然谋划人来自苍澂,或许也用了苍澂的术法,柏澜有没有想到点什么?”
芥子那边闻言竟肯定地应了一声,想必早已思忖出什么,随之说道:“方才我在脑中整理了相关事物的始末,苍澂禁书中,记载着苍澂立派祖师所创的一个巨型法阵,名为九霄吞云阵,法阵最大范围能覆盖整座城池。此阵的搭建原理,倒是与三位前掌门的行踪有些许相连之处。”
夏歧一愣,苍澂立派得有几百年了,历代掌门皆精通符阵,祖师爷所创的法阵定然不同凡响,忙问道:“是做什么用的?”
清宴解释道:“能令范围内一切咒阵术法失效,封印混沌之物,强行绞杀净化。”
夏歧双眼一亮,一切术法……那便包括黑焰!若真有这个法阵,岂不是出现了转圜余地,不过……他疑惑道:“如此厉害的法阵,似乎没见柏澜用过?而且怎会被列进禁书?”
明明处于风暴中心,清宴的声音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九霄吞云阵的布阵条件苛刻,据纪事记载,自苍澂立派以来,此法阵只在祖师御敌时用过一次。符阵一道,苍澂向来只传授弟子绘阵逻辑,添入其中的铭文则没有硬性要求,多一些,改一些,效果差异不大。但九霄吞云阵的铭文固定了位置与排列,绘阵需得一气呵成。除此之外,要将落阵方位算到极致准确,不容一丝差错。”
夏歧怔愣,他见过大型法阵的铭文,那得比银河繁星还多,虽然也需绘阵人一步不错,却能按照自己的绘阵逻辑填铭文,有容错的余地……
这能覆盖整座城池的巨型法阵……还固定铭文……没人有能力原封不动地背下来吧……难怪没人用。
清宴继续开口:“还有一个主要原因,九霄吞云阵需得用法器九霄作为阵眼,旁的都不可。九霄是祖师传下的门派信物,早已作为搭建苍澂秘境的依托,我虽未曾见过,却知它与掌门印一样重要。”
夏歧思绪急转,又轻咳一声,试探说出心里猜想:“柏澜,我有个想法……就是对苍澂与逸仙尊有些不敬……那个,柏澜没有见过九霄,也不能确定它还在不在秘境,而逸仙尊百年前有所计划,有没有可能……就只是可能……”
他虽支吾,清宴显然明白他的意思,也有相同想法,直截了当开口:“没有不敬,阿歧多虑了。方才我让明微检查门派秘境的几处节点,灵气流动痕迹与百年前的确不一样了,想必是九霄被换走,师父填入其他法器,继续撑着秘境。”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想起明微顺带说起清时雨几日前离开,前往长谣支援,许久没有消息往来,十分担心,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继续道,“九霄被列入禁书的原因是,此物作为阵眼法器,并非提供灵气,是用作导灵,而九霄亦正亦邪,要启动它,需得在九霄中填入神魂与灵气,才能稳定大阵灵气流转。”
夏歧倏然睁大眼,想到三位前辈曾付出的代价,背脊顷刻出了一层汗:“那……师父他们便是往大阵中填上灵气……和神魂的人?这个法阵会在何处?”他想起苏群云临终前的话,蹙眉思忖,“苏群云知道三位前辈来南奉做的事,会不会……法阵便是在十方阁驻地范围内?”
