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冤枉啊!”众人似火烧了尾巴,纷纷躁动起来。
天食府的府兵一拥而上,利刀出鞘三寸,寒芒乍现。
就这微微的一个举动就将小厮厨子们逼退了十几步,他们颤颤巍巍不敢再轻举妄动。
“通通带走!”王大人嘴角已是快扬到了耳根,已是将那锦囊捏在手里,双眼放光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
带走什么人根本不重要,只要他从宋家酒楼带走一些人,再加上这罂粟做物证。不管宋家酒楼是出了老鼠屎,还是受命于上,清誉都是要毁。
“且慢。”萧宁刚迈上台阶,忽而又是停住了。
她转眸看着王大人,狐疑道:“天食府的职责是监察,可没有拿人捉赃的权力。这种事,该是府衙来做,王大人是越权了吧?”
王大人忽而又是被雷击中一般,浑身颤抖了几下。
朝廷各部各司其职,部门之间只能合作或者协助,从来没有说谁能替谁做什么事。
一旦发生了越俎代庖的事,那越权之人的乌纱帽别说不保,还得丟到府衙大牢里查查是不是蓄意为之。如果是,罪加一等。
“王大人要想拿人,还请先报官吧。”萧宁反身走了回来,不慌不忙坐下开始喝茶。
朝中定下的规矩,就是皇上都不能轻易动摇。
“好!去报官!”王大人咬了咬牙,将锦囊握得更紧了。“反正不过耽误一时而已,该抓住的凶徒绝对跑不了!”
萧宁轻然淡笑,余光偷偷瞟了一眼二楼。
只见老宋朝她点了点头,红光满面,竖起了大栂指。
萧宁知道她的计策成功了,微微松了口气。
不多时,府衙的官兵来了,这次前来平事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算是很年轻的一个官员。
他早在来时就听说了这里的事,秉着官官相护的原则,他也不问什么,开声就是抓人。
“且慢。”萧宁悠悠开口。
王大人已是不耐烦了,粗声道:“萧二小姐!你一介女流见识短浅,本官不与你计较。但这官家办事,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插手,难道是觉得我们这一身官服白穿了吗!”
一句我们,成功将那年轻的府衙官员给拉拢成了一伙。
“二小姐,府衙办事讲究证据,绝不会冤枉了你任何一个小厮。今晚堂审,明日便可将无辜之人归还。”那官员冷声低语,看着萧宁的眼神也带来一丝不屑萧宁缓缓起身,对他们那带刺的目光视而不见。
“抓人可以,但两位大人总该给个名头吧。”她看了一眼王大人手里的锦囊,“若是只凭良民一句举报的话便能抓人堂审,那你也举报,我也举报,这规矩岂不是乱了。”
王大人哑口无言,府衙派来的官也是捻须低头不语。
府衙抓人的规矩就是捉贼拿赃,要么就是有人证,总归是要师出有名。如果仅凭一句话就拿走宋家酒楼十几个人,要查不出个所以然,府衙的脸面尽失不说,搞不好还会闹到皇上那。
“这锦囊里装着的是什么,其实大家伙还都不知道呢。”萧宁见他二人不说话,眸光一闪。
在场客人也都是一惊,恍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所有的怀疑都是从那府兵高喊找到了开始,其实那锦囊里到底是什么,根本还没人知道。
“不管谁举报了宋家酒楼都无妨,我们有罪自然会认,但莫须有的黑锅,我们也不背!”萧宁目光凌然,上前走到那两个大人中间,左右瞧了他们一眼。
眉眼如刀,令人心寒。
王大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年轻官员则吞了口唾沫,他看着王大人,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锦囊。
要想抓人,那里面的东西必须是违禁之物。
王大人看懂了他的眼神,连忙将那锦囊扯开。
那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所有人哄堂大笑。
一点白色如沙的东西缓缓落下,像是被研磨过的霜雪。
此物乃是厨房必备之物,柴米油盐酱醋茶中的盐。
“原来这锦囊里装着的是细盐巴。”萧宁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忽而抬眸冷然高语,“大人,私藏盐巴不会也犯法吧?”
雪白的盐映入王大人震惊的墨黑瞳孔中,他的脸色比这盐巴还要苍白。
那府衙的年轻官员不敢相信,走上前轻轻捻了一点放在口中,品尝之下,微微蹙眉:“这确实是盐。”
短短五个字更将王大人震得浑身发颤。
“看来此事是一场误会。”年轻官员干咳了几声,尴尬而又有些愠怒看向王大人,“既然是误会,那本官就告辞了。”
他领着一帮衙差如潮水般散去,这个烂摊子他可不收拾。
萧宁也不想多为难他,不过是一个想左右逢源的官罢了,她真正要对付的人就在眼前。
“承蒙诸位厚爱,经常光顾宋家酒楼。相信诸位老客都知道,楼内的一杯水一盏茶都是干干净净,从未出过任何岔子。这不是我经营有方,全是靠楼里的厨子小厮,若不是他们兢兢业业,哪能多年来都不出一点纰漏。”
楼内客人纷纷点头,脸色也坚定了许多。
萧宁反身看向那些差点被抓的小厮:“你们都是楼里得力的助手,没有你们的辛勤细心,也没有今日的宋家酒楼。”
那些小厮厨子们面面相觑,原本掌柜的不顾他们的死活,要让衙差将他们带走,心中本是寒了一半。但听到这话,各个的心又是动摇起来。
他们在宋家酒楼内能得到比别处多三五倍的例钱,还不用被当狗一样使唤。若不是掌柜的跟宋掌柜体贴待人,他们身上早不知留了多少疤了。
“掌柜的言重了,咱们才是承蒙照顾。若不是您领导有方,咱们还过不上舒心日子呢。”
“这些年楼里来了多少挑事的,从没有占到过便宜。反正清者自清,就是被抓了也冤枉不了我们!”
“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若是真受了怀疑,大不了就去那府衙走一趟!”小厮等人纷纷站出来,义愤填膺。
他们齐齐看向那王大人,眼中含火似是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暴揍一顿。
王大人感觉到那些愤恨的眼神,不由得退后一步,躲到了他的带刀护卫身后“既然这锦囊里是盐巴,王大人是不是还要查查,这是不是私盐呢?”萧宁指了指柜台上放着的账本。
酒楼生意跟其他的生意不一样,盐那是重中之重。
如果有人敢采购私盐,这跑税漏税不说,菜品口味也会下降。户部为了核查税收,将盐商尽数收为己用。凡是开了酒楼的,必要跟官家盐商采购,分量价格必须要两人签字画押才能呈交。
宋家酒楼的账本,萧宁早在王大人来的时候就拿出来了。
这么亮堂堂的摆在明面上,俨然就是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