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凡的话,在尤大鱼在脑海之中一阵一阵地回荡,搅得他心神难安,面如土色。
假如许凡说的是真的,那他现在岂不是已经杀人了?
到他这把年纪,晚节不保还算是小事,要是因为错误施针而被送进了监狱,那以卫家的人脉,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不行!
绝对不行!
尤大鱼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用手抹了抹眼睛,捋了捋胡子,装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说道:“卫总,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跟你说过,令尊这病不好治,我也只能说是尽力一事不能给你打保票。”
“现在情况就是如此,有些东西该备下,还是提前备下得好……”
尤大鱼这话一说出口,卫家的这些人就如遭雷劈,全都愣在了当场。
谁都能听得出来,尤大鱼的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备棺材!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刚刚不是已经好了吗?
尤大鱼刚刚还说只要服了补药,就可以恢复如初,才几分钟的工夫,他怎么就改口了呢?
卫逸群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自然是无法接受的,高声质问道:“尤神医,你这样反反复复的,到底有没有给我父亲进行治疗,几分钟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呀?!”
尤大鱼一改之前的笑模样,义正言辞地说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回光返照之说,想必你也是听过的,我刚刚确实做出了误判,让你白欢喜了一场,我给你道歉。”
“至于这个结果,早在我一开始给卫老治疗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们打过预防针了,希望你们节哀顺变,不要迁怒于我。”
尤大鱼说完之后便低下头,捋着胡子叹了口气,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总而言之,卫老的事情我也非常遗憾,不过人老了就是这样的,没能帮上忙,很抱歉,诊金不必给了,我们就先走了。”
尤大鱼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撞了撞徒弟,示意他赶紧收拾东西。
那徒弟心领神会,料想到是师父诊错了病,也不敢多说,哆哆嗦嗦地把东西胡乱塞进了箱子里,便搀着尤大鱼往外走。
尤大鱼此番离去,可不像来的时候那样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了,反而脚步匆匆,无比凌乱,一副急着跑路的样子。
卫家众人沉浸在悲伤之中,谁也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师徒二人快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卫老的房间里突然冲出了一个年轻人,三步并成两步拦在了师徒二人的面前。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那许凡说得对,是你扎错针了对吧?人家百般劝说,让你不要扎在腧穴,可是你非但不信,还逼着我们家人把他赶走,你现在着急跑路,肯定是因为心虚!”
这个年轻人是卫逸群的儿子卫辽,比卫诗要小一些。
他是屋子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看着尤大鱼离去的背影,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儿,就赶紧出来把人给拦住了。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师父,师父怎么可能误诊,分明是你家老爷子年纪大了不中用,我师父又不是神仙,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卫辽的话激怒了尤大鱼的徒弟,他虽然也和卫辽有着同样的猜测,但却极力维护着自己的师父。
尤大鱼有了徒弟挡在前面,也故意装出一副凶悍的样子,说道:“小伙子,我能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但是你不能这样随意往我身上甩锅,如果不是看在你们家二少爷的面子上,我是断然不会来走这一趟的!”
“得了吧,我已经想明白了,就是你这个庸医误诊,陈主任和许凡临走之前都说了,如果你执意在那下针的话,最后爷爷一定会回天乏术,现在他们的话应验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卫辽据理力争,搬出了陈天秀和许凡。
尤大鱼脑袋嗡得一下。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如果没有那两个王八蛋临走之前的话,他今天就能顺利的糊弄过去了!
该死!
尤大鱼虽然在心中暗骂陈天秀和许凡,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就只能咬紧牙关硬撑,死都不肯松口。
而在这两方争执的期间,卫家其他人也全都反应了过来,纷纷从房间里冲出,和卫辽一起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就连卫逸群,也一脸凝重地说道:“尤神医,你就这样走,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关于最后一针该落于何处,还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交代!”
尤大鱼没有想到卫逸群也跑来兴师问罪了,如此一来,要是不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只怕是难以脱身。
他沉吟片刻,计上心头,讪笑一声,满面怒容地说道:“交代?!呵呵!你们拿着一个山野村夫的话来质问我,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看你们卫家的人是要疯啊,他是什么东西?他说的话是圣旨吗!”
“我好心好意来替卫老诊治,已经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你们若是非要倒打一耙,把这条人命算在我的头上,那我们就法院见吧,我懒得跟你们多言!”
尤大鱼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一些,以此来增加自己所讲之言的可信性。
反正这事就算真闹到了法院上,也没有哪个法官能做出什么评判,毕竟到时候人都已经死了,不懂中医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懂中医的,能看得出来的人并不多。
而大部分都和他关系不错,哪怕是把冯中一给请来了,冯中一也肯定不会说出对他不利的话。
一想到这些,尤大鱼顿时底气足了不少,冷哼一声,便要强行推开卫辽,带着自己的徒弟离去。
可是,卫辽却像一只急红了眼的小牛犊一样,说什么都拽着他们不让走。
他和爷爷感情极好,哪怕其他的孩子都从大宅搬了出去,他也依然愿意和爷爷住在一起。
一想到爷爷就这样撒手人寰,卫辽便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刚才如果是留下了的许凡来诊治,情况绝对不会变成这样!
“你们不许走,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就不让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