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刃冷着脸,很好,你目的全达到,让我被父亲继续误会,让我难受,你开心的要命。
他身后,林葛然果然已僵住。
该隐忽然像是又想起什么,脚步微顿,转头看了一眼隋刃,似乎想说什么,想了一下,还是作罢,他收回视线,顺着树干几个翻身,已消失在黑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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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沉默地看着他离开,这家伙每次露出这表情…要么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么是还做了什么余孽没让我发现,他微微攥了攥拳,转过身。
果然,曲华及一众保镖都正黑着脸,每个人的额头上都画着只可爱的小猪,李大海的则画在了光头上。
黑色的线条,很优雅,很嚣张——一行小猪。
小猪们都呲牙咧嘴,张牙舞爪挤眉弄眼,基本每个看到的人都会说:从没见过这么不老实这么瘦的猪。那神情和该隐那变态一个模样。
父亲,正冷冷看着自己。
隋刃微垂下视线,然后,轻闭了闭双眼。
林立挤开众人喘着气总算到前面,头上倒是没小猪,不过左面太阳穴以上位置肿了老高。
看到那个鬼一样的影子终于消失不见,他颤了很久的身体这才勉强恢复,要知道刚那魔鬼对他没像对别人一样直接弄晕,可是戴个魔鬼面具吓了他好大一会儿才露出真身…
画面还原——
黑暗中。
林立鼻子痒,打喷嚏一声,鼻子再痒,再喷嚏一声,睁眼,鼻对鼻,眼对眼,一个大鬼头正歪着脖子眨着眼睛看着自己。
林立眨眨眼,再眨眨,张口要大吼。
“嘘…”大鬼头手指轻放嘴边,轻轻嘘一下。
林立:“……”
愣两秒,张口又要大吼。
该隐:“嘘…”
林立:“……”
该隐笑:“好玩不?”
林立:“……”
怒,开口要吼。
大鬼头贱兮兮地指指林立的肚子。
林立低头,倒吸口凉气,肚子上,正抵着黑洞洞枪口。
林立哆嗦起来,“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知道我爸是谁么?”
该隐抚额,睁大眼:“你知道我爸爸是谁么?”
林立愣,摇摇头。
该隐微笑,“你看,爸爸是谁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深蓝色眼睛里开始不解…嘿,小子,我枪指着你呢…你提你爸干什么?
林立再愣,嗯?这个从逻辑上来说…
忽然反应过来,“…可这这是我家。”
该隐闭闭眼,反手一下,枪把子就直接撞林立脑袋上了,轻叹,“所以,我偷偷进来的,你不能叫嘛。”
林立呆,脑袋一阵疼,嘴巴发软,要晕…
该隐把面具去掉,露出金发蓝瞳,上下打量打量林立,忽然歪着脖子邪邪一笑,“…哎呀我好像比你帅好多。”
林立临晕之前,嗓子里也没挤出那句:你放鬼屁…
该隐擦擦手,站起身,踢踢林立肩,就不给你画猪了,你差不多就是了。不过你笨的还挺有意思的,改天再找你玩。
林立清醒过来,疼!
哎呀哪儿这么疼呢,哎呀真疼,他伸手一摸脑袋,肿了?!
猛地深吸口气,一手护脑袋,一手指着隋刃头,“你个王八蛋!那洋鬼子是你引来的?”
林葛然沉默的点点头,必须这小子引来的,看那家伙和这小子玩的多愉快,忽然沉默一下,不对,这小子要是王八蛋那我成什么了。
干咳一声,“立儿。”
林立捂头看林葛然,泪眼朦胧,唔,疼。
林葛然心里一抽,快步走过去,果然,林立的大脑袋不止肿了老高,还渗出一点血丝,伤口差点就到太阳穴,林葛然心下抽痛,轻抚了抚林立的头,深吸口气,视线左移,再看到一众保镖头上的一行小猪,心里被该隐最后那句话点起的闷火慢慢燃起。
“林刃。”林葛然沉声开口。
“…父亲。”隋刃看着地面,呜,如果问该隐是谁,我该怎么回答。
“你…还有干爸呢?”
