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柳家的新房子建成了,据说比里正家的宅子还要大呢,还特么气派,这在去看过苏柳家的新房子的村民都说这房子在大坳村可是头一份了。
如今可没有人说苏柳他们住的房子是阴森的鬼屋了,开玩笑,你去找一个住进去几个月就发财的鬼屋来住住?人家住进去半年不到就开起铺子,又建起了大房子了,这样的鬼屋,若是没有那啥保佑的,谁信这样的大逆袭啊?
这话传开,原本荒凉阴森的北坳子突然就热闹起来了,有人已经在苏柳她们不远处量地打地基,建起房子来了。都说没有鬼屋,也好沾沾那飘来的福气嘛。
苏柳听了这传言,那可真是布了一额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要发家致富,还是要靠勤劳的。
不过对于古人的迷信她表示理解,对于人家来这边建房她也乐于看见,毕竟有人气嘛,而来北坳子建房的就有两家,都是她们所熟悉的,赵屠夫一家和苏喜子。
若不是家里没有银子,估计还有更多的人来呢,不过即便是建不了,也有人咬牙屯了地,准备攒起银子将来再建了。
对苏柳她们如今的好日子,有人艳羡就有人眼红,眼红的自然是老宅那边的人了。
黄氏因为苏福生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很是高兴了一阵子,逢人就说福生要成亲了,就在腊月二十摆酒席,请大家来吃酒。还炫耀那姑娘是读书人家之后,人是一等一的水灵周正,嫁妆也有好几两银子之多。又把苏福生吹的天上有地下无,一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样子,好儿郎自有好人家的姑娘来嫁,那白家是瞎了眼不识货。
疼爱的儿子定下亲事,黄氏是走路都带飘的,多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趁着这好心情就想将苏金凤的亲事也给定下来,可苏柳的新房子一起来,风头就盖过了她的,立马又不高兴起来。
黄氏和苏金凤偷偷溜去北坳子那边看了一眼,娘哎,那可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气派的房子了,这么大,就是住上个几十人也有余了。
苏柳他们也就四五口人住,再想到自己一大伙人挤在老宅那小房子,就是福生的新房也是翻新了的旧房,黄氏那是一下子不平衡起来,牙齿都冒着酸气。
“作死的,我才不信那啥曹大娘子保佑的屁话呢,肯定是她们之前偷偷攒着的银子,真是好**猾的狐狸精。”苏金凤也酸,这么大的房子,要是他们苏家的,该多气派啊,她要是在这样的房子出嫁,那该多威风啊!
“娘,这房子本来就是该咱们的。”苏金凤越想就越酸,对黄氏煽风道:“肯定是她们偷咱家的银子建的。”
黄氏其实知道,苏柳她们离开,还真是没啥银子的,从前陈氏日夜纳鞋底,也才得几个钱,都上交了的。
“你这话莫在你爹跟前说,省的他又发作你。”黄氏收回视线劝道。
苏金凤撇了撇嘴,哼声道:“爹也是老糊涂了,咱们自家人都不护,就要护着那几个贱人,真不知是被灌了啥迷魂汤。”
“不要胡说。”黄氏沉下了脸。
“娘,难道不是么?你看爹,只差没天天提醒咱别来这边,就怕咱们寻苏柳的麻烦一般,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怕她作甚?怕她有牙么?”苏金凤很是气愤。
“人家有人撑腰,没看你姥娘她们,你舅娘她们够泼辣了吧?来这又讨得了啥好去?”黄氏虽然也不平,但也知道厉害,说白了,黄氏这人就是个空壳子,胆小怕事。
“娘,不会连你也怕了她们吧?就任由她们骑在你老头上?”
“她们敢!”黄氏把眼一瞪,最不岔的就是旁人说她怂,说她被陈氏她们几只骑在头上,硬声道:“别惹到老娘头上,不然要她们好看。”
要她们好看,就去把房子要过来啊,苏金凤嘟着嘴咕哝一句。
“走走,咱们回去,这里站久了都嫌晦气。”黄氏拽着苏金凤往回走。
母女俩回到村子里,此时农闲,大多人都得空,也在大路边上闲聊磕叨,说的最多的,还是苏柳她们的大房子。
见了黄氏母女俩,有人像是故意似的道:“还是苏大娘你有福气,生养了个好孙女,瞧,这就建起了大房子,又有铺子,哎哟喂,那可真是大出息了。”
黄氏听了像是吞了个死苍蝇似的难受,冷道:“什么孙女,我孙女还在家里头呢,狗剩娘说的哪个怂货呢?”
