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兰完全没听出来她这话里的意思,乐得“哈哈”大笑。
“你说,原本小两口结婚,这正席应该到你们那边办的,这到我们村里办上了,真是不好意思哈。”
刘珍平的脸色又黑了三个度。
她能坐在这儿,全靠气度。
“没……没什么。”她牵强地扯了一个笑脸。
“那个……”她说着话,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存折。
从桌子上朝着李芳兰推了过去:“这里头是一万块钱,是我和他爸给乔妙的。”
“亲家,你这是干什么?”李芳兰的脸色一变,连忙推回去“这……这哪能要呢?”
“给你你就拿着吧。”
刘珍平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只嘴上道:“我和他爸就文忠一个儿子,没别的,挣的都是他的。
这结婚彩礼不过是提前给了,算撑个场面,乔妙既然嫁给我儿子了,自然不能让她丢了面子。
只是我和他爸也没什么本事,挣了一辈子,就挣了这点存款,还有就是市区里头三套房,一套我和他爸住,两套留给他们小两口。
多的就没有了,比不上乔妙有本事,做生意挣钱,你们别嫌弃就好。”
乔妙听到这个话,神色稍微动了动。
“妈,你……”
然而感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刘平珍打断了。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儿子,你不用说谢谢。
娶媳妇儿拿彩礼,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应理应份的事情我们都做了,但是让我喜欢你,我还是做不到。
我也不用你喜欢,你们结了婚,咱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妈!”孙文忠听到刘平珍这话,皱着眉喊了一声。
乔妙却碰了碰他的手:“没事儿。”
这才叫孙文忠皱起的眉头又舒展了下去。
刘平珍:……
她简直没法儿看,这儿子真是养废了。
李芳兰瞧着一愣一愣的,晚上吃完了饭,趁着女儿在洗水果的时候,忍不住凑过去问了。
“你那个婆婆怎么是这么个性子?”
“没事儿。”乔妙却是很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可别不当回事。”李芳兰有些着急:“你别看着现在小孙对你好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将来有婆婆掺和,再好的关系也能掺和黄了。
你将来这日子怎么办?”
乔妙却笑:“我最不担心的就是我婆婆来掺和。”
“怎么呢?”李芳兰不懂。
“妈,你想啊,她白天说的那些话,东西也给了,又没在儿子面前讨着个好,她说这些是为什么啊?
但凡有个心眼的,儿子都二十好几了,不管说什么话,把儿媳妇骗进门再说,她偏不这么干。
这是为什么啊?
这不正好说明我这婆婆是个实诚人吗?”
“是吗?”李芳兰有些将信将疑。
“是啊,我问你,这彩礼我们又没要,人家为什么一来就把家底都掏了?这就说明她压根儿没把我当外人。
我这婆婆呀,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不管她喜不喜欢我,就冲着孙文忠,等她老了,我也得孝敬她。”
“诶,可是……”
李芳兰还想再说什么,乔妙已经端着水果出去了。
“来,吃水果了,吃水果了……”
留着李芳兰在原地一顿脚,“这个死丫头……”
万事俱备,转眼就到了乔妙结婚那天,这算是大安村最盛大的事儿,红毯从村口一直到乔家。
听说镇上的领导听说了妙妙酒楼的老板娘结婚,还亲自来了呢。
这事儿传遍了十里八村,隔壁大柳子村的苏林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那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到了大安村,只见着乔家的院子里人声鼎沸,乔家人每个都挂着笑容。
来来往往的亲戚们都跟乔老汉道喜:“恭喜了,恭喜了,得了个好女婿。”
乔老汉连忙道谢:“来,里边请、里边请……”
乔老汉因为女儿的事没少被人戳脊梁骨,这一下,女儿有了好归宿,连腰板儿都挺直了。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苏林自打这鞭炮声一响起来,他的心就跟着紧张了起来。
就见乔妙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了,她穿一袭洁白的婚纱,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
她的面前有另一个男人在等着她。
孙文忠一身西装笔挺,自打乔妙出现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他上前牵过乔妙的手,自己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七年了。”他看着她的眼睛道。
“乔妙,七年了,我终于娶到你了,这下你再也不要想逃了,因为不管你到哪儿,我都会跟着你。”
说完,两个人便拥抱在了一起。
舞台下,一片热闹的欢呼声。
苏林站在山坡上,脚下一滑,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呜呜……乔妙,乔妙啊……”
他当年糊涂啊……
一时被鬼迷了心,竟然放弃了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被那个小警察截了胡。
听说乔妙现在已经是国内知名女企业家了,手上上百家酒楼分布到全国各地都是,豪车、豪宅数不胜数,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而苏林呢?
当初在警局,没有人知道他被孙文忠折磨了多久。
孙文忠不打他、不骂他,天天把他带到审讯室审讯,压抑的环境,两个人大眼对小眼,他不问问题,就这么看着他。
一天如此、两天如此……
时间一长,苏林彻底崩溃了,掀翻了审讯室的凳子,甚至还打了孙文忠两拳。
孙文忠也不还手,就这么让他打。
带着伤就去了医院拿了报告,隔天就有人说他袭警,把他关进了牢里。
苏林不服,大吵大闹地说着:“他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都是他陷害我的。”
“都是他陷害我的啊……”
可是这些话谁听啊?直接一关就把他关了三年。
这社会发展这么快,三年一出来,就觉得跟社会脱节了似的,因为有了案底,政治前途全完了,原来的高中文凭也没有一点用了。
没有办法,回家种地他又没那个体力。
好在,南下打工兴了起来,他有点文化,还是很多工厂愿意要他的。
打了两年工,存了一点钱,爸妈才想着给他相看一门媳妇。
可是苏林坐过牢,有案底,好一点的人家根本看不上他,看来看去,只有村东口那家驼麻子能愿意。
到了这个程度了,也没什么可挑的,丑点就丑点吧,总算是成了个家。
可是这个驼麻子不光丑,还恶,结了婚之后好吃懒做,一点不顺心就骂人,也没什么文化,说道理也说不通。
自己爸妈多少被她骂得差点儿倒地了。
有时候她骂得不顺心了,还要动手呢。
这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苏林想着这些年的种种,哭了一两个小时。
周围有路过的人,就见着他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也不知是谁,只一脸疑惑道:“这大男人哭成这样,只怕是家里死了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