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妙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苏林的说的那些话。
“是,我是在追求她行了吧?”
“放手!”
“啧……”
…………
他们自见面,总共也就说了短短的几句话,乔妙却想了无数遍。
苏林的每一个动作、神态、语气,都在她的脑海中回放又回放。
最最伤人的是,苏林对待另外那个姑娘讨好的态度,还有那个姑娘脸上骄傲的表情。
那眼神,像是一块烙铁一样,烙在了乔妙的心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疤。
那个疤随时都在提醒着乔妙,她有多卑微、多丑陋。
乔妙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的都是这些画面,一直心不在焉,就连吃晚饭也没有什么胃口。
李芳兰看了她一眼。
“你今天进城去了,是不是苏林跟你说了什么呀?“李芳兰问。
“没……没有。”
乔妙下意识地想掩盖,但是那慌张的样子却暴露无遗。
孩子的反映哪里能逃过当妈的眼?
李芳兰将碗一搁:“是不是那小子还没考上大学就翻脸不认了?在城里和别人好上了?”
乔妙本来还能忍住的,被李芳兰这么一问,握着筷子的手就忍不住哆嗦。
那手越抖越厉害,越抖越厉害,碰在碗沿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最后,她实在撑不住,头埋在手臂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下,就等于是默认了。
乔安少的脾气最大,将筷子一扔,“噌”地站了起来。
“那小子还真敢?”
他嘴里还包着饭,这么一嚷,饭喷得到处都是,挨了李芳兰一个嫌弃的表情。
乔安少却不管,拿起靠在门边的锄头就往外头走。
“你干什么去?”乔安杰问。
“我找他去,他敢这么欺负我妹妹,是不是当老乔家没人了?”
乔妙一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看向乔安少。
“哥,你别去。”
“为什么不能去?”
“因为……”乔妙也说不出为什么,今天看到那个姑娘的时候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差距,莫名地,她只觉得委屈,连愤怒都不敢有。
“太……太丢人了。”
乔妙嗫嚅了半天才说了这句话。
“丢人?你为什么丢人?丢人是他们苏家,白吃白拿我们家多少东西?今天我不去讨个说法,我就不叫乔安少。”
乔安少气昏了头,眼看着就要冲出去。
乔安杰见状,赶紧去拦住了他。
倒不是他不生气,而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
他这个弟弟啊,说好听点叫游手好闲,说难听点叫街溜子,不知道在镇上结识了一群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成天不着家。
他要真发起火来,只怕要出人命。
这不,乔安杰拉着他,乔安少一个劲儿地往前冲。
“哥,你拦着我干什么?他们敢欺负我妹妹,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弄死他,我。”
乔安少的声音太大了,就连门口的黑丫都吓得冲着门内“汪汪“地叫了起来。
眼看着场面一片混乱,还是李芳兰“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这一巴掌拍得十分有威力,乔安少马上不敢嚷了。
李芳兰瞪了乔安少一眼。
“你要弄死谁啊?这里离县城几十里路呢,车都没有,你现在出去,黑灯瞎火的,落到哪块田里你都不知道。”
乔安少天不怕地不怕,倒是对他娘还有几分敬畏。
他低着头,但是眼神里全是不服。
“妈,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呀?”
李芳兰:“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但是不是你去,而是我去。”
“这件事,不光是苏林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而是他们整个苏家都要拿个说法出来,明天,我就亲自去一趟大柳子村。
我就不信,苏林在城里闹出这些事来,他们家那两口子一点都不知道。”
有了李芳兰这句话,全家似乎都找到了主心骨。
“对,明天我们一家人都去大柳子村。”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乔家人就全体出动了,除了要去上班的柳若云,还有上学的柱子和豆子。
连乔思思都没有落下。
乔思思扯着乔安杰:“爸爸,爸爸,待会儿去大柳子村你背我。”
乔安杰:“为什么?你一岁多都会走路了。”
乔思思:“可是我今天穿了新皮鞋啊,可不能把新皮鞋弄脏了。”
乔安杰:……
他可是太了解自家闺女这个德性了,用两个字简单来形容,就是——臭屁。
乔妙最喜欢的就是新衣服、新鞋子,只要一到手,必须马上穿上炫耀一番。
但是她又很龟毛,爱干净到极致,所以累的就是身边的人咯。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是自己的娃呢?
乔安杰当然只能宠着。
正在这个时候,乔安平忽然问了一句:“小三呢?“
不问不知道,一问大家才反映过来,今天好像从早上起来都没有看见乔安少了。
“估计又跑到哪里鬼混了。”李芳兰道。
她这个三儿子啊,从来都是东一啷当、西一棒槌的,她都已经习惯了,也就由着他去了。
手指都有长短,一窝子女中总有一个不中用的,乔安少都这么大了,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由他去吧。“李芳兰只道。
“不等他了,我们走吧。”
李芳兰一声令下,乔家人浩浩荡荡往大柳子村去了。
由于他们一家人走得整整齐齐,刚到大柳子村就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
“这好像是苏家那个对象一家人。”
“就是叻,就是叻,中间走的那个女娃就是苏林的对象,经常来送粮食,我都认熟了呢。”
“那他们一家人今天怎么全来了?是不是要结婚了啊?”
“估摸着是,那丫头和苏林谈了好几年了,粮食都不知道往苏家背了几箩筐了,也该谈婚事了吧。”
…………
村里人猜着,于是悄悄跟在乔家人身后,打算去看个究竟。
苏家人没乔家殷实,连房子都没起,只有两间破土屋,也没有院子。
乔家人到的时候,苏母黄桂花还蹲在门口洗衣服,把那脏水“哗”地一声倒出去。
好巧不巧,刚好倒在了李芳兰脚边。
黄桂花一抬头,看见李芳兰,以为是送粮食的又来了,满脸堆笑:“哟,这不是亲家母吗?快来里头坐,里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