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海超病假在家养伤, 他每日每夜提心吊胆, 怕夜里被毒打, 怕王从容在他的外卖里下毒,怕王从容开车去撞他母亲,去窗边透气怕王从容推他下去, 还怕公司里有关于他卖女儿的流言飞语。
连日下来他精神萎靡, 身上的伤也不见好,躺在床上翻个身都在疼。煎熬几日, 他只想马上离婚, 逃离这一切。
他正式向王从容提出了离婚,王从容二话不说把他推到律师事务所,律师她早预约好了, 房子存款她都要,她要谷海超净身出户。
谷海超奋斗这么多年, 薪资不少,要他净身出户,他骂王从容疯了, 做梦。
王从容也不急,“要么你净身出户, 要么我去告你和你妈贩卖人口, 你们进去了房子和钱一样是我的, 你自己考虑。”
“好,我可以净身出户,我要你保证离婚后你保守秘密, 把这件事烂在肚子,不能找我们麻烦。”
王从容嗤笑,“我要做什么都是我的决定,你管得着吗?”
离婚协议书拟定好了,谷海超没签字,两人打道回府。王从容突然想起王一诺提过的帮助走失儿童回家的福利机构,她想着有空去了一趟,建了dna档案,心里留下渺茫的希望,希望有朝一日找回女儿。即使她知道,这个希望微乎其微。
福利机构工作人员送她出来,告诉她跟库内已有档案匹配信息大概要一周工作日,等有消息了再通知她。
一周后福利机构来电话消息,已有档案里没匹配到王从容的女儿。
她微微叹息,坐在窗台边发了一会呆,手边摆放着一支打着蝴蝶结的绿色小恐龙玩偶,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她准备了礼物,静默着思念着女儿。她听到门铃叮咚响起,理了理头发前去开门,谷海超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的腿部骨折让他出不了门,他对王从容投来冷漠又警惕的目光。
王从容打开门,王幼楠捧着一块切成漂亮三角形的生日蛋糕站在门外,白色的鲜奶油,红色的草莓果肉,引人食指大动。见到王从容,小幼楠眉眼弯弯,两个小酒窝甜丝丝的,“阿姨,请你吃蛋糕哦,今天是我的生日。”
王从容微微睁大了眼睛,“今天是你生日?”这一瞬间她有些手足无措,“阿姨不知道,还没准备礼……啊,小幼楠等我一会,阿姨有礼物送你。”
她旋风一样跑进卧室抱着那只粉绿色的小恐龙送给小幼楠。
王幼楠抱着小恐龙乐得不行,原地蹦蹦跳跳,蓬松的草莓奶油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地摆动,“我超喜欢恐龙的!谢谢阿姨!”
王幼楠欢快的身影消失在隔壁房门,王从容有些怅然若失。
……
谷海超扔了两瓶农药后,王从容买了一整箱回来,厨房摆两瓶,卧室两瓶,洗手间两瓶,客厅两瓶,总是在谷海超的视野中反反复复出现,丢也丢不完。
谷海超连吃半个月外卖后,有一天吃麻辣烫,味道古古怪怪难以下咽,他吃了几口后扔了,然后发现玄关鞋柜上的那瓶农药液体少了四分之一瓶,瓶盖歪歪扭扭像是仓促盖上。
他推着轮椅冲进洗手间扑向马桶,抠着嗓子眼吐了。
听见动静过来的王从容站在洗手间门口静静看着。待谷海超把胃里东西吐完开始吐苦水,他发现站在洗手间门口的王从容,他骂她的歹毒,他实在太怕死了,哆哆嗦嗦地取出手机拨120叫了救护车,又颤抖着手指给他弟弟谷海强打电话。
谷海强接到他哥电话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电话里谷海超语无伦次说王从容给他喝了农药,他快死了,快点过来跟他一起去医院,医院里如果要签字抢救,不能让王从容当签字人,她会害死他。
王从容扯了扯嘴角,鞋柜上的农药她倒下水道好几天了,谷海超今天才发现也就算了,自己吓自己,贪生怕死的样子简直笑死人了。
谷海超如愿被救护车拉到医院,一番检查他没喝到农药,他怪医生检查不仔细,他一定农药中毒了。
医生也是被气笑了,应要求开了额外的检查。
谷海超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在救护车上给他母亲刘金燕打电话哭诉了一番,责备她卖孙女,害他被王从容报复,他死也不瞑目。
