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修行者绝不是他能对付的,尽管他成为修行者之后略微有些膨胀,但这点逼数还是有的。
能对付四品的唯有四品,可自己距离四品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人家还有镇妖司的恐怖背景……天哪,我的主角光环是不是过期了?能续费吗?
李致揪着头发,许久之后龇了龇牙,眼巴巴的看向孙简贞,“老师,救我……”
“……”孙简贞眼皮嘴角抽了抽,很是羞恼的扭过头去。
“大人,我可是您的治下子民,遵纪守法友善爱国的三好百姓,更有儒家秀才功名……您可不能不管啊,若是放任姓陈的迫害与我,我死不瞑目啊……”李致瞪着眼睛,目眦剧裂的咆哮道。
铁流黝黑方正的脸皮抽了抽,杨玉荧虽说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皮一阵跳动,孙简贞更是低着头脸色扭曲,脚尖一下一下抠着地面,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文人风骨呢?气节呢?好歹也是我孙简贞的学生,咋还耍无赖呢?
终究是耐不住尴尬的气氛,孙简贞咳了两声,说道,“儒家虽讲究风骨气节,但为师也觉得,性命更重要一些……”
“因为某些原因,杨县无法出面保你,而为师虽然有儒家身份,但终究只是五品,再加上流官至此,本就没有太多话语权。想要解决这桩恩怨,还得靠你自己……”孙简贞欲言又止。
“什么意思呐?”
孙简贞看着李致,许久后叹了口气,“你去给陈建道歉,请求他的原谅。”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李致沉默了下来。
他其实心里知道孙简贞老师说的是实话,杨玉荧和铁流跟自己并没有多少交情,此番能出手相助,无非是孙简贞腆着老脸的请求罢了,自己还能奢望他们对自己再伸援手?
这件事的根源,还在自己身上,更何况……
李致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孩,温柔雅静的姜璃在此刻显得单薄而娇弱。那双带着淡淡粉意的眸子倒映着自己,装满了温柔和信任。
李致轻轻拨开女孩额间散开的发丝,温柔笑道。
“道歉嘛,呵呵,我最会道歉了。”
……
陈建被关进了县衙大牢,只不过有些特殊的是,他所在的牢室丝毫没有监牢该有的潮湿与脏乱,而是一件单独隔开的雅间。
雅间中除了陈建之外,还有一个跛着腿的老头。
“陈少,给您布置的还算满意吗?”王司丞低头哈腰,像极了祈求骨头的老狗。
陈建嫌弃的哼了一声。
“您说的没错,李致向来狂傲自大目中无人,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您瞧,我这条腿便是折在他手上……”王司丞咬牙切齿狠狠道,“真不明白孙主簿怎么会看中这小子,连杨县都出手助他。”
“一定是那小子巧舌如簧蒙骗了两位大人……”
陈建目光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堂堂陈家小少爷走到哪都是众人追捧的存在,竟然被一个小贱种扇了巴掌,不仅如此,他还进了这辈子都没进过的监牢。
死,必须得死!
王司丞点头哈腰站在一边,“陈少,你可不能放过这小子,这种敢对您不敬的贱种,就该下地狱的,最好连他全家都收拾了……”
嘎吱,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面色黝黑的铁流走进来,身后跟着孙简贞,还有走在最后面的李致。
陈建眼睛一凝,死死盯着李致,嘴角慢慢裂开,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孙先生,铁捕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陈建阴沉的盯着来人,冷酷的阴笑道。
铁流黝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束手站在一边,孙简贞面色僵硬,许久后露出一丝笑意。
“之前的事本官听说了,呵呵,不过一场误会罢了,李致虽说对你出手,但也是你对他家眷不敬在先。”孙简贞笑道,“临安多事之秋,本官也不想再多添烦恼,所以我特意带李致来此跟你道歉,希望能了却这幢恩怨。”
陈建阴狠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道歉?”
“呵呵,本官与你陈家也素有交好,希望看在本官的面子上,此事就此揭过,如何?”孙简贞笑着问道。
陈建盯着孙简贞的脸凝视了许久,忽然咧嘴一笑,“如果杨玉荧站在我面前说这话,或许我会给她一个面子,但……你又算什么东西!”
“和我陈家素有交好?呵呵呵,你难道忘了自己不过一个被流配此地的罪徒,还敢妄言与我陈家交好,就你也配……”
孙简贞面色一凝,拢在袖中的手猛然握紧。
李致皱着眉头想要站出来,却被孙简贞死死的挡在身后。
王司丞躲在角落处,一脸的幸灾乐祸。
“呵呵呵,不过道歉什么的,也并非不可以。”陈建呵呵笑道,“李致是吧,跪在我跟前,给我磕头,我便饶过你,怎么样?”
李致没有看陈建,而是略有担心的望着孙简贞。
孙简贞本来跟自己没有多少交情,甚至连相识都不过这月余之中的事,当初一首《竹石》写出了孙简贞的心声,欣喜之下才认了李致这个学生。
平心而论,李致对孙简贞固然有感激,但敬重甚少,毕竟两世为人的他曾有过许多无足挂齿的老师,说不好孙简贞便是其中之一。
但他没有想到,孙简贞会如此对他,不仅请求杨玉荧和铁流出面保下自己,甚至不惜被陈建揭开伤疤,都在努力的保全自己。
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学生。
“老师……”李致嘴唇轻轻颤动,但就在下一刻,耳边传来了孙简贞的传音。
“陈建说的没错,为师确实是被流配临安的儒家罪途……你不要理会为师,为师无碍……”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但……为师还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如果不咽下今日的屈辱,凭借陈家睚眦必报的手段,为师怕是无法保全你……”
李致张了张嘴,缩在袖中的拳头轻微颤动。
他心里有感激,更多的确是愧疚。
许久后忽然笑了笑,无奈的耸了耸肩,“陈少,如果今日我向你下跪,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陈建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带着狂傲与蔑视,无比讥讽的盯着李致,“当然不可能,我陈建怎么会接受一个贱民的道歉,就算你今日下跪,本少依旧不会放过你,不仅你,还有你的家人,全部得为今日的一巴掌付出代价。”
“哦,还有那个女人,等你死后,我会将她带过来,狠狠的蹂躏她,践踏他!”
李致松了口气,摇头叹道,“我就知道。”
“所以……”李致转身看向孙简贞,神色真切,“您的风骨与尊严,和学生的性命同样重要,学生不像您为了学生的性命,承受这种无端的屈辱。”
孙简贞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道叹息。
“哦老师,您刚才是不是很生气,很愤怒,有种想揍人的冲动?”李致忽然问道。
“要不要我帮您?”
孙简贞愣了愣,没明白李致的意思,但下一刻,他看到原本温和儒雅的李致忽然弯腰抄起脚边的凳子,在所有人不明所以中,朝着陈建劈头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