清宴看向眼前扑来的利爪,不退反进,止风遏云的一剑劈开猛兽的攻势,将黑猊掀出数丈。
片刻前与清时雨缠斗,他占着了解苍澂剑法的优势,稳稳压制着对方,清时雨受伤不轻。然而山灵化为黑猊后,一扫之前的颓势,身形矫健宛若新生,他不由微微蹙眉。
“应当如阿歧所料。再从布阵意图来追溯,当初十方阁从灵影山归来……师父重伤,竹溪镇在海下锦都,霄山自立门户,都处于门派新旧交替的动荡期,若三个门派与十方阁再起纷争,无异雪上加霜,即便能赢,消耗过多,便无暇顾及魔患。无法在明面上与十方阁对抗,但十方阁恶行昭昭,不能放任不管,才动用了这个法阵。”
夏歧福至心灵:“所以逸仙尊若要给十方阁设陷阱,法阵自然会落在十方阁范围内。”
清宴沉声应道:“这祭坛便是十方阁驻地的正中心位置,九霄吞云阵要是存在,阵眼九霄便在此战场中。”
夏歧愕然,环顾了一圈几欲被黑焰填满的旷野:“可岳老阁主陨落,徐深继任阁主,定是对其他门派有所防范,三位前辈当初是怎么把九霄放入祭坛的?”
清宴沉吟片刻,才叹气:“无法确定,恐怕需要先找到九霄才知晓。”
这件事太骇人,夏歧的疑惑还是不断冒出:“而且,九霄吞云阵若是成功,为何十方阁好端端存在了百年……还有这番筹谋,师父们怎会没有告知我们?”
“或许因某种原因搁置,也或许失败了。”清宴说出最坏的结果,顿了顿,“近乎百年的计划……付出颇多,即便失败,也未曾准备补救方案,不像是师父的作风。”
夏歧苦思不得,想必只能见到九霄才知晓了……
不过,万妖王与逸衡算是朋友,如今清宴还坚持尊称对方“师父”,看来在清宴心中,逸衡的相救之恩与百年来的传道受业之恩十分重要。
清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阿歧,芥子里有一只勘测法器的罗盘,你拿出来用。山灵与魔焰由我来应对,你去试着寻找九霄,若是法阵能启动,便可熄灭黑焰,也能早些将山灵禁锢净化。”
夏歧闻言一愣,如今黑猊不断吸食黑焰烧出的魔气,还在不断强大,而且山灵还未现出魔核,魔气正在恣意聚散,难以捕捉要害。
清宴能牵制一阵,但加上要对付黑焰……
他忙道:“可黑焰无法熄灭,柏澜要如何牵制……”
清宴温声安抚道:“阿歧别担心,我有封印山灵的办法,再试着将黑焰一同封印,届时便可击碎噬灵鼎。”
夏歧蹙眉,这样一来,即便找不到法阵,只要打碎噬灵鼎,也能让山灵不再吸食魔气壮大,算是挪开了悬在众人头顶的剑。
而让他去寻九霄,只是寻一线掌控之外的希望,他咬牙想了几息,坚定点头:“好,交给我。”
他们已然走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没有让山灵如愿的道理!
夏歧掏出芥子里的罗盘,稍一思索,为避免三个门派被噬灵鼎一锅端了,他用玉牌告诉闻雨歇别进空间法阵,留在外面策应。
如今傅晚带领弟子牵制巨魔,清宴与山灵的打斗无人能介入,他独自寻阵也应付得来——都不需要增派人手了。
他悬在天幕上,凝神敛息,神识注入罗盘中,又以罗盘为节点向旷野铺开。
顷刻间,神识所到之处,所有法器的踪影一闪而过,隐约能分清大多是弟子的武器。
他的神识不足以覆盖整个战场,便踩上潋光,持着罗盘环绕着战场,不放过一点诡异踪迹。
与此同时,他也留心着天幕之上,墨蓝残影与黑猊的战况。
如今黑焰烧出的魔气越来越多,一部分魔气供给噬灵鼎运转,另一部分则通过法阵注入黑猊,令其越发凶悍强大。
而他也发现,清宴从稳稳压制清时雨,到如今与黑猊打得平分秋色……趋势不太妙。
担忧加深的一瞬,他忽然注意到清宴的走位变得奇怪,那墨蓝身影开始在整个战场瞬移,不停变幻位置,像是故意拉开与黑猊的距离,引得对方怒号追赶。