这般声势浩大,刘金燕被吓得六神无主,还是二儿媳方可可担心她路上出事故,送她到医院。
方可可带着婆婆到医院的时候,谷海强已经在谷海超的病房里守着了。
时隔半个月,方可可第一次见到谷海超,没想到他一条腿打着石膏,蓬头垢面,胡须青茬,神情萎靡,跟过去意气风发社会英才的模样相去甚远。
刘金燕不想看到王从容,这段时间没回去过,直至谷海超打电话给她哭着喊着说要死了,刘金燕才在医院里看到儿子,发现儿子居然憔悴得人都瘦了一圈,还骨折了一条腿。
刘金燕跳起来就要跟王从容拼命。
方可可和谷海强去拦她,王从容站在他们身后微微仰着下巴,她面无表情乃至倨傲,冷冷看着刘金燕,看她疯狗一样的模样。
有人拦着,刘金燕抓不着王从容,她咆哮着让儿子跟这个毒妇离婚,把这个下堂妇扫出门。她大吵大闹,调动所有人的情绪,不把王从容赶出家门不罢休。谷海超也受够了,他同意离婚。
谷海强想劝他哥冷静,谷海超抓住谷海强的手崩溃道,“这婚必须离,王从容已经疯了,她想害死我,还想害死妈。我跟她在一起会没命的。”
王从容事不关己一般站在病房门口,她的包里随身携带着离婚材料和离婚协议。
谷海超在死亡面前离婚的意愿太强烈了,马不停蹄去了民政局,他签了净身出户的离婚协议,领了离婚证。
谷海超感到从婚姻中解脱了,王从容把离婚证塞进手包里,在民政大厅里刘金燕不好大吵大闹难得安静了一会。方可可趁这个时候拉着王从容说会话,“这离婚太仓促了,以后后悔了怎么办?”
王从容听了反问,“你设身处地想想看,如果你是我,你离不离婚?”
方可可呐呐无言,如果她遇到这样的事,她不仅仅要离婚,她还要跟刘金燕拼命。
方可可是个好女人,她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有点天真相信人性真善美,恐怕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到她了。王从容声音微沉,对方可可说到,“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她把我女儿卖了吗?”
王从容的语气平缓而冷酷,“我听到谷海强给她打电话,问她要卖囡囡的钱花。可可,我们都以为自己找了一个好男人嫁了对的人,但生活逼着我们冷下心肠,你疼过了哭过了,才会知道只有自己对自己才是真的,对男人多留一份心眼吧。”
方可可在王从容身上,看到了一堂惨烈的婚姻课。
……
儿子虽然跟王从容离婚了,但刘金燕心里还是不顺,她暗地里琢磨着要让王从容好看,然而不等刘金燕作妖,她不知道的是,从民政局出来后,王从容雇的人当天去到刘金燕的老家,把谷海超精子异常难育的诊断书、刘金燕卖了亲孙女的事迹做成大字报,贴满了整个镇子,流言飞语四起,街头巷尾都是,没多久隔壁村镇也知道了。
小地方谁家地里瓜被偷了都能说上个几天,更遑论大字报上的八卦,村镇的居民沸腾了。四里八乡的谁谁集市上碰到都能说上一嘴。
因为不习惯城里生活,始终留在老家的刘金燕丈夫谷大刚气得不行,不出门都有人站他楼下笑话他。
他辛辛苦苦干农活供出两个大学生儿子,眼看儿子出息各自娶妻生子在城里买房工作,日子富裕起来,谷大刚放下重担准备安享晚年了,结果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在老家过了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谷大刚给老妻刘金燕打电话发了好大一通火,吓得刘金燕跟怂鹌鹑一般,面对自己的丈夫她没了怼王从容的气焰。
谷大刚在老家没脸待,转头收拾行李买了车票赶到城里,住到儿子家。
等谷大刚和刘金燕见上面,憋在谷大刚心里的邪火忍不住了,举起拳头就往刘金燕身上砸,疼得刘金燕哎呦哎呦抱头大哭。
那头谷大刚和刘金燕吵架闹得不可开交,这边王从容频频出入律师事务所,去公安局举报刘金燕拐卖儿童,紧锣密鼓实施着计划。
公安上门要带刘金燕回去调查的时候,刘金燕整个人是懵的,公安带走了刘金燕,隔日又带走谷海超,谷家乱了套。
事情顺利得王从容感到意外,刘金燕很快认罪,不久后开庭判决。当法官判决刘金燕拐卖儿童9年有期徒刑,谷海超从犯判了两年,谷海超垂着头整个人失去了生气,而刘金燕崩溃到大哭,直喊冤枉,“我卖自己的孙女怎么就犯法了?”
