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
树上身影不动, 也没回应。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唐三藏挑眉,他将袖子卷起,仔细观察了眼树身,找好下手位置后,便后退了几步,然后朝树身跑去, 脚尖用力跳了起来。
猴哥耳朵动了动,他自然是听到了些动静的,包括刚刚师父喊自己的声音, 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便只能保持沉默。
猴哥耳朵又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住了,一动不动。
直到——
“让一让。”
师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猴哥终于扭过头看了过去, 正对上一双微弯的眼眸, 里面带着如往常一般淡淡笑意。
猴哥:“……”
唐三藏见猴哥不动, 朝他眨了眨眼:“再不让,我就得掉下去了。”
猴哥:“……”
他默默腾出了个位置,看着他师父坐到了自己身旁, 抬手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了个竹筒,塞到了他手里。
猴哥垂眸看着手里竹筒,好一会,才抬起手,打开了盖子,清甜的桃香味从盖口逸散开来,猴哥喝了一口,终于开口:
“这妖怪盯上的是我。”
猴哥又大口喝了几口桃汁,直到喝完后,他将竹筒随意塞到了裤腰上,扭过头来,凑近了唐三藏。
树上两人交谈着,树下,众人都在围观,一边看,一边还磕着瓜子——唐三藏炒的——暗中交流着眼神。
猪八戒羡慕嫉妒恨,“每次大师兄情绪不对了,师父总是最关心的。”
“师父对我们也一样挺关心的,”白龙说,“你看,师父现在都不说要给你净身了。”
猪八戒:“……”
他有理由怀疑这小白脸是故意的!
白龙无辜眨眼。
“不过,这妖怪到底是何来历,总盯着老叔?”红孩儿吧唧吧唧磕着瓜子,腾出嘴问道。
众人摇头,这个问题他们也很想知道啊。
“若继续下去,孙悟空对我们来说,十分危险。”
众人纷纷看向开口之人,蝉蜕抱胸回视所有视线,板着脸,语气严肃,“我说错了吗?”
大家摇头,错自然是没错的,如果大师兄哪天没有预兆暴动起来,还真的会出现受伤事故,但是——
“总不可能赶走大师兄吧?”悟灵说。
白龙接口:“师父不会同意的。”
蝉蜕:“但是现在他远离我们,是最好的方法。”
红孩儿凑近蝉蜕,伸出手拉了拉他头发,蝉蜕立刻抽回,瞪向红孩儿,红孩儿却一点也不怕,说话很直接,“你是不是因为讨厌老叔,所以才这么说?”
“当然不是。”
蝉蜕气呼呼地道,对着众人不相信的视线,他停顿了下,才别扭地补充:“好吧,有一点。”
他因金蝉子而生神智,他乃金蝉子所蜕之壳,他本应是金蝉转世最为亲近之人,却只因为迟了一步,便发现唐三藏身边多了个猴子。
“但是更主要的,是因为我不想三藏受伤。”
对于这个答案,大家还是比较相信的,而且,其实这也是他们担忧的。
可是,问题又摆在众人面前。
师父肯定不会赶猴哥离开的,而他们也开不了口说这番话,包括蝉蜕。
当然,白龙他们开不了口,是因为师兄弟感情,毕竟都相处几年了,就算是成天表露出想要将大师兄从师父看重的第一位置挤下来,自己上位的猪八戒也说不出来赶走大师兄的话。
而蝉蜕,却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说出口,会让唐三藏讨厌他。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用为这个问题烦恼了,因为猴哥自己开口,主动提出离开。
“俺老孙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保护好师父。”
猴哥说完这句话,便干脆地离开了,头都没有回一下。
众人茫然,最后齐齐看向唐三藏,然而唐三藏没有给出他们任何对于猴哥这行为的解答,只是告诉他们,继续前行。
“不是,师父,”猪八戒扛着行李走到白马旁,憋不住疑问,试探道,“大师兄有没有说,他这一走,要多久才回来啊?”
白马通灵性,并不需要唐三藏指挥,所以他坐在白马上,甚至还能够拿出经书慢慢翻阅着,听到猪八戒这问题,他将视线从书籍中抽回,看了猪八戒一眼,漫不经心道:
“不知道。”
不、不知道?!
猪八戒傻了,白马驮着唐三藏从他身旁经过,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的猪八戒急匆匆又追上,“师父,你不关心大师兄回来的事情了吗?”
不止是猪八戒,悟灵红孩儿,包括白龙都从唐三藏袖子里出来,跟着唐三藏一起看经书的蝉蜕面上装作不在意,暗中却竖起耳朵。
就听唐三藏不以为意地道:
“为师关心也无用,若揪不出这妖怪,悟空回来了也无用。”
这答案让众人惊呆,都不敢相信会是一向看重猴哥的师父所说出来的。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惊讶,唐三藏这一次还真的如他话中所说那般,没有在意猴哥离去一事,该如何过日子,还是如何过日子。
大家很是不习惯,甚至开始担忧,是不是猴哥不会回来了。
回来时的猴哥身上很是狼狈,毛发杂乱,身上沾染泥土血渍,出现时,甚至踉踉跄跄,靠着金箍棒支撑着自己身体,几个师弟看到他出现时的这个状态,怔楞住了好一会,才惊呼出声,纷纷上前撑住猴哥。
猴哥抬起头,脸上脏乱,唯有一双明亮双眸,穿过众人,落到了坐在白马上的唐三藏脸上。
“我回来了,师父。”
唐三藏定定看着猴哥,半晌,他才从白马身上下来,走到猴哥面前,抬手擦去他脸上痕迹,声音温和:
“为师知道,你必定能够解决那妖怪。”
猴哥低低咳嗽几声,有血从他嘴角渗出,却又被唐三藏轻轻擦去,动作温柔。
“是啊,”猴哥声音沙哑,朝唐三藏勾唇一笑,尽管此时他状态如此难看,眼中神情却如以往那般,透着自傲:
“俺老孙想做的,从未有做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超时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