清凛剑气所到之处,黑焰与魔气避而远之,将整个战场的混沌之气搅得翻涌不休。
但未见黑焰与魔气消失,他不免疑惑,以旁观者的角度细细看那剑招,不知是不是错觉,苍澂剑法似乎多了一层琢磨不透的异常……每一次的剑招都繁复了些许。
黑猊被溜得勃然大怒,依仗越发浓稠的魔气,身形又高涨了一倍,朝着雪亮剑气猛扑过去。
夏歧的心被紧紧揪起。
墨蓝身影持剑而立,看着几乎占据整个天幕的巨兽,衣袂翻飞,傲骨如刀,姿态从容。
清宴抬手捏诀,诸多铭文忽然在他身侧显形环绕,幽蓝清亮,在昏暗中泛着令人心安的光泽。
下一息,铭文蓦地散开,飞往战场的每一处,像是众星归位——
几乎是同时,近百个竖立在天幕的法阵倏然凭空出现,悠悠运转,连成一片铭文的海洋,蔚为壮观。
所有人被这忽如其来的场景吸引了目光,震惊仰头观望,夏歧也呼吸一窒。
清宴看着扑面而来的黑猊,闲庭信步地往后退了一步,步入身后的法阵,眨眼间,身形连同法阵消失不见!
黑猊扑了个空,惊怒交加,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宛若月轮,没入了它的脖颈。
黑猊脑袋的魔气倏然崩散,体型顷刻小了下去。
夏歧在下面看得清楚,不由啧啧称奇。
原来清宴方才快速移动位置,载川御敌的同时,还画下了几乎覆盖满天幕的传送法阵,但碍于清时雨对苍澂法阵的了解,不能添上最后一个铭文。
墨蓝身影从这个法阵消失,又从其他法阵出来。身影永远无法捕捉,剑光宛若无处不在,打得黑猊措手不及!
夏歧看得双眼晶亮,一拍大腿,没忍住朝芥子叫了声好:“柏澜厉害!”
不到片刻,墨蓝身影凭借传送法阵,把黑猊的魔气愈渐打散。
芥子传来温声回答:“阿歧注意四周,别光看我了。”
夏歧一愣,耳尖一红,刚要说点什么,却见清宴的剑光加快了速度,图穷匕见地展示了布阵的真实目的——
待到黑猊的身法因伤而愈渐缓慢,墨蓝身影朝着战场中的黑焰扬起一阵剑气浪潮。
纵使是黑焰也无法抵抗强大浑厚的剑气,被掀得连连退避。
数道剑气浪潮不停歇地从不同方向涌来,战场中的大半黑焰被聚在了一起,跌入了传送法阵!
夏歧倏然睁大眼,看着近乎于干净的战场,心悬了起来,黑焰去哪儿了?
下一息,只见载川终于斩向咆哮不休的黑猊,而所有传送法阵倏然在黑猊身侧聚拢,将它包围住,沉黑的火焰从法阵中倾洪而出!
黑猊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成了猎物,被一环接一环地牢牢牵制其中。
此时铺天盖地的黑焰覆盖过来,猩红兽瞳惊怒地微微颤动,察觉已然被封住了出逃的所有可能!
黑焰汹涌,剑光雪亮,被法阵围住的黑猊引颈痛苦嘶嚎,魔气之中终于析出了核心,萦绕着红黑色的血煞之气。
那是黑猊……也是山灵魔化后的魔核!
夏歧看得目瞪口呆,现出魔核的魔,无异把弱点露了出来……
清宴的强大一再超乎他的想象!
下一刻,一直未曾停下探索的罗盘带回了一处异常,他仔细追踪,竟是位于战场的深渊之下。
他目光一凛,再担忧清宴,此时最要紧的是找到九霄。
他没有犹豫,扭头一跃而下,潋光载着他沉向无底深渊。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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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斩恶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