隋刃:“……”
林立:“……”爸诶,你问错问题了吧。
“倒是还没听你说过。”林葛然看着隋刃笑笑,“呵呵。”
隋刃一阵寒,颤了下肩膀。
…谁看到林葛然沉的包公一样的脸上忽然一声诡异的笑估计都会打个抖。
他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认贼作父么。
垂下视线,是,认了就是认了。
隋刃沉默一下,忽然慢慢弯曲双膝,撂衣跪在雪地上,轻轻闭上漆黑的双眼,“对不起。”
抱歉,真的抱歉。
为了活命,我认了敌人十几年,只因自持一直清醒,所以已不求原谅,只求你还信任。
林葛然瞳孔微缩,轻退一步,似乎没想到隋刃反应这么大,沉默一会儿,“那里的…长官?”
“…是。”
人群里没人说话,他们看到董事长身上全是地上的雪花,明显被摔到地上过,脸色又是铁青,都噤若寒蝉,僵立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隋刃。
林葛然站在众人面前,看着雪地上的隋刃,沉默很久,“…起来,男儿膝下,黄金。”林葛然声音有些沙哑,停顿片刻,温声开口:“立儿,跟我去包扎。”说完他揽过林立的肩,收回视线,不再看隋刃,转身离开。
寒风呼啸,忽然他脚下微顿,侧头淡淡道:“如果想跪,跪那个人吧,不用跪我。”
众人一一散去,隋刃视线终于从地上的雪中移开,看着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远去。
又开始下雪了,天际茫茫,再没有声音。
隋刃沉默一会儿,缓缓跪坐下来,抬起右手用黑色衣袖擦了把头上冷汗,又揉揉被冷汗吸黏在睫毛上的雪花,低下头。
手筋又裂开了。
负在身后的左手,有血,已经顺着手腕流了满手,沿着手指一点点滴落了很久,他回头,看到它们落在雪地上,形成了一个个血点,像一朵朵梅花。
隋刃回过身,再揉揉眼睛,抬起左手,看着裂开的伤口沉默一会儿,右手缓缓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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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雪,教室最后一排,靠窗。
下课铃再响起,隋刃沉默的放下一直堵在嘴边的手,撕心裂肺的咳嗽再次传出,他望着窗外漫天飘洒的大雪,沉默地咳了一会儿。
金飞无奈看着身旁咳嗽了很久的隋刃,伸手再送瓶水。
隋刃沉默地看他一眼,接过,仰头喝,又呛住,咳,金飞沉默地望着他的手,看到有血丝不断从指缝中渗出,又被隋刃谨慎地擦掉,皱起眉,已经不是嗓子问题或者普通感冒了,这他妈就是他从肺里直接咳出来的。
“你怎么弄的?”金大少终于按捺不住。
隋刃看他一眼,冷静地:“着凉了。”再转回头看向窗外。
金飞也看着窗外,漫天白雪,巨大苍凉,一个人看这么久,心也会荒凉吧。
沉默一会儿,“你不信我。”
隋刃僵了一下肩膀,回过头。
金飞冷着脸:“既然我已认你为兄弟…”他移开视线,望着窗外大雪,心里无声轻叹一下,我不想再让你一人承担一切。
罢…也许你没把我当过兄弟。毕竟你的过去,我一无所知,从未参与。
金飞停顿一下,不再说下去,只是一直明亮的眼睛已黯淡下来。
隋刃看着他沉默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擦了下嘴角,低头看着尤带着血丝的双手,“我中毒了。”
金飞抬眸,瞳孔微缩,“…毒?”
上课铃响起,上午最后一节课开始——思想概论。
老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一切为人民服务,人民是国家的主人…工人,农民…”
隋刃沉默地听了一会儿,看向金飞,金飞沉默回望,隋刃笑笑,“逃课吧。”
金飞继续面无表情:“你不信这个?”
