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哈,货架这么一排排地陈列,就节约了空间,顾客们自己选自己拿,又节约了人力,这中间省的不都是钱吗?
而且你们想想一般人去商店最怕什么?是不是最怕钱不够?
这种销售模式,价格透明,有钱没钱都可以进来逛逛,是不是打消了顾客的顾虑?”
“话是说得没错。”一旁的乔妙插话进来。
“但是让他们自己拿有人偷东西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人在门口看着呢吗?大部分人都没这个胆子吧。
而且再说了,商店里头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些吃的和日用品,也值不了几个钱,偷东西的始终是少数。
就算是有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比人工的成本低吧。”
乔安少是这么认为的。
兄妹两个人各执己见。
乔安杰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当即表示:“这样吧,反正我放暑假在家也没事,店铺也还没租出去,我带着思思去试试呗。
能行的话也能挣点钱,不行的话就当拾掇店铺了。”
理是这么个理。
实际上,乔安杰提出这个提议的事为的还真不是挣钱,是乔思思放暑假了,成天关在家里看电视也不是个事儿。
反正他在家也没事,为什么不能抽时间帮女儿完成这个想法呢?
父女两个人一起动手体验做生意可不比两个人一块儿在家大眼瞪小眼强吗?
柳若云虽然不同意乔安杰惯乔思思,但是夫妻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两个人的教育理念也是契合的。
所以不等乔安杰多说什么,柳若云直接就同意了。
乔思思高兴坏了:“好叻,挣钱了,挣钱了,那爸爸,我们两个人一起开店,谁是老板,谁是员工呀?”
乔安杰宠溺地笑:“你是老板,我是员工,可以了吧?”
“嘿嘿……”乔思思龇牙笑了起来。
“可是当了老板就要负起当老板的责任,可不能偷懒啊。”柳若云在一旁道。
“知道了,妈妈。”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了一阵敲门声。
屋中的众人一怔。
这么晚了,还能有谁?
乔安杰起身去看了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半大小伙子,十三四岁,一米七出头,瘦而青涩。
“柱子?”乔安杰一惊,“你怎么来了?”
柱子冲着乔安杰一鞠躬:“二叔。”
之后,就往乔安杰家搬腾东西,一大袋子土豆、两只鸡、一只大鹅,好几块腊肉和许多香肠。
还有百来个鸡蛋,用捅装着,里头混着大米,是怕在车上被摔坏了。
“我爸我妈让我把这些东西给二叔送来。”柱子说道。
乔安杰一脸的错愕:“这么多东西都是你一个人送来的?你爸你妈呢?”
乔安杰往他的身后望去,却并没有见到嫂子和哥哥的身影。
“他们都在老家呢。”柱子答道。
孩子长大了,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幼稚和调皮,反倒是拘谨了不少,无形中似乎有几分生疏。
“那个……二叔……”
柱子吞吞吐吐开口:“我今年考上了黄桷市第三高中,我爸妈让我暑假来找你,我……”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其实刚刚得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妈妈吴桂香就想着让柱子上城里去,跟着乔安杰或者两个弟妹能省不少嚼用。
但是他爸死活不愿意,他说人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自己的事情要忙,这么一个半大小子住在别人家,一住就是两年,太麻烦别人了。
他妈因为这件事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
说都是自家兄弟,麻烦一下怎么了,半大的小伙子,一天能吃三碗饭。
而且柱子上学的地方是大城市,花费不比农村。
这小的那个也要上初中,家里光靠种地根本支撑不住。
她如果不这么精打细算,这家早败了。
最后是他妈把二十块钱连着二叔的地址一并塞在了柱子的口袋里。
吴桂香也知道麻烦人家,让柱子把肉和粮食都给二叔带去。
其实柱子是不愿意来的,步入青春期了,敏感和自尊心也都来了。
但是他是看着爸妈这么吵着过来的,家里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就他带来的那些肉,已经家里仅剩的肉了。
他担心丢面子,但是家里的日子更不好过。
此刻,柱子这些心理活动,家里人都不知道。
乔妙和乔安少听到之后很高兴。
“行啊你,柱子,没看出来啊,你成绩这么好,都能考到黄桷市来了。”这是乔安少的话。
“黄桷市高中一年能到北川县招几个学生?两个?三个?”乔安杰问他。
柱子比划了比划手:“两……两个,我是第一名。”
乔妙用手肘碰了碰她哥:“看见没?我家又要出个状元了。”
柳若云起身去厨房拿了碗筷。
“柱子,一路走过来还没吃饭吧,来,过来吃点。“
确实没有吃饭,城里一份饭几毛钱,他身上拢共才两块钱,还买了车票,天气这么热,连水也没舍得喝一口。
“谢谢二婶。”
柱子道了谢,就坐了下来,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乔妙在一旁看着挺心疼的,都是自己的侄儿,亲眼看着长大的。
她一个劲儿地往柱子碗里夹菜:“来,多吃点,多吃点……”
柱子一边扒拉菜一边含混道:“谢谢小姑。”
“不谢,来吃肉,你看你瘦的,在家吃肉了吗?”乔妙问。
“吃了,半个月前才吃了呢。“
一句话,听得乔妙挺心酸的。
她从农村来,怎么不明白,村里人是不怎么舍得买肉吃的,过年杀的猪,熏了腊肉香肠,就是一年的肉食。
又要上交公粮,剩下的爸妈还要往城里送好多来呢。
估摸着她给爸妈的钱也都被他们攒下了,才舍不得买肉吃,毕竟村里家家户户不都是这样?
乔安杰在一旁听到这话也难受,只道:“柱子,你只管吃,别客气,到这儿了就跟自己家一样,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乔思思拿了一瓶北冰洋给柱子。
“柱子哥,给!”
柱子定睛一看乔思思,她穿一条碎花小裙子,乌黑的头发用红色的蝴蝶结扎起来,一张小脸白白净净。
和他一身灰土的样子判若两人。
明明小时候成天在一起玩儿的,才几年的时间,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乔思思倒不生分,只道:“柱子哥,我们明天去开超市,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