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心跳渐渐慢了下来,四周再没有一丝声音。
而身后…
脚步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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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浸染他们的黑衣,却无法洗涤他们被黑布笼罩的模糊面容。
“朋友,不必再躲了,你的血腥味已进入我们的鼻腔。”
嘶哑的声音,蹩脚的中文,这是今夜隋刃听到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隋刃闭上双眼,勾了勾嘴角,“我在这里。”
当头一人淡淡笑了笑,“我们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怎么做。”隋刃还是闭着眼睛,抬手抹去涌上嘴角的血。
“放下装备,和我们走一趟,我们老板对你感兴趣,想和你聊聊。”
“你们老板是谁?”
“到了你就知道。”
隋刃沉默,当头的黑衣人笑了笑,悠悠道:“我们知道,你只剩下一支□□,32发弹匣加30发弹匣,一半是空的,算起来,再除掉阿尔法用过的□□弹,只剩下两…”
“砰!”黑衣人话音未落,一声轻响,旁边一人便已倒下。
待余下的黑衣人反手回击,隋刃早已退回树后。
“你算的很准。”隋刃背靠着树淡淡道,收枪上膛:“现在还剩一发。”
“哈!”黑衣人看了看队友的伤势,子弹是直接打入太阳穴,他当即便已死去。
他咬牙发出一声冷笑,不再说话,比了比手势,慢慢向隋刃发出枪声的地方走去。
隋刃慢慢睁开眼睛,在心里默数…
三…二…
正当黑衣人马上要踏上这片地雷区,当头一人忽然停下脚步,侧头似乎在沉思什么,慢慢蹲下身子观察起面前没有什么特别的土。
他微微皱眉,拿出身上的探测工具。
隋刃深吸口气,不能再等。
这片土质瞒不了经过专业训练的雇佣兵。
当头的黑衣人瞳孔猛地收缩,抬头嘶声道:“是地雷!”
与此同时,隋刃已经忽然从树后蹿了出来,抬起黑压压的枪筒大声吼道:“你还等什么?”
“砰!”又是一枪!
枪声落地,隋刃黑色的身影已再次闪进丛林。
黑衣人队友躲闪不及,再次太阳穴中枪,顷刻便已死去。
临死时还睁着不甘的眼睛,紧紧握着手里的枪。
“啊,我….”黑衣人闷声吼叫,吼着隋刃听不懂的话,一边大步向前走一边开枪。
“嗖,嗖嗖嗖!”黑夜中如滚雷般的枪声闷闷地响起,又散去。
静。
极度的安静。
闪光弹的光渐渐散去,这片鲜血飞溅的土地,只剩下当头的黑衣人。
他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似乎在看死去的队友。
不,他没有。
在他脚下,是一根细细的地雷引线。
他不再动,可额上的汗滴已滴滴垂在脚下的土地上。
“噌。”
一道利刃,直直地抵上他的后背。
“你是谁。你的老板是谁。”紧握这道利刃的手,沉稳有力,顺着手臂向上望去。
夜,笔直的站立着。
正是隋刃。
此刻他单薄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可右臂的伤口因再次剧烈运动已然崩裂,鲜血正滴滴答答欢快地流淌。
“哈。”黑衣人轻声笑了笑,忽然抬起左腿踹向隋刃左膝,并抽出腰间匕首狠狠向后刺去,隋刃左膝旧伤早已发作,膝盖酸软一时不能移动,他前伸左手将匕首用力送进黑衣人的前胸,举起右臂将黑衣人的匕首堪堪挡在胸前。
“噗。”刀刃双双入肉的声音。
黑衣人看到自己全力的一击没中,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管左胸簌簌流血的刀口和斜插的匕首,只是淡淡道:“你想知道他是谁?”
隋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黑衣人喘息了一下,声音渐弱,忽然大吼一声,“一起…去死吧。”他猛地抬起压着炸弹引线的右脚,仰起头,似乎要听那惊天动地的轰响。
可惜,良久,炸弹的声音都没有响起。
濒死的黑衣人回过头。
隋刃望着他有些疑惑的眼睛,淡淡道:“这个炸弹,是假的。对付你们,动静不宜太大。”
“哦,陷阱?”黑衣人躺在地上,弯了弯嘴角。
“嗯。”隋刃应道。
“嗯。谢了。”黑衣人莫名地回了一句,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要睡着了。
隋刃望着他,良久,忽然观察到他的嘴角竟是弯的?他的心里忽然有了些莫名的感觉。
他再看看他,那抹笑似乎又没了,那么凭空又没了。
是闪光弹残余的光映射树叶后投射在地上的阴影?
