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少让柳若云弄到厂里干起了销售科科长。
这货天生就是跑销售的，又零零散散接到了不少订单。
顺便，还卖了一些积压的库存。
乔安少跑乡镇业务可是十分地有经验，想当年，他就是从乡镇开始做起来的。
顺便还把他那帮狐朋狗友被他拉了起来。
那些人常年扎根在镇上四处游荡，没别的好处，就是对各个乡镇的情况了如指掌。
只是那些从前和乔安少一起鬼混的朋友，一看到他差点儿没认出来了。
眼前这个西装笔挺，背公文包的男人，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街溜子”乔安少？
“行啊你，上哪儿去偷的这身行头？”有人摸着他身上的衣服问道。
“什么叫偷啊？”乔安少一把打掉那人的咸猪手。
“我买的，正儿八经的名牌。”
“行啊你，乔三，这一年多不见，你是上哪儿发财了？”
“什么乔三？”
乔安少瞪了那人一眼，随即挺了挺脊背，咳了一声：“以后，麻烦你们叫我乔厂长。”
“乔……厂长？”
“厂长……哈哈……”
“就你这个样子，能当厂长？”
“你要当厂长了，那我就能当市长了，“
众人笑得不止。
乔安少：“嘿，我还就真当上了，我还不妨告诉你们，鄙人，现在正式任职北棉纺织厂副厂长，兼销售科科长兼思思服装店经理。”
他这个认真的样子把这些人吓到了。
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这不应该啊！
乔安少他们还不了解吗？初中都还没毕业呢，刚刚被扫盲的程度，除了打架闹事，他还能干别的？
这样的人还能当厂长？那厂子没被他弄倒闭了？
他们哪里知道，乔安少不仅没把厂子弄倒闭，甚至还将一个濒临死亡的厂子盘活了。
乔安少见此情况也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说起了正事。
“行了，行了，我现在混得不错，这不是带兄弟们发财来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包大前门挨个儿散烟。
陪着兄弟们抽烟的空当，他叫助手把货从卡车上卸了下来。
“看见了吗？就这些衣服，打折促销，三块钱一件。”
“这么便宜？”
众人傻了，这些衣服虽然县城的人不喜欢了，但是在乡镇还是流行的啊。
而且还是涤纶的高档面料，平时怎么着也要十来块一件吧。
“对啊，三块钱一件批发给你们，你们卖出去挣的都算你们的。
而且不要本钱，先拿货，后付钱，卖不完的包换包退。
怎么样？够意思吧？”
这是够意思吗？
这是太够意思了！
以前国营工厂的货怎么可能拿给别人卖，就是国营商店的售货员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现在乔安少不仅搞到了货，还给出这么好的条件。
这些人本来就无所事事，整天在镇上游荡，现在连游荡都能挣钱了。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是什么？
“这还不算完。“乔安少又补了一句。
“你们卖得多，不仅自己挣了钱，我还有奖励，卖三十件我奖励五块钱，五十件十块钱，一百件三十块钱……
多劳多得……”
还有奖励呢？
乔安少几句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就这些衣服，这么便宜，卖出去不跟玩儿似的。
一百件就是三十啊！
顶得上他们一家人的收入了。
他们甚至都能想到自己拿钱在家人面前扬眉吐气的样子了。
谁能想到，以前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的“街溜子”现在也能挣钱了？
这下没人嘲笑乔安少了。
他是真有本事啊！
“愣着干什么吗？拿货去啊！”
乔安少一句话，像是一声冲锋号，众人奔到货前疯抢了起来。
那模样，跟饿狼抢肉似的。
助理在一旁都看傻了眼了，生怕他们把衣服撕烂了。
却见他们的厂长正在优哉游哉的抽着烟，嘴畔噙着一抹笑意。
从前的销售科科长有多傻，端着个架子死活不肯把货物往下放，放弃了一大片的乡镇市场。
裤衩都快赔光了，还不放开销售渠道，还在走国营商店，找有实力的大经销商。
他也不想想，现在的服装一天一个样，还有哪个大经销商能看得起这些老土货？
虽然说，这些衣服基本都是亏本在卖，但是没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止损。
这些人干劲十足，不出一个月就卖了七千多件出去。
乔安少这个销售科长也算一炮打响，虽然说加在一起也才两万来块钱，以工厂的亏损来看，根本就不够看。
但是厂里也算这段时间唯一的资金回笼了。
也叫从前怀疑乔安少的那些人彻底闭了嘴。
至于剩下的那些货，乔安少实在是卖不动了。
“乡镇市场就这么大，农民手上的钱又不多，这些衣服能卖出去就算不错了。”乔安少找到柳若云道。
柳若云也很了解，至于后面的货……
柳若云咬了咬呀：“全都给我撕了。”
“撕了？”
工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好好的衣裳撕它干啥？”
“乔副厂长卖的都是涤纶衣裳，咱们厂里现在剩下很多纯棉的吸水性好，撕碎了还能做成拖把卖。”
“做成拖……”
做成拖把！
柳若云是疯了，一定是疯了，这好好的衣服做成拖把，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不做成拖把这些衣服还能干什么？”柳若云反问。
众人又答不上来。
“小三，联系你们那些镇上的兄弟，让他们加工拖把。”
柳若云力排众议，指挥着厂里的工人。
“给我撕！”
“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大家那叫一个肉痛啊。
这些可都是好衣服啊，也是他们当初一条线一条线踩出来的，现在全撕了。
浪费，太浪费了，这不是资本主义是什么？
还好，这些拖把被一个做小商品批发的全接受了，卖了一万块钱呢。
也算是为工厂回了一点血。
柳若云拿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补发了大家一个月的工资，这算是平息了众人的怨气。
这一下，库存终于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全力开发新产品了。
新的生产线，新的设计图，新的材料……
一切都是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