王从容无心欣赏刘金燕痛哭流涕的模样,她起身离去。
回到家放下包喝了一杯水,就听门铃响起。王从容开门,见王幼楠牵着大黑狗壮壮站在门口笑着,“阿姨,我能去你家玩吗?”
王从容问,“你爸爸呢?”
王幼楠回答,“爸爸说想静静,一个人去买菜了。”
王从容:“……”
王从容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连零食都没有,还是王幼楠和她分享了几颗奶糖。王从容和王幼楠依偎在沙发里一边看迪斯尼动画电影,一边等去买菜的王一诺回来,大黑狗壮壮趴在沙发边安静地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之中王从容睡着了,王幼楠去卧室抱回了被子给王从容盖上,她对壮壮说,“真是不省心的大人,睡觉不盖被子怎么可以。”
壮壮张大嘴打了一哈欠,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趴着。
王从容睡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窗外黑幕遮天,安安静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幼楠走了,还贴心的关了电视,留一盏壁灯驱散黑暗,一时之间她不知今夕何年。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发了一会呆,孤独与空寂闯入内心,王从容不喜欢这样,她升起卖掉房子换个地方生活的想法。
肚子咕噜噜提醒她该吃饭了,王从容想着冰箱里还剩些什么,门铃恰好响起。她猜是王幼楠,开门却是王一诺。
王一诺提出了晚饭邀请,“幼楠说你睡着,我猜你没吃晚饭,来我家吃个饭吧。”
肚子还饿着呢,王从容也不推辞,穿上拖鞋带上门去隔壁吃饭。
王幼楠见王从容来了,跑去厨房又拿了一副餐具出来。
家里用饭没那么多规矩,王幼楠习惯自己吃饭不用人帮忙,夹不到的菜会站在椅子上再夹。
王幼楠每吃一口就会夸上一夸,“太好吃了爸爸。”
“好吃好吃好吃。”
“爸爸你太会做饭了。”
“爸爸你真了不起。”
“爸爸,你真是一个有福气的小仙男,有我这样会吃饭的宝宝。”
王从容被小幼楠逗得哈哈大笑,心情一好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到了溜壮壮的时间,王幼楠换好鞋子,牵着壮壮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闲来无事,王从容跟着一起走走饭后消食。
王幼楠跟壮壮前边跑着,两人慢悠悠走在后头,聊聊大人的事情。
王一诺问她家里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过去的事情王从容淡然了几分,“我离婚了,过几天准备搬走了。真是舍不得幼楠。”
王一诺道,“有空常来做客,幼楠会很高兴。”
“那以后就多打扰了,你们别嫌我烦。”
散步回来,王从容牵着王幼楠的手走着,似乎和小幼楠在一起很容易忘记烦恼,“你是我女儿就好了。”
王幼楠听了转头喊王一诺,“爸爸,你可以和阿姨结婚吗?”
