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边缘的临街酒楼,老太太望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白灵,急的转来转去。
“怎么了嘛这是,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怎么就成这样了?不会是中暑了吧?”老太太伸手在白灵脑门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没发烧啊,怎么就醒不来呢?”
姜璃在一边安慰道,“婶娘您放心吧,兴许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那也不行,这都睡多长时间了,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怎么能不让人着急。”老太太瞪着眼睛道。
姜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妖族想要恢复伤势,除了大量饮食之外,只能靠长时间的沉睡才能缓解,白灵之前受的伤不轻,连她也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这样,阿璃你守着灵丫头,我出去找大夫。”老太太抓起衣服就要出门,嘴里还骂骂咧咧,“也不知道李致这混小子干什么去了,眼瞅着天要黑了,竟然还不回来!”
“今晚的饭也别留给他,咱们自己吃!”
“……”
姜璃眼看着老太太出了门,想了想,伸手在半空中轻轻一挥,一道光晕裹着两人出现在房中,正是冯铮和吴玫。
两人面色惊惧的望着姜璃,再扫过躺在床上的白灵,顿时眼神复杂起来。
“你两个被我妹妹种下了血脉咒印,生死一体,若是我妹妹出现了任何闪失,你们决然难逃一死。”姜璃说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婶娘和妹妹就交给你俩照看,但凡任何一人出事,我便是翻遍武朝,也会取你们性命。”
两人神色忌惮的连连点头。
姜璃说完,最后看了一眼白灵,转身出了房门。下一刻眼前光彩变幻,她已经出现在了樊笼裂缝之外。
那双桃粉色的眸子望着裂缝,仿佛能看穿樊笼法阵一样,落到最深处。
“既然你的墓葬已经被打开,那我便也看一看,你到底是生是死……”阿璃喃喃道,“老朋友……”
……
樊笼深处,墓葬之外。
除了极少数修行者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外,绝大多数经受不住诱惑已经进入了这座巨大的坟茔。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传来,静悄悄一片死寂,洞开的坟茔入口,就像是横卧在迷雾之中张开大口的凶兽一样,将所有敢于挑衅者全部吞没。
就在留在外面的修行者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声响。
一道淡淡的微不可查的绿色火光从坟茔大门内/射出,钻入了苏铭眼眶,苏铭闭着眼站在原地好一会,忽然身形一动,闪身冲入了大门。
同一时间,沈青云眉眼微抬,毫不停留的跟在后面进了坟茔。
“这两个老银币,原来早就用了手段探查虚实,我说怎么坐在这里不动……”钱少晨龇牙咧嘴骂道,“老狐狸,呸……”
赵太安转头看向李致,“咱要不要也进去?”
李致想了想,点头道,“走!”
几人跟在后面,很快就进入了坟茔大门。
半山腰,武迟面色深沉的望着下方的人影,嘴角慢慢挑起,那双有晦暗符文转动的眸子,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醇厚和憨实,而是变得诡异而冷肃。
坟茔之中很黑,黑的没有任何光线,纵然李致凭借天眼通都只能看清十米之内的景象。
不过好在坟茔墙壁上有一种燃烧的白色烛火,将黑暗驱散了大半。
坟茔的巷道很宽敞,足足容得下两辆马车通过,而且并不弯曲,而是以一个很小的角度斜向下笔直蔓延,深不见底。
三人慢慢摸索着前进,一直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巷道终于结束,巷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门户,只不过此刻洞开着,黑洞洞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们应该已经进去了。”李致说道。
三人相视一眼,很快就穿过门户。然而就在他们跨入门户的时候,忽然眼前景色一变。
李致望着眼前的景色,眼眸骤然缩紧。
原本的幽深巷道不见了,偌大的门户也不见了,甚至连头顶的坟茔也消失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十字路口。
各式各样的车辆飞驰而过,伴随着路边的吆喝声,怒骂声,调笑声。
穿着现代服装的人来来往往,有些奇怪的扫过呆滞在原地的李致,眼中满是疑惑与调笑。
“怎么回事?”李致猛然回头,发现跟在身边的钱少晨和赵太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十来岁面容醇厚的中年男人。
“看什么呢?还不快走,再晚点就错过报道了。”男人手上拖着旅行箱,扛着包裹,催促道。
“去了大学别贪玩啊,好好学习,该考的证一定要考上,到时候毕业了也好找个差不多的工作。我和你妈一辈子在乡村,最大的目的就是走出这里,现在也好,你考上大学了,我们的梦想算是实现了。”
李致望着年仅四十多岁却已经头发花白的男人,眼神狠狠的颤了颤。
老爸……
男人似乎察觉到李致的情绪不对,粗糙的手在李致肩膀拍了拍,“老爸知道你舍不得我和你妈,但现在你已经成年,是一个大男子汉了,需要自己出去闯荡,而不是永远待在落后的山村。”
“我家小子,可是人上人。”
李致伸出手,想要触摸男人苍老的脸。明知道眼前的景象是某种神通映射出的记忆,但他仍旧感到一种难以抑制的难受情绪充盈眼眶。
十九年了,自己已经十九年没见到老爸了,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因为儿子的失踪而伤心……
手指触碰到男人脸上,就像是泡沫一样破裂消退,眼前的车水马龙就像是打碎的玻璃一样,转眼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再无痕迹。
“小兔崽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李致顿时愣住了。
“老太太?”
破旧但整洁的小院中,老太太正在从水井往外打水,一边瞪着眼睛吼道。老太太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头上也没了白发,端庄俊秀的脸上又带着些刁蛮和泼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