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铁的,经年累月下来,被雨水腐蚀的不成样子。铁锈在红灯笼森森的光照下,像斑驳的血迹。
李农站在门口,跟王二狗打招呼,“老王叔,人送到,我就不进去了,天黑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王二狗忙点头,“哎!赶紧回去吧!晚上睡觉锁好门!”
李农应声,跟他们说了声,就脚步匆匆地跑了。
“进去吧,我让那婆娘给你们拿被子。”
几个人沉默着跟了进去。
王二狗家住的偏,几乎在村子最边上了,进去前,苏黛向着王家附近瞥了眼,那里的光线更黑一些,也没有那些村民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浓雾中,好似有什么东西隐在其中。
她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王家的院子有一口井,王婶子就坐在井边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傻笑两声,这副画面,配上这个背景,就像是恐怖片的开场。
很快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啊!”
邵诚惊呼了一声,忍不住后退,直接撞了苏黛一下。
“唔……”
苏黛差点儿摔倒,再次被身旁始终沉默的青年快速扶住。对方温凉的指尖虚虚握住她的腕子,很快便松开。
施诗皱了皱眉,上下看看苏黛,“没事吧?”
苏黛摇摇头,表示没事。
王二狗在看到王婶子的一瞬间就沉了脸,大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踢翻了洗衣盆。
“啊!你干嘛?我要洗衣服、红红上学要穿呢,洗衣服……”
王婶子手忙脚乱地捡起掉落一地的衣服,丝毫不顾自己身上已经被水沾湿了大片。
“洗洗洗!再洗老子一脚把你踹井里去!没看见来客人了?赶紧把你这身脏衣服换了,把被子给他们送过去!”
王婶子蜷缩在地上,怀里抱着湿漉漉地衣服,抬头看向他们。
隔着凌乱的发丝,苏黛看到她的眼睛。
她眯了眯眼。
“还不快去!”
王二狗又狠狠踹了她几脚,转头对苏黛等人笑,“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想打她,这婆娘脑子不正常,大晚上的洗什么衣服?”
邵诚脸色发白地点头,比三个女生胆子还小。
“被子……被子……”
王婶子念叨着去了。
苏黛等人也被带到了空的那两间房。
王二狗道:“我们家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去年难产死了,二女儿又逃婚了,留下我们这老两口……哎!”他重重叹息一声,指着并排挨着的两间房,“这就是她们俩的房间,你们先凑合住吧!有啥事儿明早再说。”
说完,他就脚步匆匆地回房了。
之后也没有再出来的意思。
苏黛跟施诗对视一眼,她似有所觉,说:“天黑了。”
施诗点点头,“所以他才着急回房,这里的村民在害怕什么?”
南桥推开其中一间房,往里头看了看,卧室不大,床也很小,就是一张单人床,而她们却有三个人。
南桥挑挑眉,又去推隔壁的房间,发现隔壁的床大一点,是双人床。
她回头冲宋池道:“帅哥,今晚你们睡隔壁这间呗?”
宋池幅度很轻地点了下头,“可以。”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同时存在感也很低。
旁人几乎很难从他身上看到什么情绪变化,一直都是淡淡的,很平静地看着身旁人的喜怒哀乐。
南桥对上他平静的黑眸,忍不住抖了一下。
“那就这么决定了,走走走先进去。”
苏黛被她们拉着进了房间。
南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忽然伸手,狠狠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
那个被掐的位置很快就红了一片,并逐渐开始泛紫,可见下手之狠。
施诗不动声色地走到窗户边,看看窗户外,察觉到南桥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看看是不是做梦,”南桥哀叹一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居然是真的!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吗?!那我们现在在经历的是什么?”
她叫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人理她。
施诗也就算了,就连小作精都很正常。
她忍不住问:“大小姐,你怎么不害怕啊?”
苏黛好奇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蠢话,“害怕有用吗?我说想回家,脑袋里那什么系统,能送我回家吗?”
南桥:“……不是!这不科学啊,你不是小作精吗?你怎么不闹啊?”
苏黛翻了个白眼,“我只是作,不是蠢,谢谢。”
“哈?”南桥很震惊,“你竟然对自己的作有清晰的认知?”
“我家有钱,我有作的资本,不可以吗?”苏黛走到书桌边,低头随手翻了翻上面的教材资料。
是小学教材,另一边的笔记本上写了半页,是备课资料。
南桥无语住了。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苏黛,盯了她好一会儿,问:“你在看什么?”她探过头去。
“咔哒——”
这时候,门把手忽然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苏黛极其迅速地收回手,淡定地向门口看去。
门打开,女人抱着两床大红喜被,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她很瘦,两床蓬松厚实的被子,便能把她压得身体不得不向后倾倒,以保持平衡。
是送被子的王婶子。
苏黛立马勤快地接过来,另一床被子也被施诗接过。
被面是滑溜溜的缎面,凉丝丝的,摸着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动物身上的触感。
苏黛眨眨眼,甜丝丝地道谢,“谢谢婶子,不过这是红红的喜被吗?她结婚要用的,给我们用,是不是不太好呀?”
“唰!”
这句话刚说出来,女人就猛地抬头,用怨毒的目光盯着她。
苏黛唇角笑意不减,“婶子干嘛这么看我呀?怎么了吗?”
疯女人咬肌颤动几下,嘴里嗫嚅着听不清的话,忽然狠狠剜她一眼,“红红不嫁人!红红还要上学的!不嫁人!不嫁人!”
“杀了你们,欺负红红……萍萍、萍萍呢?”她有些失控,黑眼珠子很小,在眼眶中比例近乎恐怖,转动地飞快,在屋子里疾走寻找,“萍萍?萍萍你去哪儿了?”
她趴到地上,往床底下找。
忽然莫名其妙开始尖叫。
“啊啊啊!”
“萍萍不见了!红红也不见了……呜呜呜呜我的孩子……”
凄厉地叫声在空旷安静的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是阴沉着脸的王二狗。
他一言不发,扯着疯女人的头发,像拖只死狗一样,直接扯着她在地上拖行。
语气竟还是温和的:“你们快睡吧,她又犯病了,我得把她锁起来。”
门关上,南桥头皮都要炸了。
“草啊!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傻逼男的还要把他老婆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