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嘟起了嘴,道:“好嘛,我以后当他是菩萨似的供着总成了吧?”
陈氏嗔怪地瞪她一眼。
“好了好了,这也没多大的事,也不必有心理压力。”苏柳对两人道:“知府大人的儿子也是人,不会吃了你的。”
“姐,那么以后,有三爷和五爷在,咱们可就有靠山了是不?”苏小双眼亮晶晶的。
苏柳掐了她的脸一把,道:“可以这么说,但我们却不可以仗势欺人,也不要随便说出他们的名号,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透露咱们和这号人有关联。”
见苏小一脸懵懂,苏柳叹了一声,道:“要知道,人情自有人情债,我们能和人家说上话,也就这么点交情,若是我们用过了,总有虚耗掉的一天。”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换了谁,都只会喜欢会来事儿上道的人,若是苏柳她们动辄就抬出宋斐他们,那么,终有一天,会被厌倦,会疏远,真正有大事的时候,可就指望不上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啊?供着他们?”苏小很是苦恼。
苏柳见此又是一笑,道:“我们还是过我们的日子,对于他们,姑且当他们是我们的上司就好了。”
“上司?”
“就是老板,恭恭敬敬的,不造次就行。”
苏小懵懵懂懂的,道:“也就是供着。”
“陈氏。”
母女仨正埋头说着话,忽听一声喝,几人都看了过去,看清来人,眼里都透着厌恶。
“你又来做什么?”苏小一个箭步跳了过去。
苏长生走近,随手就从摊子上没盖着的蒸笼上徒手拿了两个包子往嘴里塞,指着宋斐他们远去的方向问:“那两个人是谁?”
苏长生是来兴师问罪的,原本周氏还拦了一拦,后来苏春桃哭着回来说苏柳她们在那富贵公子前说了她坏话,人家如今不理她了,周氏就没再拦了。
来到苏柳的摊子前边,他就远远的瞧见苏柳和两个穿着富贵的男子有说有笑的,心想这莫不就是那给苏柳开摊子的人了,正想要追上前,可正好有个小贩挑着个担子给阻了一阻,等走出来,那两个公子都走了。
苏长生虽是心里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上前质问苏柳了。
苏柳看他就这样从蒸笼里拿了两包子,眼皮就好一阵跳,不是她不舍得这两个包子,而是她看不过苏长生这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有的就是卫生问题。
为了食物干净卫生,她自己捏包子都是洗了手,就是苏小她们取包子,也用专门的竹夹子去夹的,看着就觉得卫生,也让客人放心。
可苏长生这样的举动,无疑就是糟蹋,这让苏柳很不满。
“小小,把蒸笼盖子给盖紧了,今儿风大,别让那些风尘垃圾都跑进去了,凭的脏了这白面包子。”苏柳不理苏长生的问话,径直对苏小说。
苏小脆声应了,狠剜了苏长生一眼,自去拿蒸笼盖。
苏长生也是在县里当差的,苏柳这话连骨带刺的,他如何听不出来,含在嘴里未化的包子噎在了喉间,不上不下。
好容易吞下去,他才指着苏柳道:“越发出色了你啊,老子吃你两个烂包子你这又是骨又是刺的了,忤逆不孝,你仔细被雷劈了你。”
苏柳最是看不惯苏长生这端着长辈说她忤逆不孝的样子,冷笑道:“天雷要劈我,也该先劈了那不慈的老爹才是。”
“你……”苏长生怒极起身,自打苏柳剁了手指后,嘴皮子就利索了许多,他就没得过好的。
想起周氏的吩咐,他咬牙忍了下来,说道:“我不与你计较,你且说,刚那两人是谁?”
对于苏长生不时的来找麻烦,苏柳早就腻歪得不行,此刻又听他打听宋斐二人的身份,不由冷笑。
想来是苏春桃看中了宋萧,又苦不知他的身份,如今是差她老爹来打听了。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苏柳冷哼一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是你老子。”苏长生忍无可忍,喝道:“我让你说你就得说。”
“你说是就是了。你和我娘和离了,我只是我娘的闺女。”苏柳淡淡的道:“就是和离文书,也写的清楚明白,我是跟着我娘过的。”
苏长生一怔,强硬地道:“那又如何,没有我,你粮生的出你来吗?”
“苏长生,你不要太过分。”陈氏气得不轻,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实在是这人说话不分场合,那些房里的事,该是在未出嫁的闺女跟前说的吗?更别说这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陈氏看着人来人往的,只觉得脸上臊得慌,恨不得挖个地洞给钻进去。
“你给老子住嘴。”苏长生瞪了她一眼,哼道:“我道你是怎转了性子,原是有人给撑腰了,那两个男人就是给你们娘仨撑腰的吧!哼,自己骚就罢了,还要扯上俩闺女,不知廉耻。”
这话可是明里暗里在暗示陈氏她们用不干净的手段去引得人相帮了,陈氏也不是笨的,如何听不出来,当即气了个倒仰。
苏柳冷道:“既知道有人给我们娘们几个撑腰,我劝你还是安分些好,那可不是你能招惹得上的人,惹火了我,且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苏柳第一回威胁苏长生了,笑话,打老子的事她都做了,这威胁的话还说不得?