王从容心头一跳几乎想捂脸,不等她说什么,王一诺自然接上话,“宝宝,你是不是想妈妈了?爸爸明天带你找妈妈。”
王幼楠恳求道,“不可以让阿姨当我的妈妈吗?”
王从容揉了揉王幼楠发顶,“我可以当幼楠的干妈啊,可以跟你出去玩,陪你过生日,接你放学,给你做好吃的。”
王幼楠摇了摇小脑袋,“不行的,再也没人做饭比我爸爸好吃了。”
第二天王从容去房产中介,碰见王一诺带王幼楠出门,王幼楠告诉她,“爸爸要带我去找妈妈了。”
王从容挥手和他们告别,“路上顺利哦。”
王从容的行动力很强,她看好了新房子,请了家政和搬家公司把新房子弄好,老房子也挂出去卖了,一周的时间她住进了新房子,即将开始新的生活的时候,她接到福利机构的电话,“王女士,我们匹配到你的dna了,有一个小女孩可能是你女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一趟,细谈认亲的事。”
王从容眼眶发红,几乎落泪,“我马上过去。”
她赶到福利机构门口的时候,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候,能帮助她找回失散的亲人,工作人员也很激动。
工作人员介绍起小女孩的情况,“孩子被她养父收养,上周来建档案寻亲,非常幸运他们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我们已经联系过孩子养父,随时可以过去看孩子。我们现在过去吗?”
王从容激动道,“我们现在就能过去吗?”
“当然可以。”
几名工作人员开车,带着王从容踏上寻亲路,当车辆进入眼熟的城区,迷路了一圈后最终开进熟悉的小区中,王从容握紧双手下了车,她的表情茫然又错愕。
当工作人员看到等候在喷泉边的王一诺的时候,“王先生,我们来了,这是王从容女士,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感情,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安慰她,王一诺喊来王幼楠,来到王从容面前。
王幼楠看着大哭不止的王从容,她替王从容感到难过,又是不解地望着王一诺,“爸爸,阿姨为什么又哭了?”
她第一次见王从容的时候,王从容也在哭着。
王一诺笑了笑,“等会你别哭。”
工作人员温柔地告诉王幼楠,现在哭得很伤心的阿姨就是她的妈妈。
王幼楠听了马上仰着脖子大哭起来,“哇呜呜呜~~”
她伤心极了,“哇呜呜~你们骗人呜~~如果她是妈妈,为什么没有认我哇呜呜呜~~~”
王从容把王幼楠小小的身体按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宝宝长大了,妈妈没有认出你,是妈妈的错呜呜~我怎么这么没用,我都认不出你。我的囡囡,我的囡囡,妈妈的宝贝呜~”
哭到后来,王幼楠挂在王从容的脖子上哭到打嗝,“我要爸爸。”
王从容依她,王一诺接过孩子,小幼楠把哭红了的脸埋在王一诺肩膀,像只考拉一样紧紧抱着王一诺,小声问王一诺,“爸爸,我们可以把妈妈接回来住吗?”
王一诺轻轻拍着王幼楠的后背,“你喜欢妈妈,就可以和她住。”
“……我喜欢的。”
等王从容坐在王一诺家来,抱着哭累睡着的王幼楠,她还觉得自己在梦里,问王一诺,“我是不是在做梦?”
王一诺反问,“梦会不会很美。”
王从容认真地想,或许她真的在梦里,不然很喜欢的隔壁小朋友正是她走失的女儿这样的事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渣渣:我敢。)
王从容缓了一天才缓过来,情难自禁喜得不得了,无时无刻不看着王幼楠,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就连给王幼楠洗个水果回来都要抱着亲亲。
王幼楠悄悄告诉王一诺,“妈妈好甜啊,一直亲宝宝。如果爸爸也亲亲我,我会更高兴的。”
王一诺把王幼楠的脸颊亲出了很响亮的声音。
王幼楠,“哇~~~~”
知道王幼楠是自己的女儿,王从容房子也不卖了,赶紧搬回来继续和王一诺做邻居。她自觉亏欠女儿太多,恨不得什么都送到王幼楠手里。
王一诺单身爸爸的日子开始缩减,两人轮流带孩子,时光飞逝,一年后王一诺开始时常外出旅行,王一诺出门后就会无法联系,只在几个月后说好的日子无声无息归来。
王幼楠大部分时间和王从容在一起,等她到上学的年纪,王一诺已经半年没有回来,她再回来的时候带来自己要旅居国外的消息,出于对孩子教育着想,她买了一套学区房在王幼楠名下。
王幼楠舍不得和王一诺刚见面又告别,哭得难受。
王一诺抱着逐渐长大的孩子哄着,“你知道爸爸的秘密身份的是不是?”