是什么?
刚才的表情是什么?
就要死了,他为什么要笑?
为什么道谢?
为什么?
他闭上眼睛听,黑色的夜,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所有的…呼吸声,都没有了。
只剩下自己的。
隋刃慢慢走上前,默默望了他一会儿,黑色的瞳孔似乎流露出一些异样,蹲下身拔下他胸前的匕首。
站起身,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不必。不必道谢。”隋刃清冷的声音从黑夜中传过,如一阵风划过黑衣人身旁,渐渐隐入丛林。
隋刃倚在树下,嚼了嚼搁在一旁、刚捡来的草叶,拿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右臂的伤口。
这些草叶,有提神、止血的功效。
头开始剧烈地眩晕,他紧紧咬牙,一刀划开手臂子弹进入的地方。
子弹不能长期滞留在体内,必须尽快取出。
血瞬间涌出,隋刃放下匕首,剧烈的喘息一下,伸手去取。
可惜,子弹被卡在臂肘的骨缝里。
隋刃闷哼一声,紧紧咬着牙,再取,还是不行。
他重新拾起匕首…
一次,两次…
血,在土地上,慢慢蔓延开来…
欢畅地流淌。
头剧烈地疼起来,胃也开始痉挛。
这样不行,失血已经太多了。
不行。
隋刃抬起左臂努力揉了揉被汗水浸得发涩的眼睛,努力睁大眼睛去观察伤口,可惜…
视线再次渐渐模糊。
他努力摇了摇头,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制止不住这种趋势…
黑暗像一抹巨大的绒布,轻轻笼罩向他。
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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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岛,上午,9点:
“你终于知道打来电话了!”站在木屋外的树林,林葛然拿着手机,冷声道。
“公司老徐那里出了点事,我一早出去了,手…手机也没电了,刚充上。”电话那头是曲华讪讪的声音。
“你…你早上怎么出的门?”林葛然吞咽了一下,告诉自己,淡定。
“我,我…跳窗户出去的。”曲华低头。
林葛然双目圆瞪,大吼一声,“隋刃!”
林立远远站着,大哥让自己来看看父亲怎么了,没想到一过来就听到这倒霉的两个字。
电话那头曲华倒吸了一口气。
林葛然深吸口气,放平语气,淡声道:“隋刃还在两公里外的七盘街路旁…跪着,给我接回家,就说,我的意思。”
“啊?”曲华纳闷:“哦!我这就去。”
“还有。”林葛然淡淡补充道:“我这儿不方便,接完不用给我汇报了,直接把他带回家,先哪儿也别让他去。”
“是。”曲华收线开始办事。
远处的林立冷冷勾了勾嘴角,转身悄然离开。
林葛然收起手机,微微出神,想起了那孩子膝盖的伤,内心的不安慢慢变得强烈。
已经上午九点了。
跪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在家先养一养会好点吧。
他紧了紧手指,这次,箫儿应该明白打架会有严重的后果了。
他不会再沾染血腥了。
以后,一定都不会了。
曲华已经去接了,不会有什么事了。
心里稍稍轻松了些,他转身向木屋走去,强迫自己弯了弯嘴角。
自己不能因为箫儿,忽视了其他两个孩子。
今天一个早上,他们都觉察到自己的异常了吧。
“立儿,有没有感觉爸今天有点不一样?”
“唉。”林立轻叹口气,给大哥倒了杯啤酒,又给自己满上,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林远有些着急。
“今天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爸在国外的养子前几天回来了,而且,现在还成了爸的保镖。”林立冷声道。
“养子?”林远喃喃,爸有养子?从小就没有听说过啊…忽然一惊,是那个孩子么?
那个自己小时侯,爸常常翻看的照片。
他吃饭时看,睡觉前看,甚至上卫生间也要带着…
一个十分清秀的女子…
抱着一个笑得阳光灿烂的孩子。
到了阿姨抱着不到四岁的林立也过来的那天,爸忽然把自己闷在房间整整一天。
后来,自己就再也没看到过那张照片。
直到后来偶然间看到,那张照片被压在了爸柜子的最下边。
是他吗?
