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凝儿亦步亦趋地跟在许凡的身后，心中五味杂陈，她虽然守住了这个秘密，可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翁老和黄老坐在回去的车上，大眼瞪着小眼，似乎都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过了许久，还是黄老率先问道：“现在叶青山已经有所动作了，我们要不要把给叶如龙看病的事情往后拖一拖？”
听到黄老这样说，翁老似乎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又担心你不愿意，还好你说出来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
“这个叶青山啊，铁定是包藏祸心！只可惜我们现在没有证据，难以向上面要求彻查。”
听到翁老的叹息，黄老撇了撇嘴说道：“你也别这么悲观，如果那许凡真是叶如龙的儿子，那他就是我们手里最大的证据！”
“可是现在许凡的记忆已经恢复了，我们在想给他做亲子鉴定，只怕没那么容易糊弄，早知道趁着他失忆那会儿提前安排一下好了。”
“是啊，人算不如天算，你我到底还是棋差一招。”
两人你言我一语地说着，都觉得这件事非常棘手。
二人分别之后，黄老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程凝儿打来的。
刚才两人回去的路上，许凡突然转头对程凝儿说，希望和黄老单独见面聊一聊，想让程凝儿帮忙联系。
程凝儿觉得自己心中有愧，对于许凡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因此便把手机借给
他打了这通电话。
黄老一听许凡要见自己，笑着对电话那头的许凡说道：“真不愧是你，我就猜到你会要见我，行啊，来吧，我就在家里等着你！”
许凡是个聪明人，如今他的记忆又恢复了，如果还察觉不出给人看病，这件事其中有诈，那就不配做张中景的徒弟了。
就这样，许凡和程凝儿一起，乘车来到了黄老的家中。
两人站在门口，还没进门，许凡就盯着大门看了好一会儿，脸上写满了沉重，似乎迈过这扇门，就会有什么东西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黄老的门卫看见两人在外面站了半天，忍不住招呼两人进门。
来到客厅，刚一落座还未看茶，许凡就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黄老，晚辈有几个问题心中不解，不知你可否帮晚辈答疑解惑。”
黄老微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个急脾气，行啊，你给我来吧，我今日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了。”
说着黄老就把许凡领到了书房，让程凝儿自己在客厅玩。
两人来到书房之后，许凡第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有四个人，身穿着軍装，身后是战壕，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而其中有一张面孔，让许凡看到之后霎时目瞪口呆，因为那个人竟然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黄老这位是......”
许凡几乎可以断定那就是自己的父亲，血
缘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甚至不需要见面，只是隔着照片，隔着时光，远远地望上一眼就能确定，那个人和自己流着同样的血。
“你先别着急问，我们坐下慢慢说。”
黄老看了那张照片一眼，随后拉着许凡坐了下来。
“黄老，照片上的人是谁？”
“是我曾经的一位战友，他是个将軍，曾经驻守边关，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因为......因为家中出现了变故，所以变成了疯子。”
“自那之后就一直被安排在禁区休养，如今已经有二十年了，我希望能把他的病治好，所以才找你过来。”
“这样啊，那你照片上的那位战友为什么跟我长得这么像？”许凡继续问道。
黄老摇了摇头说道：“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那天在荣家看到了你跟阿荣的合照，就觉得你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所以才特地叫阿荣打电话，把你再喊回来，当面确定一下。”
“你说的这位战友就是叶如龙吗？”
“是的。”
黄老点了点头，没有半分隐瞒地，将自己打从见到许凡起的心路历程和盘托出。
“那你觉得我会是叶如龙的儿子吗？”
许凡这一次直击要害，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黄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在没有DNA鉴定结果之前，一切都不能确定。”
“所以抛弃了我和母亲，把我们丢在冰天雪地里，让我们自生自灭的就是他？”此时的许凡
已经有些哽咽，眼神之中充满了愤怒。
“不！绝不是他！”黄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是他的儿子，又说他不是负心汉，可我和母亲就是被负心汉抛弃的！”
许凡拍着桌子大声地逼问着黄老，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了，他只想把自己多年的委屈和母亲所受的苦楚一一发泄出来。
不但要发泄出来，还要报复回去，让那个负心汉承受比他们母子二人更加惨痛的惩罚！
“叶如龙之所以会疯，就是因为找不到你们母子，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是个英雄，他绝不会做出抛妻弃子这种事！”
黄老额头上青筋凸起，异常坚定地为昔日的好友做着辩护，他比谁都相信叶如龙的人品。
当年叶如龙请假回京结婚的时候，那脸上的喜悦绝不是装出来的，他比谁都要期待自己亲生骨肉的降临！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对于当年的叶家到底发生了什么？黄老无从得知，也没有这个能力调查，但他坚信，叶如龙在这其中一定是受害者！
他不会害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害自己的妻儿！
对于黄老的一面之词，许凡并不相信。
“够了，黄老你不要再说了，你把他当成朋友，自然会为他辩护，当年的事情你并非当事人，你也不知道我和母亲承受了多少苦楚，更不知道在雪地被活活冻死是什么滋味！”
“我和我的母亲福大
命大，被张神医所救，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后来母亲不死心又上京来找这个负心汉，自那之后杳无音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没有回来找过我。”
“当年的母亲就是相信那个负心汉，不会抛弃她，所以才会回京找他，可结果怎么样？结果就是我成了孤儿！”
“我不管那家伙是什么英雄，是什么好汉，他对不起我的母亲，对不起我，在我这里他永远都是孬种、是坏人！”
“对不起，我不会给他治病的，他疯了是罪有应得，我只恨你们好吃好喝地养着他，没让他死，没让他受苦！”
“现在你们还想让我给他治病？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许凡的眼泪疯狂滑落，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该恨的究竟是谁，却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是别人眼中的正人君子。
既是正人君子，又为何要那样对自己的母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