隋刃沉默一会儿,摇了下头,忽然又淡淡补充:“不过值得尝试。”
金飞眼睛里慢慢起了笑意,继续冷着脸:“那你还开溜?”
隋刃再沉默一会儿,忽然轻叹口气,咳嗽两下,“实在…没什么意思。”
许是不习惯吧,我更喜欢直接告诉我实际措施。
堕天集训虽然残酷,也不存在什么高瞻远瞩的思想,但是任何教官除教授知识技能以外的讲话从没有超过一分钟,五句之内,重点主次,表达意思必然已明确。
所以他们在那一分钟必然会调动一切去理解去记忆,因为没有听懂的人,已等同于自杀。
金飞看着隋刃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早已乐不可支,继续冷着脸:“走吧。”
他收拾好背包,忽然愣了,“怎么出去?”话说我们坐在窗边不是后门口诶。
隋刃指指窗子。
金飞愣,噗,你什么个意思?“翻窗啊?!”
于是,在老师面向黑板大写人民内部矛盾之际,教室最后一排靠窗两个黑影,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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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大雪,操场上,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
沉默,沉默。
金飞跟着隋刃已经绕了两个大圈子,这小子还是一句话没说。
金飞抖抖头上飘满雪花的金发,一屁股坐到大雪里,唔,不走了。
隋刃走两步,回头看他,发现这家伙已经倒地。
隋刃再走两步,回头,金飞还是原地坐着呼哧呼哧出白气,隋刃沉默一会儿,走回来,在他身旁坐下。
沉默,沉默。
金飞受不住了,一头金发终于茨愣成四角形,闷叫:“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隋刃眨眨眼,“…你一直不问。”
金飞:“……”
隋刃沉默…唉,我不习惯先开口。
金飞呛咳一下,终于平稳住呼吸,“你的毒…”
隋刃手握成拳堵住嘴沉默地咳几下,抬头望了望还在下雪的白茫茫的天,慢慢躺下,双手垫在脑后,沉默一会儿:“我全告诉你吧。”
……
白茫的天,白芒的雪地,两个大字型的大男孩身影,并肩躺在雪地上,闲聊一样,说了一个苍凉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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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送你到这儿?”金飞仰头看着车门口那家巨大的超市。
隋刃点点头,“我进去买点东西。”
金飞笑了,“哎呀家庭主妇啊你。”
隋刃:“……”
“下午教室见。”金飞窃笑着一溜烟牛哄哄开走了火红大跑车。
隋刃看着他离开,笑了笑,轻摇了下头,转身走进超市。
金飞车开的飞快,两旁街道在飞快倒退,敞开的窗户风声呼呼,他嘴角还带着笑意,眼睛却在慢慢发红。
“…人肉,我吃过很多。人,我杀过很多。我已不配有朋友,你…可以离开。”
“我有过朋友。他叫裴。他死了。”
“我从地狱里来,我是野兽很久了。”
“我是不相信任何人的了。”
“我要对抗的是个庞大的组织…我不能失败,我要找回妈妈…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金飞眨眨眼,他听到当时的自己最后在问:“你累么?”
然后,身旁的黑衣少年沉默一会儿,闭上眼,在大雪里,睡着了。
…我要找回妈妈…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金飞握着方向盘,沉默地看着路前方,忽然揉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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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刃睡了一觉,精神好一些,进超市买了桶花生油,出门,中午终于有了点阳光,在大雪中不刺眼,很柔和。
隋刃面无表情地提着油上楼,进门。
看到沙发上背对自己的金发赤脚盘腿男子,孤单地坐在客厅里,冷冷清清的背影。屋子里很静,金红色的阳光从窗子外斜斜透过一点,安静地打在他头发上。
隋刃沉默一会儿,“…你好点了吗?”
亚瑟:“我好多了,能吞钉子了。”
隋刃:“……”
干咳一声,放下油,“…饿了?”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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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 章 倾心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