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消气?”祁蔚眼角余光督了眼走远的若兰,最终停留在司徒姬翘起的微笑唇上。
“若兰是母后从将军府带出来的老人,亦是看着孤一点一滴长大之人。在她的眼里,我不仅是太子,还是个受人瞩目的香饽饽。”
“明面上光彩亮丽,这背后,还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孤性命。”
“祁蔚。”司徒姬虽未亲身经历,不过当她听到祁蔚这么说时,却身同感受,莫名心酸:“祁蔚,对不起,我错了。”
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估计都听不出来:“我只是,只是……”
毕竟是被祁孝之赐婚过来的,人人都喊声司徒小姐倒也罢了。毕竟是同祁蔚生活了这么久,有些事,真要动手,也早就动手了。
“我只是感觉不被信任,有些难过而已。放心,我下次不会这样了。”司徒姬再次捧起海碗,小口小口地扒着饭。
眼看若兰又要过来,好在祁蔚及时出声:“就这样吧。”便又退了回去。
司徒姬跟着祁蔚步伐,一道用好了饭。又将祁蔚推到了太阳底下:“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一点?还痒吗?”
“嗯,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痒痒啊?”司徒姬就着祁蔚侧面蹲了下来,伸手轻柔地捏着:“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被揉腿的祁蔚异常满足:“嗯。”
“薄板已拆,要不,我扶着你走走?”
祁蔚摇头:“再过段时间吧,还没好利索。”
“也是。”虽说司徒姬无时不刻地希望祁蔚站起来,可也不敢勉强,唯恐留下后遗症什么的:“那你在这晒会太阳,我去将碗洗了。”
“好。”
司徒姬撑着膝盖站起了身,正要往灶台走,不想若兰已是将碗筷洗好,在刷锅了。
“这……”司徒姬又退了回来,委屈巴巴的:“祁蔚,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嗯?”
司徒姬低头,双手齐上,一道搅着腰前衣摆:“就是,就是。”
一抬头,直接迎上祁蔚视线,顿时煞红了脸,又垂了下去:“能不能,能不能把这院里的人都撤了呀?我——还挺不习惯的。”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司徒姬终于鼓足勇气,一吐为快。
转身就往厢房跑去,整个人犹如贴在热锅上的蚂蚁。
想想前世,大抵也是这个样子。不过时间往后推了小一年。
那时被阮胥源等人找到后,就急着去请公羊尧。可公羊尧行踪不定,又耽搁了一些时间。
到祁蔚治腿时,中箭处的筋脉早已坏死。虽然那时的她不用出力,身体也不好。
可就因为对祁蔚有照拂之恩,被圈养在了草屋,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直到祁蔚蓄锐大成,带回了京。
司徒姬双手托着腮帮子坐在桌旁,计划着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只是心中有事,才坐不久又站起了身,绞尽脑汁,前世的事犹如碎片,一一浮现脑海。
突然的,就想到了司徒府的苏连珠母子——司徒府唯二的好人。
是在她成功入宫后得知的消息,说是死在了三月前。所以,按时间线来算,大抵还有近一年时间。
一年啊,还早呢。
司徒姬悄声挪到窗户旁,透过窗户看向小院,见院里已是没了人。
要出去么?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司徒姬来回度步,又踌躇了会,终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好在这次没再听到令她心有不满的司徒小姐。
“祁蔚,祁蔚?”司徒姬又扫了眼空荡荡的右厢房,快走几步,推开了门。
果然空空如也。
遂又一把推开院门,照例无人看守。
这怎的,跟前世完全不同?
“祁蔚,祁蔚?”司徒姬边唤边往北走,直到北山角下,方才发现了坐轮椅的祁蔚,以及姚大力父女,就连姚老太一家也被扣在了不远处。
中间,还夹杂着几户不甚熟的人家。
“祁蔚?”
祁蔚似有所感应般,抬起了头,挂着少有的微笑朝这厢招了下手。唇角微勾,似乎在说:过来。
司徒姬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这才迈开步子走上了前,默默地守在祁蔚身后。
不想祁蔚面对他们完全是两副嘴脸,声音冷得让人就地结冰:“阮副将,就按孤方才说的做。”
说完又指着姚大力:“这位是方圆几里唯有的杀猪匠,刀法娴熟,又快又准。以后猎到的动物便交由他来打理。”
才交代完其父,便又点到其女姚燕燕,连带着旁边的姚蓉蓉都未放过:“至于你二人,便留下来为姚屠户搭把手吧。”
说完又指着姚老太,眼里的冰更是寒上三分。
可还未等他开口,姚燕燕、姚老太已是就地哭诉上了。
“祁……”
一个祁字方才出口,已是被拔出剑来的阮胥江抵住喉咙:“大胆刁民,竟敢直呼太子名讳。”
二人皆被阮胥江那磅礴气势赫住,连带着那一脸不可置信,最终软坐在了地上。
而活了大半辈子的姚老太在经历姚燕燕一事后,硬生生地调转了话题,只是她还不习惯祁蔚的身份变化如此之大:“太——太子殿下。”
“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妇向来身子不好,如今已是六十有二,那些个活,着实做不出来。”
“是么?”祁蔚突然向前俯身:“孤见你很有指挥能力啊。既如此,那便做个后勤指挥人员。”
说完又指着姚大力等人:“盯着他们便是。”
“对了,你的大孙女——姚,爱云去哪了?”
“爱云?”姚老太偷偷窥探祁蔚脸色,可惜祁蔚藏得太深:“那丫头做出那种事,哪还有脸呆在村里?”
“嗯?”阮胥江再次拔剑,往前一步:“好好回话。”
吓得姚老太又是往后一坐,就差直接尿裤子了:“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妇不敢说谎,爱云那丫头真的不见了,不信您问问他们。”
祁蔚一个视线扫过去,皆是点头的人。
遂又收回视线,举起右手,只摆动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带下去。”
复又朝左后方的若兰招手,悄咪咪地说了句话。
若兰的办事能力极强,不大一会功夫竟就遣散了众人,徒留司徒姬和祁蔚二人。
“过来寻我的?”
司徒姬点头,并未回话。
“还愣着做什么?”祁蔚拍了拍轮椅把手:“都快午时了,也该回家做饭了”
这话听得司徒姬双眸一亮,可当她的视线无意间扫向北山时,又是一顿迟疑:“祁蔚,今日的事,是否太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