只这次不同,许是觉得有了依仗,心里就觉得踏实不少,语气也就更为冰冷,也更有震慑力了些。
尤其是她的那双凤眸,微眯着,里头发着冷厉的光,让人相信,她不是在开玩笑,至少苏长生是这么认为的。
被苏柳的气势震住了的苏长生瞳孔微缩了缩,好一会才喝道:“反了你了,敢威胁你老子来了!”只是那虚虚的声音,怎么听都有那么些声厉内荏的意思。
苏柳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很好,还知道忌惮呢,便道:“威胁又如何了?你莫要忘记,从前,你是怎么对我们娘仨的?”
苏长生有些惴惴,要说苏柳从前是个闷愣子,任他打骂不吭声。剁了手指后的苏柳虽有些拿捏不住,但好歹对他有些顾忌。可如今,跟着陈氏单独住开的苏柳,是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那气势,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你敢!”他后退一步,咬着牙瞪着她。
苏柳冷笑着上前,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打你我都敢了,你若是逼我们狠了,我叫人夜半去苏家抹了你脖子,谁个又知道是我做的,嗯?”
那一个嗯字拖得长长的,冰冷冷的,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剑刃,直直地戳进人心里,让人无端的从脚底感到恐惧起来。
苏长生下意识地看过去,苏柳冷冷的和他对视,面无表情,那眼里,满满的都是憎恨和怨毒。
他连退了两步,指着苏柳:“你,你……”
“滚!”苏柳漠然地吐出一个字,并一手包拳,一手握着,捏了指骨一把,发出咯咯的脆声。
苏长生立即就想起从前被苏柳打的事,脸色微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飞快地跑了,连最重要的任务都给忘了。
苏柳看着他慌不择路的背影,冷哼一声,她也不是说假的,若真是惹她惹得急了,她真有可能会,弑父!
回头看陈氏她们一脸惊愕,苏柳的脸部柔和下来,说道:“无事了,看来这人好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的。”
她再没掩饰自己大变的性子,苏长生若是识相,就不要再来招惹她们,大家从此相安无事,倒也罢了,若不然,哼哼。
苏长生堵着一口气回到苏家老宅,他娘黄氏正巧送着个穿红戴绿的媒婆出来,那媒婆见了苏长生,便摇着大葵扇热情地叫:“哎,这可不是苏家老大?”
黄氏满脸堆笑,道:“可不就是我们家大的,长生,这是万……”
没等黄氏说完,苏长生就已经擦过她们的身边,径直向东厢走去,别说脚步,就是正眼都没瞧她们一眼。
黄氏的笑脸僵在了嘴角,看到万媒婆满脸不虞的样子,眼皮更是跳了几跳,解释道:“这老大,也不知在哪受了些鸟气回来了。”心里却是骂得不成,在外人面前如此打她的脸,让她往哪搁去。
万媒婆却是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黄大姐,你们家老大,脾气可不少呢。”
黄氏听了心惊肉跳的,忙赔笑道:“他平素也不是这样,许是天口热着呢,回头我一准让他给你倒个茶赔罪。”
“那倒是不必了,这相人嘛,虽说也相的家里人,最重要的到底是当事的那个,你们家二郎脾气中了便好。”万媒婆也不会把生意给推出去的,见好就收。
“那自然是,我们家老二自是个好的,可儿会疼媳妇呢。”黄氏忙附和,又觑着她的脸色,道:“那,依你看?”
“我说再好也不像,我看过两日是黄道吉日,就领着那姑娘来你家吃口茶如何?
“哎哟,那敢情好,我就等着万媒婆你的好消息了。”黄氏大喜,一拍手掌喜滋滋地道:“我们家老二你也见着的,妹子你这口也是溜了油的,就没你说不成的亲。你放心,这亲事要是成了,少不了你的一双媒人鞋和红包。”
万媒婆听了心里极受用,刚刚那一点不快也随之烟消云散,自夸了几句,由黄氏陪着出了院子。
送走了万媒婆,黄氏就气冲冲地来到东厢房:“老大,你给我出来。”
苏长生一头撞进了东厢房,周氏和苏春桃就迎上来,两人都有些巴巴的。
“如何?可讨到了那做包子的方子了?”周氏欣欣地问。
“爹,你可从苏柳口里打听到那宋公子是何许人物不曾?”苏春桃一张脸飞红。
这回去寻苏柳她们的麻烦,本就是为了这两事,这一,是想问苏柳要做叉烧包的方子,这二,便是去探听那宋公子的身份。
若是没被苏柳唬住,苏长生是真问了的,可苏柳那样的气势,却将他镇住了,又兼之听了那些威胁的话,一时半刻竟就将来意给忘了。
可苏长生是什么人,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被闺女给唬的无功而返的,只恼道:“什么叉烧包,我尝着也不过如此,也挣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