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姬用两只空碗换了木板上的海碗,顺带将手中的米饭扣了进去。
将锅中热水打入木板上的碗中,这才托着木板进了厢房:“祁蔚,来,水来了。”
“嗯。”祁蔚依旧用双手撑着床板往沿边挪着,速度比之先前慢了不少。
“这水才烧的。”司徒姬的手刚贴上碗沿便触电般地缩了回来:“还有些烫。”
说完又匆匆出了厢房,不大一会拿来一个勺子。
一手拿勺,单手端碗,又往祁蔚的跟前挪了些许,盛起一勺水吹了吹:“来,张嘴,阿。”
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结果给祁蔚闹了个大红脸。
“不是渴了么?”司徒姬疑惑,将水重新倒入碗中来回搅拌:“没办法,太烫了。”
“嗯。”
嗯?嗯是什么意思?
司徒姬好奇地看了过来,奈何碗已经被祁蔚接过去了。
“锅里还有些饭,要不,你先吃点垫垫?”祁蔚之所以做手术,并不是因为什么病,而是被废的双腿。
按理来说吃些米饭也没大碍,只是相较于米饭来说,粥可能更适合些?
只是熬粥需要时间,最起码得半个时辰起步。话说祁蔚自昨儿个晚饭都现在都没吃过。
这时间,属实太长了些。
“好。”祁蔚放下第二只海碗:“你决定就好,无需问我。”说完,竟又阖上了眼。
看来手术确实消耗了不少精元。
“嗯,我去去就回。”司徒姬猛地起身,弯腰端碗之际,犹如速度过快,总感觉老腰闪了下。
倒吸了口凉气,这才单手支着膝盖直起了身,抬腿之际还不忘看眼祁蔚,这才扶着腰肢迈过门槛。
殊不知她在看祁蔚,祁蔚亦是在留心着他。
只是方才的动作太过亲密,一时害羞罢了。
在察觉司徒姬方才的动作后,心猛地刺痛了下,就连睫毛都颤个不停。
从不信神佛的他,第二次祈祷上苍,能让阮胥源缩短时间,早点赶来。
祁蔚的心情复杂极了,人往床头靠去不说,就连眼睫毛都眨了数次。
在反复多次后终于鼓足勇气,一把将被褥掀开。
只见他双腿皆被公羊尧用薄板包着,上面缠满了纱布。
而自被褥掀开后,药香得到了释放的空间,几乎于瞬间溢满了厢房。
祁蔚再次抓住被角,准备往上拉时,不想被司徒姬的叫声顿了下来:“祁蔚?”
“祁蔚,别动,别乱动,千万别乱动。”司徒姬赶紧搁下木板,弯腰去盖被褥:“既是被神医固定,自是有他的道理。”
“别乱动,千万别乱动,若是一个不甚——那可就糟了。”
祁蔚的睫毛再次颤了颤,迎上再次端碗的司徒姬,带着三分揶揄:“你这看起来,反倒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在乎。”
“那可不!”司徒姬怏怏的,硬是将后面的话吞入腹内:“你先吃点垫垫,我现在就去熬粥。”
“他们走了?”祁蔚侧身端起凳上海碗:“好似没听到动静。”
只要公羊尧在,若非睡觉,必然捣鼓草药。
“嗯。”司徒姬笑着转过了身:“别担心,剩下的事神医都交代我了。”
说完指着祁蔚双腿的位置:“里面有药,说是一月后拆下来就行。”
“一月。”祁蔚跟后默默念叨了句:“这么久。”
“可不,毕竟拖了那么久。”司徒姬接的顺溜,殊不知祁蔚是在心疼她。
“我现在出去熬粥,有事记得唤我。”司徒姬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当单腿跨过门槛时,脑海突然恍过就寝一事。
毕竟,公羊尧和箫沐都走了,也就没了理由再和祁蔚睡一张床。
可若让她睡别人睡过的床,又有些别扭感在。
好在只肖熬粥,倒不用再给祁蔚另外煎药了。
将粥熬好后又进了左厢房,结果才踏进门就被桌上的包袱给吸引住了视线。
一看那个各种杂布拼接而成的包袱——定然就是自己先前装饼的。
当即羞红了脸:“真是的,饼都吃完了,怎么还把这个带回来了?”
只是这包袱,远远瞧着,还呈鼓起状,莫不是装了东西忘了带?
司徒姬暗道了声不好,大步向前走去,立马被包袱上面的字条吸引住了视线。
不亏是师徒,做事风格如此相像。
“丫头,这是老夫特地为你配置的药,三日一次,用完即可。”
文字简单,字字可识。
可司徒姬还是红了眼帘:“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老家伙。”
司徒姬低头将怀中的包袱打开,里面都是用油纸分别包裹的草药,目测有十来包。
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这下,再也憋不住泪花,任由它淌。
盏茶后方才拭去泪水,伸手将床单、被褥都给扯了下来。
也亏得她讲究,什么东西都提前备了两到三份。
抱着替换下来的床单、被褥进了院子,又往上抹了好些皂角,一番揉搓后方才放入木盆浸泡。
后又净手打粥,正要往起端木板时,院门竟又在这时被人给敲响了。
突然被打断的司徒姬只得昂着脖颈道:“谁啊?”
“嫂子,是我,张恒。”
“张恒?”司徒姬擦了擦手:“不是送人的吗?怎么这么快?”
“哦,才送去镇上医馆,就让回来了。”张恒嘴、手同步,话才说完,已是将手中的小竹篮递到司徒姬跟前:“那两人不让买东西,也没要银子。”
说完摸了摸后脑勺:“话说明日就是咱这儿的新年。都说新年新气象,可得重视了。我想着你初来乍到,蔚哥又是那个样子,就擅自做主给你们添了些东西?”
“是么?还有这种说法呢?”司徒姬有些好奇地掀开上面红布,往前探了些许。
还没瞧个真切,就被张恒塞过来的篮子,抱了个满怀。
“哦,对了,这是你的银票。”张恒伺机将银票塞到司徒姬掌心,撒脚就往回跑:“嫂子,别还了,否则下次就不捎你去镇子了。”
这?
司徒姬夹起银票快速扫了眼,这不明晃晃的六十两么?感情这小子将人送到镇子,还帮着买东西,结果还倒贴了?
司徒姬跺脚,想着张恒方才的话。又顾念着祁蔚,只好日后再寻机报答了。
这才赶紧扣好门往回走,伸手贴了下碗沿。虽然不冰,却没那么放心,于是又放回锅里加了下热。
这才洋着笑,再次端起木板往厢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