那个照片里的孩子?
现在…为什么忽然出现?而且还成了…爸的保镖?
“哥,你怎么了?”林立不解。
“哦,呵,哥没事。”林远回过神。
“哥听说过他?哈,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他了,我刚听说,他…”
门被推开了,林立的话戛然而止,林葛然走了进来。
“聊什么呢,兄弟俩聊得这么热乎。”林葛然心情似乎好了些,进门就笑。
“我们叙旧呢,嘿嘿,爸你可回来了。”林立笑道。
林葛然坐下来,“叙旧?哈哈,你小时候可调皮了,没少和你哥打架。还叙旧?”
父子三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天,忽然,林葛然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曲华打来的,自己明明让他不用打来电话的。
林葛然心里一惊,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立刻接通,淡声道:“怎么了?”
“头儿,这儿没有他的影子啊。”
“不可能,是七盘街,你找仔细没?”
“找了啊,哪儿都找了。阿蒲他们已经开始搜查临街了…您确定您是让他…跪在那里?”
林葛然脸瞬间变黑,冷声道:“找!”
他狠狠挂了电话。
这小子,自己在这里担心着,他,竟然早就跑了?!
我的话,原来他丝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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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可以,裴。”隋刃低头,手里正拿着自己那把纯黑的隋刃,刀刃正渗着血。
头剧烈地疼起来。
这把刀,不是还在亚瑟那里吗?
怎么,已经回到了自己手里?
这是哪里?
“只有这样,刃。”裴逼近了自己,悄声:“杀了我,快!”他望着自己,清澈的眸子隐隐焦急。
嗯,这是在告诉自己,时间不够了,再不动手,两个都会死。
“不…”摇头,狠狠摇头,痛苦地弯下身子,胸前的刀口渗出鲜血,颤抖着紧了紧手中的刀。
不可以。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不可以。
喀嚓!
黑暗中,自己和裴的四周响起了机枪整齐划一的上膛声音。
马上就到时间了。
一个小时的对杀,谁也不愿真的杀死谁。
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清澈的眸中隐隐的焦急也渐渐退去。他低头望了望自己身上,又望了望隋刃。
两人身上,刀口都近百个,却谁也不能真正下杀手。
他侧过头,这个结果,自己是知道的。
他看着隋刃,弯了弯嘴角,眼神中没有悲伤,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对自己说什么,终是没有发出声音,他望着自己…忽然后退一步反手一刀猛地切向自己的胸膛。
“不!”自己飞身上前,那一刀被震偏了一下,却还是重重砸在裴的身上。
耳边是海浪的声音,狂风撞着岩石呼啸。
裴已经倒在地上。
猛地冲过去,抱着他坐在地上,想要帮他捂住胸前那道长长的刀口,温热的血却又欢畅地从指缝中漫出来。
四周轰轰隆隆的脚步声向这边冲来…
“我已经重伤,刃…我不想死在他们手上。”裴轻声道。
“嗯。”抖,全身在颤抖。
“杀了我。”裴的声音已像是耳语。
“…好。”声音微微哽咽,却瞬间变得很硬。我不会让你死在他们手上。我不会。
缓缓举起隋刃,望着裴,眼睛里透骨的悲伤。
…再见。
裴望着自己,勾了勾嘴角。
再见。
“啊!!”赤红着双眼望着裴,猛地大吼一声,举起刀。
身子却还是被身后赶来的教官一脚踢飞。
“按照制度,十把刀过去,最后一刀割断喉咙。”教官冷冷的声音。
训练营,顷刻一片白光,数十把刀向躺在那里的裴飞去。
“不,不!!”自己不顾一切飞身上前,却被教官猛地一刀砍在膝上。
裴身子中了十把刀,最后一人慢慢走过去,蹲在那里,一刀划开了他的喉咙…
裴翻了个身,望着自己。
清澈的目光,没有血污,没有惊恐忧伤。
刃,活下去。
忘掉这些,记得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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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睁开眼睛。
灿烂的阳光。
纯蓝的天。
“呵…你刚才哭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梦里怎么了?”
隋刃望着他,支撑起身子,眯起了眼睛,“是你。”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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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记得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