“哎哟,就是你那柳丫头啊!苏大娘,要我说,这柳丫头可是大出息了,我就不明白了,咋就让她们自个儿另过呢,不然,这享福的可就是大娘你了。”那狗剩娘大着嗓门道。
“我老婆子没这样的忤逆的孙女,哼。”黄氏黑着一张脸,就往前走。
这才走了几步,身后就呸了一声:“瞧她拽的,倒是想认人家呢,也看看人家肯不肯认她作阿奶啊。”
黄氏气得咬牙,又恨上了苏柳几分。
“哎哟,是苏大娘。”闷头闷气地走了几步,就听得一声夸张的叫喊传来。
黄氏一看,眼睛一亮,那妇人穿着大红大绿衣裙,头上还簪了朵大红花,可不就是那万媒婆么?苏福生那亲事就是她给说成的,而自己也托了她给苏金凤相亲事。
“娘,是万媒婆。”苏金凤也双眼发亮。
万媒婆已经走到近前,脸上涂着红胭脂,一甩手上那标志性的红丝巾,拘笑着一张胖乎乎的脸:“苏大娘,哎哟,我给苏大娘道喜了,苏大娘大喜呀!”
黄氏听了笑眯了眼,胸脯都下意识地抬高了,眼角余光又见到狗剩娘她们那些个婆娘靠近了,不由得意地大声道:“是万媒婆呀,今儿我就听到了喜鹊叫,这果然是有贵人来了,这喜从哪来啊?”
有人噗哧地笑,这大冷天的,哪来的喜鹊?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黄氏也好像知道自己失言了,脸臊得有些红,却是当没听到似的,而苏金凤,则是走到一边去,羞红着脸,眼睛却看着这边。
这定是有人来给自己提亲了,她定要嫁个富贵人家去,那什么宁广,不识金镶玉,哼,叫他后悔不已。
“可不就是大喜,有人来托我向你家提亲了。”万媒婆笑呵呵地道:“那人是镇上何员外的幺孙,年方十六,哎哟,长得那是一表人才,又有家财万贯,这嫁过去可就是少奶奶,吃喝不愁了。”
黄氏听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深深地看了苏金凤一眼,苏金凤羞得头都低到胸口去了,紧咬着唇,竖起耳朵去听。
“十六岁啊,小了点。”见狗剩娘等人窃窃私语的,黄氏得意地笑道:“就是怕不知事。”
“哎哟,十六岁不小了,这何小公子啊,可是帮着家里掌看生意的,人可儿沉稳了,家里良田百亩,真真是一等一的好亲事呢。”万媒婆又一甩那红丝巾,堆着笑脸道。
黄氏笑得更开怀了,又问了好几个问题,那人品都是好得紧的,便道:“我自然是信万媒婆你的,你对咱们苏家,那可都是大恩。这人品好就成,其它不拘,对咱们闺女好也中。”
有人就轻嗤了一声,还说其它不拘呢,要是弄个穷鬼,你还会让你那宝贝闺女嫁?
黄氏自然也听到,也不在意,只当她们眼红,哼,叫你们碎嘴。
“只是不知那家如何知道咱们家金凤?也不知那人家知不知道,我们金凤明年就十七了,虽说这女大一,抱金鸡,就怕人家介怀呢。”黄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苏金凤听了,紧咬着唇,脸红如血。
万媒婆嗄了一声,看了一旁羞红着脸的苏金凤,笑容有些尴尬和牵强起来。
黄氏见了,心里咯噔一声,试探地问:“怎么?难道真不知道?这大一岁,其实也没差,大些更好,我们金凤可懂的照顾人呢,俗话不都说了么,女大一,抱金鸡嘛。”
“这,苏大娘,不是因为这个。”万媒婆呵呵地讪笑。
“那是因为啥呀?”
“其实,其实那何家想说的是你们苏家的孙女,那叫苏柳的丫头呢。”万媒婆小心翼翼地道。
黄氏那急切的脸顿时一僵,苏金凤唰地抬起头,冲上前尖声问:“你说啥?你是来给苏柳说亲的?”
万媒婆揉了揉耳朵,心里暗骂,这德行,还想配大家公子呢,要品没品的。
“是的,那何家公子在你家孙女的铺子前见过苏柳,这一眼就相中了,那何家爱孙心切,这才托了我。。。”
万媒婆的话还没说完,苏金凤就尖叫一声,推开她就冲了出去。
人群里有人噗哧地笑,道:“万媒婆,这乌龙可是大了,人家孙女都不是苏家孙女了,那是跟着她娘另过了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自是知道的,苏大娘,可这就是和离了,也是你的孙女嘛,道一声喜那是没差的不是?”万媒婆是惯会玲珑的,当下就笑着讨好。
“这喜我可当不起了,万媒婆,我家里头还有事,就不陪你磕叨了,这就家去了。”说着黑着一张脸快步走了。
身后,还传来众人询问那万媒婆,那公子是怎么知道苏柳的事儿,好话是说破了天去,心里不由更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