王幼楠哭声轻了,“爸爸是小仙男。”
王一诺继续问,“小仙男的任务是什么?”
“帮助更多的妈妈找到幸福。”
“爸爸是去帮助更多的人了,没有不要宝宝。我保证暑假的时候跟你一起过好不好。”
王幼楠心里舍不得,但是她不说,默默趴在王一诺肩膀上掉眼泪。
……
谷海超两年刑期结束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房子没有存款没有工作,暂住在弟弟家。他已经不是过去意气风发的外企精英,他为自己的一无所有和落魄感到痛苦。他反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脑子清醒以后才想起王从容的好。
他去找王从容祈求重新开始,打听到了地址,那套学区房安保做得很好,谷海超被拦在门外进不去,只好找一处树荫盯着小区大门等王从容出来。
王从容开车带着王幼楠出门的时候,车前拦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前夫。谷海超嘴里说什么不重要,王从容懒得听,她继续踩油门也不管会不会碾死他,眼看着再拦下去就要到车轮底下了,谷海超只能躲到一边,眼睁睁看着王从容离去。
他又去找了几次,王从容不见他,谷海超知道了王幼楠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这辈子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想把孩子认回来。
王一诺约他谈了一次。
谷海超看着对面的王一诺,相貌俊美,年轻富有,这个样子大概是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吧。他不禁自问,他有什么资格跟王一诺争。
王一诺说到,“我才是王幼楠的父亲,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女儿和她母亲面前。这个社会想让一个人消失,有很多方式,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这次的谈话不欢而散,谷海超想让王一诺知道他不怕她,等他发现自己被几个肌肉绷衣服,脖子和手臂上露纹身的大汉连续跟了一个月,他慌了,生怕一个不注意会被抓住打死灌水泥沉入江水底下,或是被割掉舌头卖去挖黑矿。
谷海超报警了,然而没用,这些人一样跟着他,不远不近,冰冷地注视着他,他找了工作,他们会跟到工作地点什么也不做,就站那抽着烟冷冷看着谷海超。几家公司为此辞退谷海超,谷海超也不禁吓,心理防线很快奔溃,他向弟弟借了钱,远走他乡,肌肉大汉们没有跟来让他松了一口气。
当他过年的时候回到这个城市,一出高铁站,就看到对面马路牙子上蹲着几个熟悉的肌肉大汉,谷海超安慰自己只是凑巧遇到,可肌肉大汉们在人群里看到他后相继站起来,不远不近尾随在他身后,谷海超怕惨了。
仗着这里人多,他大起胆子过去交涉,“你们为什么还跟着我?放过我行不行?”
