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谭青青一时间没忍住,噗嗤声,直接笑出来。
要不是谭摘星给自己递厉眼飞刀,谭青青一定会继续笑个二三十分钟再说。
两人在厨房打好热水,赶紧把自己浑身上下抹洗了一遍。等薛瑞明带着一众人等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谭青青和谭摘星早已经穿戴好棉睡衣,在庭院里头走动了。
但这个时候,陈安却忽然推开他那偏房的房门,往院子外的那条沟渠里倒掉刚洗漱完的废水。
好巧不巧,薛瑞明也正是这个时候,冲来谭青青的院子。
那盆废水,也正中薛瑞明的下衣摆。
薛瑞明的脸色,立即黑的比屎还要难看。
他眸色瞬时如鹰隼一般冰冷锐利。
“我记得你,我白日去拜访沈老太爷时,看到过你在那儿求学。怎么,你莫非日后也是要考取功名的?”
陈安在看见薛瑞明的第一秒,便知,这厮不是什么好人。
这人眼尾斜吊,眼眶深陷,目光阴毒,一看就是个大奸大邪之人。说不定还心眼小,遇到什么事儿还睚眦必报。
今天他带着一帮子人找来青青姐的院子,干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思虑片刻,陈安朝着薛瑞明躬身作揖,“刚才不知道大人前来,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
薛瑞明冷哼了声,“本大人乃新任太守。渝州城往后参加童生试的名单,皆由本大人来定。这事儿,你可知道?”
陈安呆愣片刻,老实摇头,说,“不知道。”
“不过往后大人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小人的,小人定愿意效犬马之劳。”
……
院子里的众人,“……”
谭摘星是第一个生气的,她指着陈安的鼻子,大骂陈安是个不知感恩的狗东西。
“陈安!你当初带着你弟弟妹妹怎么来的渝州城你忘了?要不是青青心软,愿意给你一口吃的,你的尸骨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埋着呢!”
陈安回应谭摘星的逻辑也是极为的顺理成章。
“此一时彼一时。”
他道。
“当初罗河村闹饥荒之时,草木不生,饿殍遍野。若无青青姐的帮衬,我和弟弟妹妹们确实实难走出罗河村。但如今,我已靠着誊抄孤本的行生,在城内立足了脚跟。又加上,沈老太爷的私塾,只要十条肉脯的束脩便可。这些钱,对于现阶段的我而言,也并非难事。陈安如今要的,是通过童生试,考上秀才,再紧接中举。后面的路,是需要陈安自己走的。谭氏武夫一族,并不能帮我任何。”
“你!”
谭摘星手指着陈安,就差没把陈安给生吞活剥了!
“我实在是想不到,你居然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闻到肉味儿,就跟条哈巴狗似的,就冲上前去了!好,好!你可以去投靠薛瑞明,那你弟弟妹妹呢?你弟弟妹妹也要从青青的院子里滚蛋了吗?”
陈安沉默片刻,回,“我与弟弟妹妹寄人篱下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得到你们应有的尊重。我早就对你们不满了。所以前几天,我早已在安阳街看中了一间小杂货铺子,那儿铺满了亟需誊抄的书册。掌柜的也同意我替他照顾摊子的工钱抵了住宿费用。所以陈石和陈花的住处,也再无需青青姐和摘星姐操心。”
薛瑞明看到这儿,偷偷叫人去查那间小杂货铺子。
数分钟后,人回来时,果然把陈安与那掌柜商谈好的事情,禀告给了薛瑞明。
顿时薛瑞明对陈安的信任度,也上升到了一个顶峰。
但谭摘星却是气炸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青青的好心,居然被陈安当成了驴肝肺。
这事儿简直就像是屎和苍蝇一齐被吃进嘴里,难受至极!
谭青青却是觉得,陈安这个时候忽然提及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有些违和。
就像是故意提及似的。
但面上,她还是顺着陈安的思路在走。
面色也故作阴沉。
“所以,你这是要另攀高枝了?”
“当然。”陈安回应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皆为规律罢了。青青姐你这么信道的人,自然也会尊重这个规律吧?”
谭青青轻笑一声,“是,我当然尊重。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人心罢了,没有什么好过于苛责的。就是你自己。只要你良心上过的去,我自是无话可说。”
陈安对着谭青青作了一揖,“那就多谢青青姐成全。”
薛瑞明在旁边看了良久,已经算是明白了陈安与谭青青等人之间的恩怨。
他对识时务的人一向良善,也乐于收容无家可归的野狗。故而,他看向陈安的眼神里,也尽是安抚。
“本大人刚刚痛失爱犬,内心十分的悲恸。”薛瑞明摆了摆手,下人们就赶紧将薛瑞明爱犬的尸体抬到了院子里,示意给陈安看。
“你瞧,我这爱犬的脑袋,被人用石子贯穿。这力道与手法,像不像谭氏的武功?”
问到这儿,众人的目光,皆看向陈安。
陈安看都没看,直接肯定道,“当然是。”
薛瑞明,“……你都没看。”
“这取决于大人您。只要大人您确定,那么您的爱犬,便是谭氏所伤。”
“陈安!”谭摘星又炸了。她就差没直接撸起袖子,把陈安往死里揍了,“好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不管怎么样,青青也是你们兄妹三个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谭青青也是露出对陈安极为“失望”的表情来,“就算如此,我与摘星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小院子。薛大人,你就算想借助陈安之力,往我和摘星的头上安莫须有的罪名,也得有真凭实据吧?”
“再说了,你的狗为什么会死,我与摘星也是一概不知。你一上来,就要为一条狗讨公道,换谁谁不懵啊?”
“更何况。你的爱犬,不过是区区一条狗罢了。难道它还能比人命更贵重?莫非,我和摘星若是真的承认了您的爱犬就是我们两个杀的,您还真会将我们杖毙于此?”
“薛大人爱民如子,我想,您应该不会这般黑白不分吧?”
一番话下来,让薛瑞明的脸变幻莫测。