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萧广的一番冷嘲热讽,已在他心里点燃了一撮火苗。
“若是不相信,今日萧某也不会前来与将军江面了。”萧广客客气气,不敢多做什么抵抗,“只是本朝摄政王行事雷厉风行,手段多端,我怕成了一只拦路虎。”
藤田将军冷哼一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门口两个僧侣,躬身行了个礼。他们鞠躬很奇怪,如木板一样直上直下,到了一定角度便僵硬住,似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再也弯不下去。
而后身子又立马起来,快步而去。
萧广见他们这鞠躬,真怕他们会因为脑袋动得太快而头晕,心中不免嘲笑了一番。
不多时,那两个僧侣便回来了。一个手里捧着木盒,一个则是打开那木盒,从中取出东西来。
两人的动作僵硬无比,就像木偶一样被规整着。
萧广见到这似是被操控着的人,心中又是微微一寒。
但见他们从木盒里取出了带血的碎布,还有一把精钢所制成的三尺匕首,上面的雕刻精细无比,还镶嵌着一颗大魏的周玉。
一见这周玉,萧广的眼眸也是微微变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将那匕首抄起来,反复观察。
“这等周玉在你们大周无人敢用,因为这是属于敌国的盛产之物。在这京都里,只有一个人能无所畏惧的佩戴此玉,至于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藤田将军嘴角轻勾,邪佞笑了笑。
他的眼里闪着倨傲得意,似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萧广喉头一梗,也是因为难以置信而说不出话来。他将那带血碎布拾起反复看了看,恍然间眼里的光亦是变了。
据手下调查,司蕤言有一种奇怪的习惯,那就是只穿玉锦绫罗这一种布料。不昂贵也不显得卑微,这是他作为一个敌国质子的不卑不亢。
镶嵌着大魏周玉的匕首,还有带血的玉锦绫罗。
这当中的暗示已是不能再明显了。
“那宫中禁军退下来的刺客尚且被他杀个片甲不留,将军的手下竟在这三日之内便有了成效,佩服佩服。”萧广握着匕首就是抱拳,嗓音里已是激动得颤动。
藤田将军挑了挑眉,将桌上的清酒推了过去。
宋家酒楼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柔娘。
她面容樵悴,似是老了十岁。消痩的身子越发变得如风中杨柳,仿佛一吹就能折。
“大小姐,如今只有你能救他。”柔娘嗓音干哑,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导致,听起来十分沧桑。
她省去了殿下两个字,因为她知道宋家酒楼内已经不安全了。
萧宁眸光闪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
如果只有她能救司蕤言,岂不是说明他已在水深火热中。
“江湖诛杀令,我如何能止。”萧宁更咽了半响,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江湖人最终的就是道义,只要接了活就不会停下。至少秦甫枫不会让那诛杀令停下,他已是笃定怀疑了司蕤言,非要他死不可。
“不是江湖诛杀令。”柔娘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看了一下门口,而后转到萧宁的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
听到不是诛杀令,萧宁还愣了愣,再听柔娘接下来所言,禁不住是瞪起了一双明眸,满目诧异。
“昨夜出现的是三个身着黑衣的人,打着绑腿,头上还带着一种铁牌抹额,背负弯刀。用的暗器也不是中原之物,而是一种四边尖锐的铁器。”柔娘一边说着,一边就这桌上的毛笔,在那宣纸上将暗器勾勒出来。
萧宁一看,这不就是扶桑忍者专用的那种飞镖吗。她叫不上来名字,但在电影里早就见过无数次了。
“有另一伙人正在对殿下出手,昨日我们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殿下被掩护着逃走,眼下该已经出城了。”柔娘嗓音颤动,她永远忘不了昨日发生的一切。
对方仅仅只有三人,那武功路数诡异无比,他们的人纷纷占不到便宜,在暗器毒粉的攻击之下,猝不及防就受了暗算。要不是成峰下令得及时,还不知要有多少弟兄无辜枉死。
如果那些人多上那么两三个,或许殿下就插翅难逃。
“大小姐!殿下曾说过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因有难言之隐才没有让自己的才华展现,一直默默隐忍。我相信,您一定有办法救殿下!再迟一日,或许就来不及了!求求您!”
柔娘已是有些泣不成声,话语都说不利索。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且别慌。”萧宁深深舒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这时候她都慌乱,那只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柔娘看了一眼窗外,沉沉道:“我不能在此地久留,还望大小姐早做决策。”她虽然不甘,但也只能先行离去。
老宋在楼下打着算盘,给了一袋钱给柔娘。乍看上去,两人似是在做着买卖二人四目相对,彼此打了个招呼后便也各自装作不认识。
酒楼内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陌生的客人,一日三餐几乎都在一楼的厅内用。不点菜不要酒,只取着一包不知什么的东西,就这他们的酒在窗边坐着,说着一些不知名的话语。
老宋虽没有驱赶他们,也没有上前询问,但凭着他多年运营酒楼的经验,也已看出这几个人来者不善。
结合近来发生的事,保不齐就是跟司殿下有关,也与大小姐被劫之事有关。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做什么,老宋也不能无缘无故报官抓人。只能是将这一楼厅内的小厮换成了打手来跑堂,只要那些人敢动手动脚,他也不会客气。
阁楼上,萧宁也是注意到了那几个人,见老宋跟打手们都很警惕,心中也暂时安定了三分。
忽而,她的眼神模糊起来,天旋地转,仿佛世界都扭曲了。
双眼一黑,最后她只能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没有人看到阁楼上的人已经倒下,老宋的一双眼睛还在是不是瞄着那隔壁窗边的人。
一双黑靴从暗处缓缓踱出,阴鸷邪魅的眼睛俯视着那已双眸紧闭的妙人。
冷笑声起,那人挥了挥手,身后两人便随之而出。将地上的人装进了一口麻袋里,一起扛在肩上快步而去。
宋家酒楼客源不断,每日都有很多剩菜烂骨头要送出去。这些脏活累活都是由外面的挑夫来做,总有人扛着大大的麻袋从酒楼侯门而出。
这几个人出去的时候,无人察觉。
老宋见不到自家小姐,还以为是多日的操劳让她疲惫,先会府宅去休息了。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但当他回到楼下时,却发现那几个陌生人也不见了。
恍然,他心中惊乱,额上点点冷汗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