一个大汉无情道,“我们没有跟着你,只是顺路而已。”
然后顺路跟到他弟弟家门口。
谷海超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的,一旦他回到这个城市,出了车站必定遇到肌肉大汉们。就仿佛有人一直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几次以后他连过年都不敢回来了。
……
王幼楠小朋友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学生,顺利上了初中,考上了高中,每年寒暑假她必然会收到一张来自不同国家地点的机票和行程表,远在异国的王一诺安排好了行程在等她。
可以说王幼楠比所有人更期待寒暑假,这是她和养父相见的日子。
他们有时候去参加集体的夏令营冬令营,有时候只是两个人,王一诺带着她在异国自驾游,偶尔也会背着行囊到荒无人烟的森林里艰难徒步旅行。
这是她高考后的夏令营,她在机场亲亲蜜蜜挽着母亲的手,不知是因为和很多热情大胆的外国人接触的原因,她们家里母女表达感情总是黏黏糊糊亲亲蜜蜜,家人彼此坦诚。
王幼楠在机场和王从容互相么么哒告别,岁月已经在王从容脸上留下痕迹,她笑起来眼角有细微的皱纹,“记得打电话回来,不要在外面乱买莫名其妙的东西让你爸破费。”
站在登机口王幼楠回身在胸前比心,“知道啦,爱你哦,妈咪~”
王从容远远抛了几个飞吻回去,“快走快走。”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她提着行李出了机场,远远看到王一诺安静等待的身影,她高兴地大喊,“爸!!!”
闻声王一诺挥手示意。
跟王幼楠同航班的几个华人看到了,飞机上他们聊过几句,知道王幼楠是来跟她爸参加夏令营来着,“你爸也太年轻了。”
王幼楠笑而不语。
一开始王幼楠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长居异国不愿意回来,后来她发觉了。她已经从稚嫩的孩童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参加了高考,很快就要成为一名大学生,而她的父亲面容十几年未曾改变,没有一根白发,没有一丝皱纹,仿佛时光停驻。
王幼楠结合自己最开始被王一诺收养时候模糊不清的记忆,那个时候在一间纯白无物的房间里,王一诺似乎对她进行了开颅手术,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头疼了。
王幼楠心想她的爸爸大概真的是小仙男吧,不会老,会仙术的那种。
因为大学要提前半个月去报道参加军训的缘故,夏令营提前结束了。
王幼楠有了不会再见到王一诺的预感,果然她听到王一诺告诉她离开的消息。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王幼楠依舍不得,“爸,你要去哪里?”
王一诺笑道,“秘密。”
王幼楠没有执着追问答案,最后拥抱王一诺,“爸爸,我爱你。”
“我也爱你。”
大一的寒假,是王幼楠第一次没收到机票的假期。
王从容感到奇怪问王幼楠,王幼楠假期是闲不住的,已经自己联系了福利院做志愿者,听到王从容的问题,王幼楠想了想,决定替王一诺隐瞒不同寻常的地方,只说,“爸爸不止是我的小仙男,他也很忙的,而且我也长大了,不是黏着爸爸的孩子了。不过我一直是妈妈的小朋友,等我老了也黏着妈妈是可以的。”
王从容笑弯了眼睛,“不行不行,你一直黏着我哪行啊,你会妨碍我以后去跳广场舞。”
王幼楠搂着王从容耍赖,“让我黏着你嘛,让我黏着你嘛,让我黏着你嘛~”
时光荏苒,王幼楠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了,谈了恋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订下了婚礼。一生再未婚嫁的王从容心想给女儿一个完整盛大的婚礼,她尝试着给失去联系多年的王一诺留信息,希望王一诺能作为新娘的父亲来参加女儿的婚礼。
这一次王一诺回信了:好。
王幼楠得知后,给母亲打预防针,“妈,你看到我爸别惊讶,一定要稳住。”
王从容心想人生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有什么好惊讶的。
婚礼当天王一诺来了,仔细算来王从容已经20多年没见过王一诺。
王从容捂着嘴巴望着王一诺,眼中有了泪光,等一身西装俊美亦如20年前的王一诺走近,王从容上前拥抱,“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
当年她也有怀疑过,新邻居的养女就是她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凑巧,还有女儿的脑肿瘤,像是不药而愈一般,找不到一丝痕迹。
王从容看过女儿小时候的作文,在以父亲为题的作文里,在小幼楠的心里她的爸爸没有三头六臂,但是无所不能,像个神仙。
抚养女儿长大成人,王从容心里有太多的感动,她擦掉眼角的泪光,“谢谢你是幼楠的父亲,让她提到父亲一直是那么骄傲快乐。”
——王从容篇完——
下一个故事女主角是扮猪吃老虎灵异女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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